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中的「跑」

地震中的「跑」     勁飈

社會真是個萬花筒，一次地震，不僅「震」出了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與崇高精神，也「震」出了讓人啼笑皆非的各色各樣的「臉譜」。繼「范跑跑」棄學生於不顧，自己逃命的事情之後；又出現了丈夫棄妻子於不顧，自己忙於逃命，妻子氣的要與他離婚的事情。6月3日新華網發表了毛建國的文章《妻子該不該原諒地震時先跑的丈夫》。文章寫道：「地震發生時，張女士和丈夫在家中看電視。當察覺到發生地震時，丈夫大喊一聲，快速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自顧自跑了出去。雖然以前兩人很恩愛，但災難來臨丈夫獨自逃命的行為，卻讓張女士十分氣憤，並對丈夫是否愛自己產生了懷疑。」作者評論說：「人總有自己的人性弱點，在災難來臨的剎那間，總會表現出一定的脆弱甚至失態。」雖然他也說：「承認人性的弱點，並不是說，在災難發生之際所有的人都會獨自逃命。」但是，作者引用「心理專家」的話說：「『她把災難當做試金石了。』可問題的關鍵是，災難並不應該是婚姻的『試金石』」。作者「語重心長」地告誡人們：「切記，生活不是小說，災難不是婚姻的試金石。如果苛求愛人，苛求世界，那麼我們將會陷入自掘的痛苦中。」在該文的評論中不少人都引用了這句「名言」。

這使我想起了並不是在小說或者電影中而是在公共汽車和大街上不止一次看到的景象：男女摟在一起，那個恩愛的甜蜜勁，真讓人「羨慕」，也許是因為當時並沒有地震吧？我不禁匪夷所思地想像：如果這時候恰巧發生了地震，那又會出現什麼樣的景象呢？

我在這篇文章里也發了署名評論，我對作者說：「這篇文章你寫可以，只能由你寫，因為你與這個丈夫之間沒有愛情、沒有婚姻，沒有婚前的花前月下、甜言蜜語、牽腸掛肚、海誓山盟，沒有承諾，沒有責任。當然，如果你還沒有結婚，相信有很多姑娘會渴望著嫁給你的，因為『災難不是婚姻的試金石』嘛！但是你是不是忘記了這句話：『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當你發現自己被欺騙時，你會有什麼樣的感受與反應？」

「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會有」，在170多條評論中，我真的看到了各種各樣的嘴臉。有的人的話簡直讓人看不下去：「這個張女人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有心理疾病。難道她沒長腿，在以秒決定生死的關鍵時刻，不趕快跟著丈夫往外跑，還跩個屁。這個女人是個喪門星，非要把全家人震死她才甘心。」「如果這個女人有這種思想的話，我想應該由這個男人提出來和她離婚。」「丈夫不能先跑？應該妻子先跑？這個妻子也太自私了，還好意思，這種老婆不要也罷！」「只想索取的不是好妻子。」……我想，這樣的「男人」大都是在公共汽車上摟著女的親熱的人。也許他們也會在進夜總會的時候為女人脫大衣，然後為女人端好座位，這是「紳士風度」，「女士優先」嘛；但是，一旦發生災難，他又會是什麼表現呢？

災難真的不是婚姻的「試金石」嗎？一位網友說：「難道真要應了那句古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婚姻家庭里的準則？寫這篇文章的肯定是男的，而且也是跟范跑跑差不多的人物。」這話雖然有點偏激，但說的實在。還有網友說：「男人是女人的肩膀、靠山，是家庭的頂樑柱，是子女的保護神，危難時只顧自己，還配做男人嗎？還是男子漢嗎?」我想這位先生能說這樣的話，說明他真的是（不是冒充的）男人。還有網友說：「那天在網上看到也是一對夫妻，被壓在下面，丈夫拚命的用自己的身體為妻子撐著，那時他知道自己不行了，還囑咐妻子堅持住，好好活著。同樣是丈夫的，怎麼差距就這麼大？」親自經歷過地震的網友寫道：「想當年唐山地震時，我們那裡也有波及到，當地震劇烈來臨之際，爸爸邊喊我們逃，邊回身和哥哥同時沖向那嚇得不會逃的我妹妹，那是愛的本能體現，給我那時的幼小心靈真的很震撼，父親和哥哥很偉大，對我以後的成長真的很有影響！」夠清楚了吧？到底什麼才是「愛的本能」？這是「苛求」嗎？這就是不同的「人性」的表現。

「災難不是婚姻的試金石」，這句話是徹頭徹尾的「偽名言」，誰要是真的「切記」了，就必然會在生活中「陷入自掘的痛苦中」，因為你已經失去了最低的衡量標準。在現代社會中，無論是男是女，不可能對於自己的婚姻沒有任何衡量標準（試金石），只不過有的是錢，有的是「色」，有的是權，有的是利，但更多的卻是「心」。有個網友說：「我的婚姻中就遇到了按照我的原則必須離婚的許多事了，可是我沒有離，現在過的還行，除了第三者的出現，其他的就原諒了吧，就當是原諒自己了。真的，平平淡淡就老了。」這是無可奈何的選擇。但是，他（她）還是有個底線——「除了第三者的出現」，只不過他（她）是把有沒有「第三者的出現」作為了婚姻的試金石。

這篇文章的題目本身就存在著問題，作者問讀者：「妻子該不該原諒地震時先跑的丈夫？」這個答案只能由妻子本人來作出而不應該由旁人越廚代庖。離婚的基本條件是「感情確已破裂」，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是否「確已破裂」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也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決定是原諒還是不原諒，是離還是不離，因為這完全是屬於他們的個人人身權利的問題。「婚姻情感熱線」作為諮詢機構當然可以應公民的請求進行答覆，但是，放到網上來進行廣泛的討論，就只能引起混亂。因為我們只能就丈夫棄妻子於不顧，忙於自己逃命這一事實進行評論，而不能對妻子該不該原諒丈夫，他們該不該離婚進行「表態」。

有人說：「討老婆就是騙老婆」，談戀愛的時候是千方百計地「揚長避短」，「騙」到手以後就是「原形畢露」。求婚時，「時尚」的做法是男的向女的下跪，不知道該丈夫是不是在求婚時下跪了沒有，但是，「雖然以前兩人很恩愛」，「重要時刻終於檢驗出了愛情的堅貞」，他終於「補課」下跪了。然而，正如一位網友所說：「這一次考試已經結束。任何事後的塗改，都成了答案的一個註腳。」但願現在還在等著「討老婆」的男士們能夠接受這個教訓，不要忘記一位女同胞的話：「關鍵時刻我的老公要是不拉著我一起跑，自己跑出去的話 ，我會傷心一輩子。」因為你是男人、丈夫，這與「新兵被炮聲嚇得尿褲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壞事也能變成好事。這次地震給了我們以「練兵」的好機會，是我們提高對於突發事件應變能力的思想「備戰」，不要以為天下永遠是太平的。如果不是地震，而是其他的突發事件發生了，希望我們中間這樣的「人性弱點」能夠越少越好。

2008年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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