歡迎敵人

　　□顧 彬[德國]

　　每一個人都會有他的敵人。一般來說，人怕有敵人。不過，敵人原來是好的，因為敵人幫助我們思考我們的好壞、是非、缺點和優點。如果沒有敵人，人不一定能知道自己是誰，自己的特點在哪兒，自己重要不重要。德文有一個固定的說法：敵人多，榮譽多。意思是說：因為人有敵人，他才會有光榮。

　　20世紀罵孔子的人非常多。我們21世紀不再看《論語》嗎？20世紀馬克思的批評家也不少，我們不再看他的《資本論》嗎？相反，我們都看，而且必須看。也可以這樣說，如果某個人不受批評和批判，他是不重要的。

　　在中國不少人問我：聽到或者看到別人對我很厲害的否定，我不傷心嗎？——我不會。因為別人對我有不少誤解。比如有人諷刺我的「中國作家該學外語，要學英語」的觀點，認為我要求他們必須學帝國主義的語言。其實我不反對他們學泰國語，但是除了到泰國去，否則，泰國語基本沒用。中國作家需要一個有用的外語。我也覺得英語目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外語很可惜，因為這樣英語國家的人可以不學外語。他們無論去什麼地方，都說他們自己的語言，根本不考慮當地的人能不能聽懂。

　　英語與敵人有關係嗎？1945年是美國與英國解放了德國。美國人、英國人原來是德國的敵人，今天他們是德國的好朋友。德國人的第二母語是英文，因為美國人、英國人原來是德的敵人，我們德國人才能從法西斯主義解放出來。這樣看，我們要歡迎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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