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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從蘇力開始...

作者|五花馬

蘇力:《理論法學的迷霧》,提供了一種....途徑.....

上周收到桑本謙《理論法學的迷霧》一書,一開卷,笑倒在蘇力老師的序言中。

他說:初版....在我看來,作者還是有所游移.....強烈的道德感往往是因為缺乏相關的知識和可靠信息......作者無意中通過自我的學術努力,提供了一種法律人以法律的以及與法律相關的知識審慎細緻並負責任的參與公共話題討論的途徑......作者完全避免了目前一些法律公知在參與公共話題上經常暴露的一些顯著的缺點:姿態性的,而不是學術性的;意識形態先進的,而不是細緻說理的。部門法的發展更可能從這類非教義學的研究中獲益,而這才是法理學還可能繼續存在的根本理由,社會功用,而不是理論圓融,才是理論存在的理由......至少有一部分法律人有社會責任參與社會熱點問題,但必須是明智審慎的方式,闡述法律和法條背後的情理和法理,而不是以意識形態的或獨斷論的甚或人多勢眾的方式。....

哈,是的是的,我們就愛這樣的蘇力老師,沒有修飾和限定。

八品法曹:正因為有了蘇力,才讓我們這個時代顯得不是那麼乾癟和貧瘠....

在這熟悉的蘇式語言風格里,我突然想起另一個人:八品法曹,山東省聊城市東昌府區人民法院副院長。他說:八品者,非唯職級低末之自嘲,實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之謂也。雖慚不能至,心仍嚮往之。一名基層司法實踐的觀察者、思考者和親歷者。

這兩年通過微信轉發閱讀到的八品兄的文章包括《法官為什麼辭職?》、《給法科生聊一聊人生理想那些事兒》、《給司法垂直論潑幾瓢冷水》、《一場野無遺賢的法官公選秀》、《正義的跨越與潘多拉寶盒》等,不驕不縱,面對實際問題,他觀察思考,抽絲剝繭,試圖破題,忽而又語重心長,言辭切切。我曾開玩笑說,八品兄,直男中的直男啊,剛正,淳樸,擔當,大男子的威武之氣,不由得讓人想起到倒拔楊柳,拳打鎮關西的魯提轄。其實,八品兄,丰神俊朗,比魯提轄,真是帥太多了。

上周,某個工作日的上午,我正忙著奮筆疾書,偉姐問我你認識八品法曹嗎,我說八品兄名滿天下,誰人不識哪個不曉?當然認識。我彷佛看到偉姐一頭黑線的樣子。

鑒因偉姐《我許你一生情懷,你能否保我現世安穩?》一文,我的好朋友,同時也是偉姐師妹的英總寫了一段評論,言簡意賅切中許多同仁心聲,偉姐遂將該評論放到了文章下邊。八品兄看到後說從文風裡感覺像一個人(就是我).....然後....感謝偉姐,讓我在好幾億微信用戶的汪洋大海中再次與八品兄加為好友。(我是在2014年開始用微信的,所以,雖然通過微信轉發閱讀到八品兄的文章,名滿天下也不是啥都能做到啊,你看,就沒有我微信哩......)

說起最開始與八品兄的結識,時間要回望到2011年左右,彼時,微博方興未艾,沒有外網的工作環境,我用一部LG半智能手機艱難地上網。就在這樣的隨波逐流里,與一些法律圈微博達人,漸漸有些熟捻起來,大小事件,各種問題,你一句我一句,熙攘成一個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江湖。

在這個江湖裡,八品兄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樸實、堅毅、正氣,又謙遜、熱誠、有度。他對民商事法律業務尤為積極,討論問題,發表意見,頗具一個學者的思維,而他的才學見識,胸懷氣度,實在不像魯西南地區八線小城一個基層法院的.....副院長。

2012年11月17日(因為有博客文章記錄,所以確切日期可查),八品兄在微博上,突然間「淚流滿面」地說:你需要意義,並且你已經不會象更年輕的那代人一樣,能且會從瑣細的個人日常生活中尋求意義。就你們這一代人中的絕大多數而言,你們都只能,也習慣於從社會、歷史和民族中發現你作為個體存在的意義。

我插話說:上述段落,即便不署名,也一下子能認出是朱蘇力先生的。伊太愛這樣說話了,有一點動情,有一點悲憫,有一點欲言又止,「你證我證,心證意證。是無有證,斯可雲證。無可雲證,是立足境」。

八品兄說:蘇力先生影響了很多人,尤其是一批青年學子。就連每年的開學後畢業典禮致辭都廣為流傳,那一篇「你永遠走不出的背景」時常在我心頭想起並回味。蘇力先生翻譯的波斯納的一些著作也受到很多人的喜歡,有一次我聽到一個年輕學生引用波斯納的某些觀點時,心想這是蘇力先生所欣慰樂見的吧。

嗯,就此攀談開來。「蘇力」是八品兄的一個熱詞。他說,我一直覺得最該被請到中南海講法治課的是蘇力老師啊......!他還說,其實我覺得蘇力做最高院院長最好不過了.....!

真愛,就醬!

八品兄對蘇力的熱愛,近乎於赤城,浩蕩。他說,就我極為狹隘的閱讀範圍而言,我堅定的認為蘇力是當今中國法學界無法逾越的高峰,他也是唯一一個值得我頂禮膜拜的人物。雖然我與他緣慳一面,雖然這麼說會得罪很多別的優秀老師。多少年以後,未來的人們會在整理(法學)思想史時發現,正因為有了蘇力,才讓我們這個時代顯得不是那麼乾癟和貧瘠,他怯生生不敢放下的第一步也已經有了黃鐘大呂的歷史回聲。

蘇力說給青年的話,不是那種以上帝的逼格拿理想啊,公正之類的大詞剝削人,挾裹人,甚至綁架這些其實沒有多少膽氣面對真實的青年,他就像自家的親人,在給你說心裡話。他只想讓你過的好。現實主義的慈悲是此岸的,世俗的,嘮叨的但又是溫暖的,讓人感動的。

其實相對於馮象老師的政法筆記,更適合推薦的是蘇力老師的《法治與本土資源》、《送法下鄉》。告訴人們真實的中國,如何面對轉型並實現法治。這樣的文章給人帶來的思想震撼,智慧啟迪都還在其次。他讓你無法不服膺於,不嘆服於進而大爽於作者對漢語言文字極為精確又絕妙的把握。竊以為,蘇力老師的文字功夫比莫言要好,和劉震雲,刀爾登比齊。

不同年齡讀不同的書,你不到那個年齡,書怎麼也讀不出味道來。初入法門的學子,要讀賀衛方 張千帆 ,激情澎湃,豪氣衝天,撒下點讀書種子,奠定點法律基礎。這時候你給他本蘇力,他也雲里霧裡,不知所云。可要是四十不惑,經歷風霜,再捧著老鶴,就真有些書獃子氣了。

是的,我酷愛讀蘇力,而且每每激動的想說些話。他創造了新文體,他用渾厚無比的功力告訴人們我怎麼打都能贏。我實在是太喜歡這個老頭了。

在許多感動之後:責任高於熱愛

是的,我也很喜歡蘇力,陸續收集了他所有的已出版書籍,網羅了他的網路熱文。嗯,千金縱買相如賦.....

蘇力先生多年來致力於美國法、比較法、法哲學、法的社會學等方向的研究,並翻譯了波斯納的主要著作包括《法理學問題》、《法律和道德理論的問題》、《超越法律》、《正義/司法的經濟學》、《法官如何思考》等。同時蘇力先生對中國司法更是一直予以深邃關注,我想業界同仁大都讀過他的《法治及其本土資源》、《送法下鄉—中國基層司法制度研究》、《道路通向城市—轉型中國的法治》、《也許正在發生—轉型中國的法學》、《制度是如何形成的》等等,他甚至寫了《法律與文學》、《走不出的風景:大學裡的致辭》這樣「喜聞樂見」的書。

毋庸置疑,蘇力先生在過去的十幾二十年間影響了許多人,尤其是一批青年學子。就連他在法學院每年開學或畢業典禮的致辭都廣為流傳,比如《你們不再提問了—珍重自己》、《走不出的背景》、《你得是有出息的孩子》、《你柔軟地想起了這個校園》、《責任高於熱愛》、《在許多感動之後》、《走出校園》、《不可能的告別》等等。感染並激勵著許許多多剛剛走進或即將離開大學校園的學生們。

無心栽柳柳成蔭,這些致辭經由網路流傳開來,由於其自身文本的魅力、傳播方式的自發與新奇、以及受眾反應的主動與熱烈,已經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文化現象,引起廣泛圍觀反響,搞得其他大學的校長院長們每逢畢業季「壓歷山大」。

蘇力先生那一篇「你永遠走不出的背景」也成了我走不出的背景,我數了數,就在這一年中,我引用該文的次數不下五次,好像成了一種敘述的背景交代,知我者謂我心憂。

在日常的閱讀中,雅理讀書、社科大師、中國法律評論、法學學術前沿、法律經濟學等是我最喜歡讀的幾個公號,其中尤為偏愛的是蘇力老師。並隨手做了一些閱讀備忘。

讀《依法治國不能只想著依法,卻不管治國》:就憑這幾句話(我看了....大笑出聲),蘇力老師就比某些熱衷發表各種滔滔宏論,瘋狂炫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各路看客們,可愛一萬分。他說:關於司法改革,目前還在進行,而且也沒有什麼正式的文件,只是有各種傳聞,因此,我不想多加評論。但就某些傳聞來說,我不樂觀。.....需要改革,甚至要允許出問題,犯錯誤,我只是擔心有些做法行不通,還傷了許多特別是基層的、年輕的和一線的法官。.....但我沒有具體干司法改革的工作,不了解詳情,我怕自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因為質疑人家總是很容易,而且永遠可以站在理想的位置、討好人的位置來質疑。

讀《法律人特別正義嗎? 》:20年內,我還看不出中國有可能出現像波斯納這樣的法律人。波斯鈉,年近八旬,五六十本專著,這些著作中,所有主題都不完全相同,跨越了古今國界,每本書都是該學科最前沿的研究之一。放眼國內,有幾人自信能望其項背?我以為這裡邊的癥結之一在於,缺乏那種深入一個行當,並有反思能力的人和環境。真正強有力的思考者一定要反思自身所在的位置,包括階級、職業,而不僅僅是外部或表層。

讀《為什麼朝朝暮暮》,冷酷文字的背後,是慈悲的心靈。

讀《大國及其疆域的政制構成》,用桑神的話來說:蘇力以其高度自覺的問題意識,令人生畏的知識儲備和思考儲備、信手拈來般的跨學科知識整合能力、以及「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里」的理論視野,蘇力解說了一個獨特的政治文化的中國是怎樣構成、怎樣組織起來的,從中揭示的那些冰冷的邏輯和帶血的教訓,不僅是歷史的,而且是現實的,甚至是未來的。我們走出了歷史,不等於走出了歷史的邏輯——這也許是隱含在這些作品中的最重要的告誡。當這些論文結集出版的時候,我相信,中國知識界將會誕生一部傳世之作。

讀《社會分層與立法問題》、《法律人更可能在中國社會成為一個掮客》、《中國法學界基本上是努力要把階級性淡忘了》、《俯下身,傾聽沉默的大多數》、《法律的經驗研究》、《知識的分類》、《曾經的司法洞識》、《當代中國法理學的譜系及不足》、《社會變遷中的法理學問題》、《中西法學語境中的「法律道德性」》.......華麗麗.....被吸引....!

看蘇力如何用他獨到深刻的法學思維,優美雋永的文字功夫,如庖丁解牛般剖析一個個社會事件,是一種「學術的歡愉」。

有人說,蘇力的文章有邏輯嗎?又說,那些喜歡蘇力的人是因為啥也不懂,或農村出身大好青年現況不佳,又或僅出於對其名氣的仰慕,蘇力能給與他們接受現實的理由,生活的正當性,撫慰那顆脆弱多情的心,又說:蘇力是標新立異者,也因此有了名氣,但不是他們那樣真正的法學研究者。

這種話聽來.....又有何邏輯可言?學界的這種附庸站隊,脫離現實自說自話,實在比官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要你在司法實務中沉浸的夠長夠深,只要你曾直接面對最基層廣大人民群眾在訴訟中的表現訴求,只要你是民事條線的,只要你曾為案件的數量突擊,又為案件的質量負責,還要為無休止的信訪、考核包圍,那麼,這些教授學者們的研究著述公開發言,你能看進去的,了解點現實情況的,蘇力是必不可少的一位。

特別犯愁的說,學界這些年對實務有多少貢獻呢?人家說能能動司法,教授們就去研究和諧共建,人家說調解優先,學者們就紛紛稱東方經驗閃耀中國歌功頌背書者如過江之鯽,你倒也是送法下鄉呀,你倒也是研究一下到底哪條道路通向城市呀......

田成有曾以《以蘇力為例:中國法學家該思考什麼?》為題撰文:蘇力先生 「本土資源論」及「語境論」的提出,表明了他分析法律的邏輯出發點在於經驗而非思辯,在於對中國變化著的社會實際的關注,而非對一般性、普適性法律原則和價值的把握,他的研究理路給寂靜和沉悶的中國法學界送來了一股清風,即它的研究範式、話語風格、敘事方法是對我們曾經深信的法律理論和曾經不可動搖的觀念,進行著一種「反思」、「挑刺」或者知識「解構」。是對所謂「大寫的真理」或其他任何強制形式進行了懷疑與否定,是對我們習以為常的大理論的進行懷疑與反擊,讀他的東西,會在不知不覺中對我們曾經確信無疑、認為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大真理」、「大理論」變得不確信,他的研究充滿著對主流法學界所持觀點的一種「較勁」或「抬杠」,這聲音是對「遺忘的」「受壓制的」「不成主流的」「沒有再現的」生活知識的揭示和強調。

他提醒我們注意進化理性主義法治路徑的重要性和可貴性,立足本土,從實踐中、從生活中觀察法律的實際運作和經驗,注意那些真正起作用的但不是太起眼的「本土」的東西。在中國學者多少有些一邊倒向「建構理性主義」路徑的時候,蘇力表現了他的確實與眾不同的貢獻,他的貢獻顯然帶有一種提醒、反思和解構的意味,即他不停留在高歌理想和鼓吹理性的所謂「書本的法律世界」和「邏輯世界」中進行精心論證與設計,而是反對和消解理性狂妄,以一個參與者的身份去關注現實的人及其真實的「生活世界」,用他的觀察和實證理解真實的法律,實現 「從書本上的法律」到「行動中的法律」的轉化,用趙曉力的話說就是「我們需要在反思中前進,而不是在一味的高歌猛進中迷失方向,迷失自我」。

一切從蘇力開始,理論法學的朝朝暮暮.....

內什麼,你們法理都學好了嗎?

有一天,我讀到蘇力的法理學講課錄音,他說,法律是沒有明確定義的,像一條棉線,沒有一條核心貫穿始終,是由一條條小短線頭尾相接連起來的。法律並不是善良的,歸根結底它是利益角逐的產物。人類的努力並不是以一定能獲得一個你所希望的結果為前提才開始的。你們要關注理論背後的社會經驗,這樣我們就會明白一些理論其實是胡扯。歷史上最偉大的法學家都是反對法治的,當然我不是說我自己。

醍醐灌頂啊…!

蘇力《法理學》講課視頻   蘇力《法理學》講課喜馬拉雅音頻

又有一天,讀到舒國瀅《法理學之病在學術與政治不分》、《中國法理學的上下左右》、徐愛國《中國法理學的「死亡」  》、《中國法理學是一座沙質的城堡》、蔣立山《法理學研究什麼》、周旺生《中國法理學的若干迷點》,以及那一場大咖雲集的華山論劍《拿什麼拯救你,中國法理學?》

從學術的角度來說,配得上「法理學」名稱的,必須得有思辨和論證,既不是意識形態的宣講,也不是毫無邊際的自說自話。不管法理學是馬克思主義的,還是新馬克思主義的,都不能給學生灌輸「大道理」,而應該以理服人。即使是法理學承擔了政治宣講的功能,也應該從學理上論證出政治決策的正當合理性。很不幸,法理學的教材沒有做到這些。

原來,教授們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了啊!

孔子說五十讀易。我是在從事法律工作十年之後,開始對法理學產生不可自拔的偏愛。我不太清楚現在大學法科教育法理學的狀況,在我讀書的時候,教材太偏頗,言必稱馬克思主義的法律觀。關於法的原理,雲里霧裡一團混沌。

常常會有人會說哎呀你文採好,但是我認為中國數千年來,詩詞歌賦,從不缺乏文采,缺的是思想性和創造性。誰會在乎文采呢,觀點和邏輯,每一樣都比文采重要的多。何況,在下孤陋,也真心談不上什麼文采。我最大遺憾在於在精力充沛的青少年時期沒有更廣泛的進行人文社科領域裡的博覽群書,與更多的思想家隔空相遇.....一把歲月滄桑,一顆空洞頭腦,一副貧瘠心靈,真真是令人氣急敗壞。

精神洗禮或情感升華固然重要,僅此卻不足以應對當今世界,甚至不足以有效展開你個人的未來生活。需要更有穿透力地思考、感受和理解社會,智慧地洞悉幽暗的人性,看到那些也許恰恰因為情感強烈、我們才有意無意拒絕看和思考的東西,並行動。

所以,在磕磕絆絆的社會化經驗之後,我更想回到最初的起點,去把常識性基礎性的東西想清楚,說清楚。法律的理是什麼?法律價值論,法律社會論,法律方法論,法律與道德正義人權秩序文化經濟政治科技的那些道理,我想有更深入的了解。否則,從事法律工作時間越長,工匠的成分就會越大,在一些個案上就可能陷入似是而非的迷霧中,為一棵樹,失去整片森林。

八品兄在《跟法科生聊一聊人生理想那些事兒》一文中說,其實我最想強調的是第八部分,閱讀蘇力,為啥我要在談與理想有關的問題時給大家推薦蘇力老師?因為他從來不單純是一個學者!他的努力從來不單純是為了學術!他的字裡行間永遠流淌著壓抑不住的對民族、對國家的摯愛,他是個偉大的愛國者。他愛這個國家,愛這個國家的人民,他愛這個國家的年輕人——大家看過他寫的《走不出的風景》沒有?拳拳切切,感人至深,擔當、抱負之外,更有他濃郁朱氏風格的慈悲。毫不誇張地說,我覺得法科生所有的人生問題可能都能在本書里找到答案。

是的,一切從蘇力開始,我對法學理論開始著迷起來。

蘇力在一次畢業致辭時說:你們這一屆畢業生中繼續在北大學習的,無論是保研,還是考研,就沒有一個報法理專業的。讓我作為教法理的老師感到疑惑,不知道這是我的失敗,還是成功。也許正因為你們成功了,才讓我感到自己的失敗;但是,如果真的如此,我以及我們的法學院又能算失敗嗎?!

講真,如果再繼續讀書的話,法理學是我想選擇的方向。有這麼一點自覺,早一點自覺,比沒有或晚有,我覺得會更好。

桑本謙:我們應該讀懂蘇力,因為,作為法律人我們生活在蘇力的時代....

然後,桑本謙就出現了.....又一位八品兄心尖尖上的大神,他說:

「本謙評蘇力,智慧才情的雙倍疊加,太過癮了。看朱老師文章過癮,底下跟他聊天更過癮,那一劍封喉的功夫給人的愉悅、震撼和啟迪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更更過癮的是,聽他們兩人聊天,看兩大超級高手抖擻功力,一個字,超級爽。」

「本謙是看山,看山的冷峻突兀奇絕欺人;蘇力是站到山上看大地,看大地的厚重樸素又生生不息。」

來,看桑神如何寫蘇力,字字珠璣啊親!《閱讀蘇力》:

閱讀蘇力,你會發現他不滿足於只把道理講清楚,而總是試圖以一種令人難忘,甚至令人震撼,的方式去講道理。

好的學術作品並不保證分析結論無懈可擊,哪怕只是提出一個猜想、一個提醒、或是一種不應被忽視的可能性,都可以創造有價值的知識貢獻。蘇力正是這種學術追求的踐行者,無論《法治及其本土資源》,還是《送法下鄉》,都沒有提出無可置疑的真理,甚至某些分析結論還註定要被證偽,但又有多少人會因此否認這些作品的學術貢獻呢?那些否認者又能提出多少根據呢?

難得的是,圍繞相關問題,蘇力的分析已經深入到相當微觀的層面,揭示了問題背後的許多經驗要素和因果關係(有些是被大家熟視但卻無睹的)。倘若關注同樣問題的學者也能在同樣層面上展開深入細緻的批評和對話,中國法學界的學術品質不知可以提升多少!甚至可能——儘管很渺茫——避免某些領域的決策失誤。看看如今麻煩纏身的司法改革,再回頭去仔細閱讀一下蘇力幾年前關於司法實踐、司法制度和司法改革的系列文章,怎能不令人感慨萬千?!

放棄追求大寫的真理——這又是典型的實用主義姿態——只表明蘇力擴展了他認可的知識範圍,而不意味著他降低了學術研究(尤其是社會科學研究)的標準。事實上,蘇力評價學術作品的標準十分苛刻,他要求有真正的知識增量。

在我眼裡,蘇力並不是靠嚴謹取勝的學者,想像力和洞察力才是他的核心競爭力。對於一位擁有強大想像力和敏銳洞察力的學者而言,套路化或程式化的研究方法搞不好就會成為羈絆和枷鎖。

在我看來,一旦擁有超常敏銳的心靈,就能長出超常敏銳的眼睛。倘若眼到之處皆是素材,就能「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乃至「萬物皆備於我」,就像諸葛亮眼裡的風雨雷電都是可用之兵。此時,方法的套路和程式就不那麼重要了,可根據目的去靈活變換或隨意組合,所謂「法無定法」。

從生物多樣性的角度,坦率地說,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做學術(尤其是這個行業中的「鷹」)。什麼樣的人才適合這個行業呢?時刻對教條保持警惕應該是一個優秀學者的天性。蘇力顯然具備這個天性,並且很可能,他把挑戰教條視為自己的天職。他警惕流行觀念,反對意識形態化的解釋;且與大多數學者將文化、人性、歷史趨勢之類的概念當作慣用的解釋工具不同,蘇力認為這些東西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他還要繼續探索和揭示被這些概念所遮蔽的那些複雜的經驗要素和因果關係。

正因為如此,用他自己的話說,他顯得很「邊緣」,經常被視為「異類」,甚至「怪胎」。左者覺得他「右」,右者覺得他「左」;好「洋」者覺得他真「保守」,好「土」者覺得他太「西化」。私下裡,他也承認自己「很孤獨」。這也難怪,如果你想進入某個陣營,就至少要接受這個陣營里的某種共同信念吧。而在蘇力眼裡,信念就是一種隱蔽的教條。並非蘇力沒有自己的信念,但在研究某個具體問題時,蘇力做到了(或至少基本做到了)不讓信念來影響自己的判斷。

他其實一直過著嚴格自律的清教徒式的生活。

是的,學術研究就是他的宗教,學術使命感就是他的宗教情懷。蘇力是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一位非常罕見的學術聖徒。我們應該讀懂蘇力,因為,作為法律人我們生活在蘇力的時代。

不要被高大上席捲而去....東拉西扯的問候....

蘇力說,真正的理想主義者,是明知道很難,卻還是努力去做。

他還說,你們不要被高大上席捲而去!

自上周與八品兄加為微信好友以來,我還沒有打過招呼,許多話,不知從何說起,但在我轉發桑神《理論法學的迷霧:以轟動案例為教材》一文的下邊,八品兄評論說「這兩天我們倆正在掐」,劈桑的雷正在路上。

我笑了起來,我知道,波斯納、蘇力、桑本謙,是他澎湃的熱愛。遂在收到桑老師《理論法學的迷霧》後,整理出上述…東拉西扯…的筆記文字,權作是對八品兄久違的問候。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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