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四訓(第一篇)(白話原文對照最新2016年劉鳳山校譯列印版)(逐段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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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我們共同珍愛的寶貝。
不知多少遍,不知多少個版本,您早已讀得耳熟能詳、滾瓜爛熟,但是否跟我一樣,總為缺少一個可心的譯本缺憾?
為自己的寶貝穿上最漂亮的時裝,讓更多的人一見鍾情,讓它走進更多善良的心。懷著這個心愿,我拜讀多種譯本,匯總高僧大德們的心血,重新字斟句酌,為您捧上這個譯本。希望稱您的心意。
寶貝共四部分,這是第一部分的譯文。其它三部分的譯文,我會在今年10月1日前陸續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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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奉上我特別喜歡的兩種版本--凈空法師的講義版和蓬島思尼子的直解版,與您共享。
第一篇 立命之學
「立命」,就是營造命運。
「立命之學」,就是營造命運的學問。
有人說:命由天定,自己是不能改變命運的。有人說:命運純屬子虛烏有。
命運究竟是迷信,還是客觀的存在?如果真有命運存在,我們只能順從它的主宰嗎?
袁了凡先生用自己親身經歷的事實告訴他的兒子:命運是客觀存在的,但可以改變;改變命運的辦法是「斷惡修善」。
余童年喪父。老母命棄舉業學醫,謂「可以養生,可以濟人,且習一藝以成名,爾父夙心也」。後余在慈雲寺,遇一老者,修髯偉貌,飄飄若仙,余敬禮之。語余曰:「子仕路中人也!明年即進學,何不讀書?」余告以故,並叩老者姓氏里居。曰:「吾姓孔,雲南人也。得邵子皇極數正傳,數該傳汝。」
我童年就死去了父親。老母親讓我放棄科舉考試的路子,改學醫術,說這樣「既可以養活自己,也能幫助別人;而且通過技藝成名,也是你父親生前夙願」。
有一天我去慈雲寺,見一位老人家鬍鬚修長,身材魁梧,風度翩翩,簡直如神仙下凡,便恭敬地向他行了個禮。老人家對我說:「你是官場的人,明年就能考中秀才進入學宮,為什麼不讀書呢?」我據實以告,並請問他姓什麼、哪裡人。老人家說:「我姓孔,是雲南人。
我得到邵康節先生《皇極經世書》之正傳,命中注定應該傳授給你。」
余引之歸,告母。母曰:「善待之。」試其數,纖悉皆驗。余遂啟讀書之念,謀之表兄沈稱。言:「郁海谷先生在沈友夫家開館,我送汝寄學,甚便。」余遂禮郁為師。
我請了老人家與我一起回家,把他的話稟告了老母親。老母親聽後說:「好好地款待他老人家!」請他為我推算命數,不論是多麼微細的事情,都應驗無誤。於是我就更加相信孔老先生的話,產生了讀書的念頭。與表兄沈稱商量此事,表兄說:「郁海谷先生在沈友夫的家裡開班教學,我送你在他家裡讀書,非常方便。」於是我就拜郁先生為老師。
孔為余起數:「縣考童生,當十四名;府考七十一名;提學考第九名。」明年赴考,三處名數皆合。復為卜終身休咎:言某年考第幾名 ,某年當補廩,某年當貢。貢後某年,當選四川一大尹。在任三年半,即宜告歸。五十三歲八月十四日丑時,當終於正寢,惜無子。
孔老先生為我推算命運:「做童生時參加縣考,應當考取第十四名;府考得到第七十一名;提學考試得到第九名。」到了第二年我參加這幾場考試,結果都與孔老先生的推算完全符合。他又替我占卜一生的吉凶禍福:「某年會考上第幾名,某年能補上廩生缺,某年當上貢生。出貢後某年,當選為四川省的一個知縣。在任三年半,就應該離職還鄉。在五十三歲那年的八月十四日丑時,應該壽終正寢,可惜沒有兒子。」我把孔老先生這些預言都記錄下來,並謹記在心。
余備錄而謹記之。自此以後,凡遇考校,其名數先後,皆不出孔公所懸定者。獨算餘食廩米九十一石五斗當出貢。及食米七十一石,屠宗師即批准補貢。余竊疑之。後果為署印楊公所駁。直至丁卯年,殷秋溟宗師見余場中備卷,嘆曰:「五策,即五篇奏議也,豈可使博洽淹貫之儒,老於窗下乎?」遂依縣申文准貢。連前食米計之,實九十一石五斗也。
從此以後,凡遇考試,我的名次先後都不出孔老先生的預測。惟獨他算我必須領用九十一石五斗的廩生米才會補上貢生這一件事上出現例外。當我吃了七十一石的時候,屠宗師就批准我補上貢生位。我正因此對孔老先生預言的信心發生動搖的時候,呈文卻被代理提學職務的楊公駁回。一直到了丁卯年,殷秋溟宗師看見我考場上的備選試卷,感嘆說:「這五篇文章就是呈給皇上的五篇奏摺。怎麼能讓這種學識淵博、融會貫通的讀書人終生埋沒、不受重用呢?」於是就依屠宗師的呈文,批准我補升為貢生。至此,連同以往的七十一石米,我當廩生期間的俸祿確實是九十一石五斗!
余因此益信,「進退有命,遲速有時」,澹然無求矣。
經此插曲,我越發堅信:一個人浮沉升降都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的,機會和運氣來得快慢也自有它的節奏。所以,心如靜水,再也不想主動追求什麼了。
貢入燕都,留京一年,終日靜坐,不閱文字。己巳歸,游南雍,未入監,先訪雲谷,會禪師於棲霞山中,對坐一室,凡三晝夜不瞑目。雲谷問曰:「凡人所以不得作聖者,只為妄念相纏耳!汝坐三日,不見起一妄念,何也?」余曰:「吾為孔先生算定,榮辱生死,皆有定數,即要妄想,亦無可妄想。」雲谷笑曰:「我待汝是豪傑,原來只是凡夫。」問其故,曰:「人未能無心,終為陰陽所縛,安得無數?但惟凡人有數。極善之人,數固拘他不定;極惡之人,數亦拘他不定。汝二十年來被他算定,不曾轉動一毫,豈非是凡夫?」余問曰:「然則數可逃乎?」曰:「命由我作,福自己求。《詩》《書》所稱,的為明訓。我教典中說:"求富貴得富貴,求男女得男女,求長壽得長壽。』夫妄語乃釋迦大戒,諸佛菩薩豈誑語欺人?」
當上貢生以後,按規定我要在北京的國子監讀書一年。這一年裡我只是整天練習靜坐,並不讀書。第二年按規定我回南京的國子監讀書。不過我也並不急著入學,而是先去了棲霞山,拜訪雲谷法會禪師。倆人在禪房中對坐,三天三夜沒有合眼。雲谷禪師問我:「凡人之所以無法成為聖人,原因就是被虛妄不實的心念纏縛罷了!你靜坐了三天竟不見起一個妄念,有何秘訣?」我給他解釋說:「我這一生的命運已經被孔老先生算定了,榮辱得失都是冥冥之中既定之事。前程都已清清楚楚,就是想要妄想,也沒什麼可想的了!」
雲谷禪師笑著說:「我以為你是一位豪傑呢,原來也是個凡夫!」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問原因,禪師回答說:「人是不可能沒有心思的;只要有心思,人就終究會落在陰陽對立的這個牢籠里受它束縛,怎麼會沒有既定的命運呢?但是,只有普通人才會受制於既定的命運。善良到極處的人,時時存善念、處處做好事,所以能夠化難成祥,命運固然主宰不了他的人生;惡毒到極處的人,時時存惡念、處處幹壞事,使得福報損耗而招致禍害,人生軌跡因此變化,命運也不能一定終生。你二十年來被孔先生算定,卻不去改變它一絲一毫,難道不是平庸的普通人嗎?」我還是心有疑問:「按您所講,人的命運可以改變得了嗎?」雲谷禪師說:「命運是由自己造作的,福氣也是由自己求來的。這個道理《詩經》《尚書》講得明明白白,的確是金玉良言。我們佛教經典說:"求富貴就得到富貴;求生男就能生男求生女就能生女;求長壽就能長壽。』說的也是個人努力追求的願力不可思議。胡說八道是釋迦牟尼佛制定的根本大戒,佛菩薩難道會胡扯亂謅嗎?」
余進曰:「孟子言:"求則得之,是求在我者也。』道德仁義,可以力求;功名富貴,如何求得?」雲谷曰:「孟子之言不錯,汝自錯解了!汝不見六祖說:"一切福田,不離方寸;從心而覓,感無不通。』求在我,不獨得道德仁義,亦得功名富貴;內外雙得,是求有益於得也。若不反躬內省,而徒向外馳求,則求之有道,而得之有命矣!內外雙失,故無益。」因問:「孔公算汝終身若何?」余以實告。雲谷曰:「汝自揣,應得科第否?應生子否?」
我又問:「孟子說:"凡是能夠追求到的,必定是自己可以做得到的。』道德仁義取決於自己,所以我可以靠自己努力修養追求到;但是功名富貴必須依靠別人的賞識、提拔、給予,自己怎麼能夠追求到呢?」雲谷禪師回答說:「孟子說的沒有錯,是你自己理錯解了。你沒有看過六祖惠能禪師說:"一切幸福,都離不開自己那一顆小小的心地。只要從心地上下功夫去尋求,沒有什麼不會感應而得。』
所以,從自己內心去尋求幸福的話,不單是能得到道德仁義,也能收穫功名富貴,內在的修養與外在的幸福雙雙都能得到。這才是最好的求法。如果不是向自己內心深處去省察過失,從自己的心地上求取幸福,而是一味地從外部追求,那麼就算是有好的方法或門路,但是能不能得到也還得看你的命里有沒有這個福分。這種求法既無助於提高身身的修養,也不能夠獲得外在的利益,內外都失,所以沒有好處。」
雲谷禪師繼續引導我:「孔老先生算定你一生的命運是怎麼樣的?」我把詳細的情形據實稟告。禪師說:「你反省一下自己的所做所為,捫心自問,你應該考取科第得到功名嗎?應該有兒子嗎?」
余追省良久,曰:「不應也。科第中人,類有福相。余福薄,又不能積功累行,以基厚福;兼不耐煩劇,不能容人;時或以才智蓋人,直心直行,輕言妄談。凡此皆薄福之相也,豈宜科第哉?地之穢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無魚;余好潔,宜無子者一。和氣能育萬物;余善怒,宜無子者二。愛為生生之本,忍為不育之根;余矜惜名節,常不能捨己救人,宜無子者三。多言耗氣,宜無子者四。喜飲鑠精,宜無子者五。好徹夜長坐,而不知葆元毓神,宜無子者六。其餘過惡尚多,不能悉數。」
我反省了很久,回答他:「不應該。科舉考中的人,都有福相。我相薄福輕,又不能積功德、累善行來培養根基以增厚福分;同時也沒有耐心去處理煩雜、瑣碎的事務;度量狹窄不能容忍他人;我還時常仗著自己的一點點聰明才智來壓蓋別人;心裡想什麼不經過思慮就貿然去做什麼,說話輕率,談論不慎。 所有這些,都是福薄的表現,怎麼能夠考取科第、得到功名呢?不幹凈的土地上多半能生長植物,水過於清凈通常沒有魚。我過分愛好清潔,幾乎變得不近人情,這是沒兒子的第一個因素。和氣才能使萬物自然成長。而我容易發怒,是沒兒子的第二個因素。仁愛是萬物生生不息之本,缺乏悲憫心是不能生養的根源。我太愛惜自己的名節,心腸太硬,往往不願犧牲自己來救助他人,這是不應得子的第三個因素。話說得過多會損傷元氣,影響身體健康,應該是缺乏子嗣的第四個因素。我又喜好飲酒,致使精神消耗過多,這是沒有兒子的第五個因素。愛好整夜長坐,缺少睡眠,不知保護元氣、長養元神,是無子的第六個因素。其他的過失與壞習氣還有許多,無法一一列舉出來。」
雲谷曰:「豈惟科第哉!世間享千金之產者,定是千金人物;享百金之產者,定是百金人物;應餓死者,定是餓死人物。天不過因材而篤,幾曾加纖毫意思。即如生子,有百世之德者,定有百世子孫保之;有十世之德者,定有十世子孫保之;有三世二世之德者,定有三世二世子孫保之;其斬焉無後者,德至薄也。汝今既知非,將向來不發科第,及不生子之相,盡情改刷;務要積德,務要包荒,務要和愛,務要惜精神。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此義理再生之身也。夫血肉之身,尚然有數;義理之身,豈不能格天!《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詩》云: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孔先生算汝不登科第、不生子者,此天作之孽,猶可得而違;汝今擴充德性,力行善事,多積陰德,此自己所作之福也,安得而不受享乎?《易》為君子謀,趨吉避凶。若言天命有常,吉何可趨,凶何可避?開章第一義,便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汝信得及否?」
雲谷禪師說:「何止是不該考取功名,你有這些過錯和惡習,恐怕不該得到的還很多哪!世上能夠享有千金產業的,一定是擁有千金福報的人;享有百金產業的,必定是有百金福報的人;遭飢餓而死的,也絕對是應遭餓死果報的人。命運之神,只不過是按照每個人的所做所為如實地回報他,使他獲得應有的果報而已,何曾添加自己絲毫感情?就以傳宗接代這件事情來說,積有百世功德的人,就必定會有百代的子孫可以保住這份福報;積有十世功德的人,也一定會有十代的子孫來保住它;積有三世或兩世功德的人,也必然會有三代或兩代的子孫來保住。至於那些後代子孫不能繼承(沒有好的後代繼承)的人,是由於功德極為薄弱的緣故。你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過失,就必須要把以往無法考中科第,以及不能夠生兒子的因素,盡心儘力地改正過來,清除得乾乾淨淨,一定要做到「四個務必」:務必要行善積德,務必要寬宏包容,務必要和氣慈愛,務必要珍惜精神。以前雖有種種過失,但就像是永不再來的昨天一樣已經死去了;從今以後你的每一個行為,卻像是剛剛迎來的今天一樣,都是嶄新的開始。身體永遠是那一個身體,但身體裝載的精神卻可以日日新生,你可以做到天天進步、日日更生。血肉之軀還有命數,追求正義公理的生命哪有不感動上天的道理!《書經·太甲篇》說:"如果是老天爺降禍,你可能有幸逃避;若是自己造孽的話,那就非遭惡報,在劫難逃。』
《詩經》也說:"應該常常思量自己的所作所為合不合乎天道,自己要為自己多求福報。』孔先生算你無法得到科第功名,也不能夠生兒子,這是上天所註定的,但還是可以避免或改造的。你現在只要擴充自己的德行,努力行善,多積陰德,這就是自己為自己種福,哪有不享受福報道理呢?《易經》替那些宅心仁厚的有德之士籌謀如何趨吉避凶。如果說老天爺定下的命運是永遠固定、不可改變的,那麼如何可以趨吉避凶呢?可是《易經》第一篇上就說:"能夠經常行善的人家,必有多餘的福報恩澤子孫。』你是讀書人,信它們講的話嗎?」
余信其言,拜而受教。因將往日之罪,佛前盡情發露,為疏一通,先求登科,誓行善事三千條,以報天地祖宗之德。
我被禪師的話折服,向他行禮致謝,決心按他的教導去做。因將以往所犯的罪過在佛前毫不留情地坦白交待,還寫了一篇文章。這一次我的心愿是先考上進士,並發誓做三千件善事來報答天地祖宗。
雲谷出「功過格」示余,令所行之事,逐日登記,善則記數,惡則退除;且教持《准提咒》,以期必驗。語余曰:「符籙家有云:"不會書符,被鬼神笑。』此有秘傳,只是不動念也。執筆書符,先把萬緣放下,一塵不起。從此念頭不動處,下一點,謂之混沌開基。由此而一筆揮成,更無思慮,此符便靈。凡祈天立命,都要從無思無慮處感格。孟子論立命之學,而曰:"夭壽不貳。』夫夭與壽,至貳者也。當其不動念時,孰為夭,孰為壽?細分之:豐歉不貳,然後可立貧富之命;窮通不貳,然後可立貴賤之命;夭壽不貳,然後可立生死之命。人生世間,惟死生為重,曰夭壽,則一切順逆皆該之矣。至修身以俟之,乃積德祈天之事。曰修,則身有過惡,皆當治而去之;曰俟,則一毫覬覦,一毫將迎,皆當斬絕之矣。到此地位,直造先天之境,即此便是實學。汝未能無心,但能持《准提咒》,無記無數,不令間斷,持得純熟,於持中不持,於不持中持,到得念頭不動,則靈驗矣。」
雲谷禪師拿出「功過格」給我看,讓我把每天做的事情都一一登記在上面。如果做的是善事,就記在功格之上;如果做的是惡事,就依照惡事的大小,與有功之事相互抵銷。禪師還教我念《准提咒》,增加力量,以達到祈求必驗。他還向我傳授了如何用精誠感動天地的方法:「善於使用秘密文書的道士說:"不會畫符會被鬼神嘲笑。』原因是畫符實際非常簡單--不動心念便可,只是秘不外傳,外人把它看得神秘深奧罷了。畫符的關鍵,在於拿起硃筆時就要把一切心思放下,心裡清清凈凈的,什麼也不想。在這種大腦空空如也的狀態下在紙上畫下一點,這就叫"初始之處建立根基』。從這個根基開始,一筆畫完,期間心中不起任何雜念,這樣畫成的符就必當靈驗。凡是禱告上天改造命運的,也是同樣的道理,關鍵是要在不起任何妄想雜念上來下功夫,這樣才能感動天地而獲得福報。孟子論述立命的學問時說:"短命和長壽是沒有區別的。』依凡人之見,短命和長壽明明是兩個相反的命運,怎麼能是一個樣子沒有差別呢?但是當一個人不動念頭分辨時,哪會有短命與長壽的概念呢?仔細推理的話,豐富與匱乏不看成兩樣,貧窮的人才能轉變成富足的命;困難和發達不看成兩樣,困難的人才能轉變成發達的命;短命和長壽不看成兩樣,短命的人才能轉變成健康長壽的命。孟子沒有論述這些,是因為人生在世只有生死這兩件事情才算得是最重大的問題,所以一說夭壽,那就把一個人一生中順境中所有的事和逆境中所有的事全部囊括在內了。至於孟子講"修身以俟之』,正是說的積德行善、祈禱福報的事。所謂"修』,是說只要自己有過失與罪惡,就要像治病一樣根除它;所謂"俟』,就是"等待』。(意思是說:只要修身的功夫到了,命運自然就跟著好轉起來,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願望既定,便只管埋頭耕耘,莫想收成,萬不可有「華倫達心態」。)修身的過程中心中若起一絲的非分之想,甚至任何此起彼伏的念頭,都要立即斬除。假如修鍊能到這種程度,就已經直達聖人的境界了。這便是最實實在在、最受益無窮的學問。你現在還無法做到心無雜念,但是只要能堅持念《准提咒》,念時不要記憶念的是什麼,不要數念了多少遍,只要念個不停,念得純熟,念得口中在念但自己卻沒覺得在念、口中不念的時候心裡卻不知不覺在念就可以。等到心中沒有了念頭的時候,你就知道這是念咒的效果實現了。」
余初號學海,是日改號了凡;蓋悟立命之說,而不欲落凡夫窠臼也。從此而後,終日兢兢,便覺與前不同。前日只是悠悠放任,到此自有戰兢惕厲景象。在暗室屋漏中,常恐得罪天地鬼神。遇人憎我毀我,自能恬然容受。
我起初自號「學海」,聽禪師這番教誨,當天就改號為「了凡」;因為我領悟了掌控自己命運的學問,就不想再沉溺於凡人的那種活法。從此以後,整天小心謹慎,發現日子過得與以前大不相同。從前一味悠閑隨便,現在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就怕做錯事說錯話起壞心。即使是在幽暗無人和寢卧私秘之處,也感到頭頂三尺有神靈,總是心存敬畏,就怕得罪天地鬼神。遇到人家厭惡我、毀謗我的時候,開始能夠安然地容忍、接受,不去與人計較。
到明年,禮部考科舉,孔先生算該第三,忽考第一。其言不驗,而秋闈中式矣。然行義未純,檢身多誤。或見善而行之不勇,或救人而心常自疑,或身勉為善而口有過言,或醒時操持而醉後放逸。以過折功,日常虛度。自己巳歲發願,直至己卯歲,歷十餘年,而三千善行始完。時方從李漸庵入關,未及迴向。庚辰南還,始請性空、慧空諸上人,就東塔禪堂迴向。遂起求子願,亦許行三千善事。辛巳,生汝天啟。
第二年我參加了禮部科舉考試的預試,按孔老先生以前給我做的推算,我應該是第三名,誰知這次我忽然考了第一名。他的預言沒中。到了秋天的鄉試,我竟考中了舉人!但是行善還不夠動機純正,反省還時有過錯被遺漏。要麼面對應做的善事不敢做;要麼諫止他人卻心存疑慮;要麼勉強行善卻口有怨言;要麼清醒時循規蹈矩而醉酒後放任自流。所以,雖然做了一些善事,但功過相抵,等於虛度光陰。從己巳年發願,一直到己卯年,經過了十多年才完成了許下的三千件善事。當時我正跟隨李漸庵進入山海關內,(因公事繁冗)來不及把所做的三千件善事迴向。庚辰年回到南方,才請來性空、慧空諸位高僧
在東塔禪堂做了迴向。(所謂得隴望蜀)於是我又萌生求子的心愿,也是許下做三千件善事。辛巳年就生下了你,取名天啟。
余行一事,隨以筆記;汝母不能書,每行一事,輒用鵝毛管,印一朱圈於曆日之上;或施食貧人,或買放生命,一日有多至十餘圈者。至癸未八月,三千之數已滿。復請性空輩,就家庭迴向。
我做好事,每做一件就隨手用筆記一件。你母親不會寫字,每做一件好事就用鵝毛管蘸上硃砂在日曆上印一個圓圈;要麼施捨食物救濟窮人,要麼買來活物放生。有時一天能蓋十幾個圓圈。到了癸未年八月,許下的三千件善事就圓滿完成。於是再請性空法師等高僧,在家裡做迴向。
九月十三日,復起求中進士願,許行善事一萬條。丙戌登第,授寶坻知縣。余置空格一冊,名曰「治心篇」。晨起坐堂,家人攜付門役,置案上,所行善惡,纖悉必記。夜則設桌於庭,效趙閱道焚香告帝。汝母見所行不多,輒顰蹙曰:「我前在家,相助為善,故三千之數得完。今許一萬,衙中無事可行,何時得圓滿乎?」夜間偶夢見一神人,余言善事難完之故。神曰:「只減糧一節,萬行俱完矣!」蓋寶坻之田,每畝二分三厘七毫。余為區處,減至一分四厘六毫。委有此事,心頗驚疑。適幻余禪師自五台來,余以夢告之,且問此事宜信否。師曰:「善心真切,即一行可當萬善,況合縣減糧,萬民受福乎?」吾即捐俸銀,請其就五台山齋僧一萬而迴向之。
九月十三日,我又起了考中進士的願望,許下行善一萬件。到了丙戌年,就考中了進士,擔任河北省寶坻縣的知縣。我做了一個空格本,取名「治心篇」。早晨去上班時,家人就把它交給工作人員,放在我的辦公桌上。所做所為,不論善惡,不分大小,一定全部登記在冊。晚上在院里擺設桌子,效法趙閱道焚香禱告天帝。你母親見我做的善事不多,愁眉不展,嘆氣說:「以前你在家時我能幫著你做善事,
所以你許願的三千件善事能圓滿完成。現在你許下做一萬件善事的願,可是衙門裡沒多少善事可做,我干著急幫不上忙,這一萬件善事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做完啊!」誰知夜裡我就恰巧夢見一位天神,我趕緊向他訴說了這一萬件善事很難完成的苦惱。天神對我說:「(無妨),只你下令減收百姓糧租這一件事情,就抵得過做一萬件善事!」原來寶坻縣的田租是每畝二分三厘七,(超過了正常的標準,顯失公平,)我經過一番籌劃安排,把它減到一分四厘六毫。(天神所說減收百姓糧租,正是這件事,)確實有過。(只是第一次親身經歷神靈顯現),心中難免驚異,簡直不敢相信。恰巧幻余禪師從五台山來到寶坻,我就將這個夢稟告他,求教此事是否可信。幻余禪師說:「善心真誠懇切的話,就是只做一件善事,也能抵得上萬件。何況全縣減收糧租,受益的人民成千上萬呢?」(我這才深信不疑,歡欣鼓舞,)立刻捐出工資,請他在五台山代我設齋供養一萬個出家人,並予以迴向。
孔公算餘五十三歲有厄,余未嘗祈壽,是歲竟無恙,今六十九矣。《書》曰:「天難諶,命靡常。」又云:「惟命不於常。」皆非誑語。吾於是而知:凡稱禍福自己求之者,乃聖賢之言;若謂禍福惟天所命,則世俗之論矣。汝之命,未知若何。即命當榮顯,常作落寞想;即時當順利,常作拂逆想;即眼前足食,常作貧窶想;即人相愛敬,常作恐懼想;即家世望重,常作卑下想;即學問頗優,常作淺陋想。遠思揚祖宗之德,近思蓋父母之愆;上思報國之恩,下思造家之福;外思濟人之急,內思閑己之邪。務要日日知非,日日改過。一日不知非,即一日安於自是;一日無過可改,即一日無步可進。天下聰明俊秀不少,所以德不加修,業不加廣者,只為「因循」二字,耽閣一生。雲谷禪師所授立命之說,乃至精至邃至真至正之理,其熟玩而勉行之,毋自曠也。
孔老先生曾經算定我在五十三歲時必然壽終正寢,我也從沒有替自己祈求延壽,但是到了五十三歲那一年,竟然沒有一點病痛,現在已經六十九歲了。《書經》說:「天道是難以捉摸的,人的命運也不是永恆固定的。」又說:「命運不是固定不變的。」這些都不是騙人的假話。我根據古代聖賢的教導和自己的親身體驗,深刻地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凡是說一個人的禍福要靠自己去創造的,這是聖賢的言語;如果說禍福都是由上天註定的,那就是世俗凡人的論調。你的命運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樣。即使命中注定榮華顯達,心裡也要時常把它當作是不得意;即使當下一帆風順,心裡也要時常把它當作運交華蓋;即使眼前豐衣足食,心裡也要常把它當作貧窮艱苦;即使得到別人的喜愛與敬重,心裡也要常常把它當作遭到別人的厭惡和輕蔑;即使家族顯貴,心裡也要常常把它當作寒門小戶;即使學問高深出眾,心裡也要常常把它當成淺薄粗劣。既要高瞻遠矚,弘揚祖宗的優良美德,也要積小務實,掩蓋父母的過失;既要有英雄氣概,報答國家社會,也要有男兒擔當,造福妻兒老小;既要博愛重行動,救人於急難,也要反省重修身,警惕使自己放縱的邪心雜念。務必每天找出自己的錯誤,務必每天改正錯誤。一天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一天就安於現狀;一天無過可改,一天就裹足不前。天下聰明卓越的人不少,好多人卻道德不長進、善業不拓展,就是吃了「因循」二字的虧,每天得過且過,終生原地踏步,毫無長進。雲谷禪師傳授的「立命」學問,實在是最精闢、最深邃、最真實、最正確的道理,你一定要把它熟讀深思、努力踐行,千萬不可荒廢,自己耽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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