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學車記

05-26

世相

胡文曦(大學生)

大學生學車成了新熱。這個學期趁著大學的尾巴，雖是女生，我也加入了學車大軍。

第一步是選駕校。廣州學車的人多，駕校多而雜。畢業在即，我選擇了一家據說可45天迅速拿證的駕校，不過要在廣州學車，湖南考車。

選定駕校，練車時發現教練各有特色。帶我的教練年紀偏大，操著一口廣普，非常趾高氣揚。老教練的標配是吞雲吐霧，無論是車內車外，室內室外，嘴上都叼著一根煙，耳朵上嘛，也都趴著一根待吸的煙。教學方面他是個老兔子，脾氣暴躁，缺乏耐心。看不順眼就語調上揚，激動起來就像兔子被咬了尾巴，簡直要跳起來，不雅之詞一串串地往外冒。學員練車遇到死火，老教練一見，手就不滿地交叉在一起，大口嘆氣。第一次他也就強忍，只是嘟囔幾句，到第二次死火的時候他情緒便要爆發了。這時候聰明的學員就會遞上香煙，再小心遞上打火機。教練才勉強消消氣，深深吸上一口，再來教訓我們———「我就從來沒見過像你們這樣笨的學生！」幾個學員相互看看，噤聲不語。於是老兔子卧在車椅上又開始夸夸其談起來。「我在這個駕校呆了最多年，我帶出來的學生哪個不誇我噢！」我們忙附和著說「是是是」，肚子里抱怨的話早就繞過了九曲十八彎。客觀來說，他教的方法較為實用，上手快，但是他訓練時不耐心不細緻，導致我們一群學員基礎功並不紮實。

老教練學生是最多的。他常常把自己的學生扔給另一個年輕教練———馬教練應付。我也曾跟馬教練練過幾個學時。馬教練年輕，顯得更時髦些。不同於短褲短袖的老教練，馬教練在短袖衣服裡面還要套上緊身長袖，大熱天也一定要穿上長褲，墨鏡從不離開眼睛。而他的脾氣也更溫和，但教學上同樣不敢恭維。他總是右手拿著一部手機看著各式言情小說，左手搭在翹起的二郎腿上，透過墨鏡用眼睛斜著瞥你幾眼，指導你幾句「向右邊打死」，「方向盤轉正」，「看後視鏡」。看你控制不好速度時，又會冷冷地丟出一句，「控制好離合器」。對於不理解的內容我戰戰兢兢地請教，馬教練便擺擺手，「這都是憑感覺的，你多練練就行。」然後繼續埋頭手機上的言情小說中，那一刻我多麼希望自己臉上就是滿滿的言情文字呀！

訓練了大半個月後，我們一批半生不熟的「豬仔」便被趕去了湖南考科目二。長長的路程中每個人心情都惶恐。我在心裡默念著每個項目的要點，腳不停地在地上磨蹭著，模擬著踩離合的感覺，心裡有十五個吊桶打水——— 七上八下的。

考試前同住的姐姐神情恍惚。她先興沖沖地說自己要9點睡覺，養好精神。我認為太早，就讓她先去睡了。哪知不到一小時，她突然從夢中醒來，大叫道「我的鬧鐘沒有響，我練車是不是遲到了！」她著急地從床上跳下來，抓住我問「幾點了？幾點了？是不是要練車了？」我的腦袋一瞬間也懵了，趕緊看手機，無奈地告訴她「這才晚上10點哪。」

她深嘆了一口氣，「我這緊張的，神志都不清醒了。」說完她又倒頭睡過去了。哪知不到幾分鐘她又大叫起來「我們要不要請教練吃飯哪！」我安慰了她幾句，並且拒絕了她。被這一折騰我也打算睡覺了。但是睡前見小姐姐翻來覆去，顯然還是放心不下。而勉強閉上了眼睛的我也被緊張抓住，天沒亮就醒了。

考試完更是現出眾生相。同住的小姐姐一出來便眼淚直流，蹲在地上半天不起來。而前晚深夜進考場練車的男生總算深呼一口氣，顯然他通過了，心情不錯。而與我同去的兩個小夥伴也都失敗而歸，兩個大男人陰沉沉地踱著步，互相苦笑著。我也掛了，一步步地回想考車時所犯的錯誤，心情比學業考試掛科都沉重。

回去的路上風呼呼地吹著，吹在每個學車人的心上。學車不易但又難忘。這不僅是一種新技能的學習，更是對心境的一次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