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姜文在2000年言論彙編

姜文是最不用多介紹的人,姜文自己卻這一次介紹起了自己,當年從貴陽讀小學,到了北方後那兒不承認他的學歷,所以他讀了小學六年級。中學那會兒他的一個叫英達的同學讓他考電影學院。1980年進了中央戲劇學院。1985年開始拍戲至今。他不太想得起來以前的事,現在看有些人出書,他也很想賺那筆錢,但不行,好多事都忘了。關於電影問:成為藝術家的要素……姜文:這個按理應該說三遍: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其實我們每天和人用概念交流,但概念在破壞我們。我給大家說個我朋友的故事,他是一個法國銀行家。他要買個咖啡爐,於是他去了商店,在幾百個牌子的咖啡爐前很快地挑了個很好的。他很得意,認為自己很聰明。於是開車回家,在過一個路口等綠燈時發現紅燈旁有個咖啡爐的廣告,和他買的那個一樣。他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原來長期以來是受了這個廣告的潛移默化的作用,不知不覺毒害了他。這就是我們常常說一些妙語,但其實它們有可能並不是你自己的。問:《美國美人》這些得獎片看後讓人壓抑,這些電影有意義嗎?姜文:如果壓抑出了興趣,也不一定是個壞事,因人而異。不能說我有點壓抑你就別拍這片子了,有時我願意壓抑。我們平時沒樂找樂也挺沒意思的。總不能讓電影公司今後都在廣告上寫明白:本片有點壓抑。得獎的電影都很難看,得獎的原因不是因為它好看。問:請談談港產片。姜文:我的港台朋友很多,包括周星馳,我都沒有看過他們的電影。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港台片有《東邪西毒》、《稻草人》、《多桑》。《多桑》就是日語「爸爸」的意思,好像是吳念真拍的,我在美國看的。講台灣話,英語字幕,沒怎麼看懂。它找了一個面目可憎的男人來演父親,最後結尾有點「GHOST」,父親的魂從地上飄起,他還是一副面目可憎的樣子,但讓我特別感動。問:作為一個敘事者,戲劇導演和電影導演有什麼不同?姜文:戲劇和電影之間需要你自己去調整,這就像喝粥和吃面,可以自己調整。我曾經問過英若誠,兩者有什麼差別,他說他說不上來,這需要感覺和調整。問:中國導演能不能不拍攝「文革」、農村題材等暴露中國陰暗面的電影在國際上獲獎?姜文:有可能,已經有了,《過年回家》就是。我不否認有些人認為這是個捷徑。但我們應該多看看電影節上其他國家的電影再說。這次戛納的金棕櫚影片(註:《DANCERINTHEDARK》)就是個「比約克」版的《白毛女》。說她多麼多麼苦,去美國打工,被別人騙錢什麼的。但導演並不是在說這個事兒。我們現在說什麼叫作「自信」,古人說「知恥近乎勇」,我們要把自己的無能為力表現出來,就像《教父》這樣的電影是對美國有好處的。我們看美國電影里壞人特別多,去了美國發現其實沒那麼多壞人,壞人都跑電影里去了。中國電影呢?我寧可在電影中過點兒苦日子。有人說我們有些片子讓人覺得中國落後別人一百年,這不挺好嗎?讓美國人以為我們落後100年,其實我們不是,嚇死他們,多好!問:請談談WTO。姜文:這好像不是我應該談的話題。電影局的人應該很好地想想這個問題。我認為從市場保護、民族工業的角度應該採取一定措施,但事實是很可能中國電影就沒有了,這其中還有裡應外合的。有些人不願意看中國電影,提了就煩。我有個朋友是20世紀福克斯公司的,他有美國全部一個世紀的票房記錄,他給我看30年代中國上海的電影票房,美國片票房總不能拿第一。包括某一個時期里的香港電影市場,也是這樣。但其實他們早在十幾年前就在研究這個事情,現在你看八大公司都在中國挖人,和中國的編劇導演合作什麼的。就有許多香港電影人吳宇森、成龍、李連杰去了好萊塢,香港電影受到一些打擊。另外就是中國的電影人有幾個能捫心自問自己是真正熱愛電影這個行業的?你怎麼去跟熱愛它的人爭奪市場?當然一個民族不可能完全離開本民族的電影。問:請談談電影分級。姜文:應該立法。問:你說我國電影為什麼沒市場?姜文:第一好片少,第二好片少,第三好片少,第四好片不容易跟群眾見面。問:你認為張藝謀是中國最好的導演嗎?姜文:張藝謀無疑是電影大師之一。我們今天的道好多都是他趟出來的。問:票房重要還是獲獎重要?姜文:都重要,關鍵是看什麼樣的片子。有些片子沒有票房,能獲獎是最重要的,有些片子是為票房拍的,得獎不得獎無所謂,有多少種人就有多少種電影,我們不能用一種標準來衡量,有些片子好看,不需要得獎,得獎也好,有些獎也是給一些好看的片子的。有些片子無法有廣大的觀眾,但是很好看。不能用一把尺子衡量所有的事情,不能完全用市場來衡量所有。當然電影有作品的屬性,有宣傳品的屬性,也有商品的屬性,看你怎麼做,有人一開始就當成商品,要做好也可以。但是無論怎麼說,電影本身是從作品派生出來的另外兩個屬性,這個如果完全喪失了,大家也會拒絕的,光想掏人家兜里的錢,誰也不傻。問:現在中國電影有一種走下坡路的說法,今年夏天電影非常火爆,矛盾嗎?姜文:這個問題最好問電影發行公司,讓他們出具原始資料,有一些炒作和宣傳與實際情況不符合,人們為了讓大家去看可能會說成一個樣子,一個影片出來,宣傳部門、發行部門說成一個樣子,但是原始資料是可以證明問題的,我沒有發言權。問:盜版碟的問題你怎麼看?姜文:我很反對大家看盜版碟,我認為這是助紂為虐的行為,幫助非法分子。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大家可以去看,我也沒辦法。問:你給《寶蓮燈》二郎神配過音,他們說這個造型是按照你的形象做的,配音和演戲有什麼不同的感受?姜文:第一,我有個閨女,我願意拍個東西給閨女看,願意幫忙。他們也是接受世界上流行做法,照配音演員的樣子來畫角色,讓他們來配。這個做法我感覺挺有意思的。(第二呢?)問:中國電影市場的發展潛力怎麼樣?姜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需要一批專業人員,從製片到編導演,到發行,這方面人越專業,電影會越好,不能完全寄托在導演和演員身上。問:你對外國大片怎麼看?你覺得有他們所宣傳的那種欣賞價值嗎?姜文:這裡有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要引進美國最好的、最賣座的影片?這樣,會阻擋我們認識美國影片,其實美國影片差的片子多了,我在紐約曾經去過一個電影院,五個廳,最後不到半個小時,都出來了,哪個廳都坐不住,每個廳里只有三兩個人。而現在這樣的情況很容易讓我們誤解,外國片都是好片子。所以,我認為應該好中差片都介紹介紹,可以使大家對美國電影有一個公正的認識。顯然,對於美國人來說是一個生意,對於我們來說,來點好片也好,沒有壞處。如果我們就是拿所有的片都跟美國的好片來比,對我們的提高也有好處,我不拒絕,全世界各國的好片子來,我都高興。只是不要給人帶來誤解就可以了。問:你對周星馳怎麼看?姜文:周星馳是我的好朋友,我去澳大利亞做後期的三個月,他專門從香港飛去看我,但是我沒有看過他的片子,沒法說。我勸他上上中央戲劇學院,把口音改改,直接用普通話演戲,觀眾更多,因為我聽不懂廣東話。問:中國電影和外國電影的差距在哪兒?姜文:就是一個是外國電影,一個是中國電影。問:有很多外國國家好像並沒有什麼電影學院或戲劇學院科班的院校,你覺得演戲需要培養嗎?還是天生就有這種才能?姜文:學校好像比爐子,有些人是西瓜,一煮熟了還沒法吃了;有些人是黃瓜,生著吃也行,炒炒吃也行,看是什麼人。不能因為這個,爐子都不要了,不要廚房了,這不行。學校是應該有的,中國學校不是多,而是少,應該有很多很多的學校,讓大家有一個受教育、受熏陶,彼此感染的場所,中國的問題還是教育的問題很大。很多人願意相信道聽途說,不願意認真研究問題,面對著機遇也抓不著。我覺得,這個問題不是學校的問題,是因人而異,是黃瓜、是西瓜看怎麼對待的問題。問:我的演技也不差,怎麼樣才能進入演藝圈?姜文:進入,只有「進入」這兩個字。問:中國很多連續劇,都是古裝的宮廷片,你對這些片子有什麼看法?姜文:很抱歉,我沒怎麼看電視劇,不知道現在都是古裝的,偶爾看一眼,也連不起來,不知道是哪個戲。從半截不好看。關於自己問:你為什麼娶個法國女人?姜文:你為什麼在室內帶墨鏡?問:請談談你和姜武的關係……姜文:你沒看見我現在轉行當導演了嗎?我們在一塊不談表演。問:有人說你弟弟比你可愛!你如何看待?姜文:我弟弟不但比我可愛,而且比我可恨,因為最近在大街上有人指著我的鼻子很禮貌地問我:「你是姜武吧?」我覺得是有人和他串通一氣,想封殺我。我當然替他高興。問:有可能跟姜武合作嗎?姜文:有可能,我等著這一天,越來越著急。問:如果你不拍電影會幹什麼?去搶余秋雨、王朔他們的飯吃?姜文:我先得弄清楚余秋雨、王朔吃的什麼飯。問:你對王朔怎麼看?姜文:王朔是我第一部影片的原小說作者,沒有他的《動物兇猛》,也沒有我的《陽光燦爛》,我覺得他是一個偉大的作家。問:王朔先生很有名,寫了很多文章,對很多名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你怎麼看待這種做法?姜文:王朔的小說有一部我改編成電影了,我們倆關係很好,要我說,我說他是一個偉大的作家,裡面有私人感情在裡面,我確實沒法不這麼覺得。我覺得他評判一些人也沒有什麼過分的,沒有大家炒得那麼厲害,那個文章寫得還是嚴肅的。老話也說過,人貴有自知之明,如果都有自知之明,這個貴就不必要了。所以王朔如果幫助大家有自知之明多好啊,如果他這麼捨身忘己地做,很好。問:王朔偉大,那魯迅怎麼辦?姜文:魯迅也偉大,中國這麼大,只有一個偉大的作家夠嗎?問:請自我評價一下。姜文: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覺得這還是剛才那個咖啡爐的故事,我不為這個位置傷腦筋。有時我覺得自己的一個創意很好,後來再看原來好像受了什麼影響的。關鍵是有沒有要表達的衝動。問:你的追求是什麼?姜文:我做電影是因為我喜歡電影。我對電影有癮。就像自己做的一個夢,一定要自己去做、去創造。就《國際歌》里唱的「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問:你認為誰對你影響最深?姜文:我從不認為某一個人或事會對人影響大,除非他受刺激了。我是個懷疑性很強的人。問:當了影帝以後壓力會不會比以前大?姜文:我從來不覺得我是影帝,「影帝」這兩個字有點像外號,也跟我沒什麼關係,所以也不存在很大的壓力。問:你想演一個壞角色?是不是演壞人比較過癮,好人比較憋氣?姜文:從藝術概論上,從我們學編劇、看劇本、看小說、拍電影的時候大家有一個共識,壞人演起來是過癮,因為他可以撕掉很多偽裝,演好人的時候,本來平常就有偽裝,演好人就更有偽裝了,說的好人是帶引號的,高大全似的。演壞人對大家更有意義,在銀幕上,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認識一個又一個的壞人,以致於在街上危險的可能就降得更低了,影片上都是好人,小姑娘一上街,以為都是好人,遭到歹徒的欺騙都不知道,從這個意義上,我也願意多演壞人,幫助大家識別。問:如果你以後不當演員了,最想做的工作是什麼?姜文:那就多了,朋友們給我介紹什麼我幹什麼。就是說我萬一下崗的話,如果組織上需要我下崗,我就下崗,我有的是活干,什麼都願意干,而且我干一行愛一行。問:有人感覺你比較傲,你怎麼看?姜文:我不能叫傲,只是直接一點,直率一點。因為我們很多災難的根源是因為人們揣著明白裝糊塗,以為是在蒙別人,實際上把自己蒙了。這是在耽誤工夫,會給製造惡果的人帶來一些機會,所以我不希望繞來繞去,所以大家可能認為我有點傲慢,因為我直,很有可能暴露我跟別人不同的觀點。另外說自信,我覺得是這樣,什麼是自信?就是知道你不能做的。我經常是知道我不能做什麼。問: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戴眼鏡的?姜文:上中學的後半截,上戲劇學院時全部都戴,拍《芙蓉鎮》的時候謝晉導演說我得摘了,要不眼睛轉不動了,現在要看字就得戴著,要不戴看不著字,戴眼鏡是遺傳,我媽媽和弟弟都戴。問:很多人認為你是中國影視界最有學問的人,你怎麼看?姜文:快把那個「最」字拿了,顯然這是罵我呢。我知道點兒該知道的知識,而且我願意補充我的知識,我不願. ..意聽道聽途說的知識,說好聽點兒是不願意人云亦云,僅此而已。我上中學的時候成績非常差,受了這個教訓,我們同學的成績非常好,我得奮起直追,多少事就是後來補。問:你好像很懷念毛澤東?姜文:是挺懷念毛澤東的,就是跟他在一個年代生活過一段,但就是沒機會在一起。問:你覺得自己在生活中是個什麼樣的人?給人感覺你比較深沉,不太愛笑。姜文:我閨女管我叫猴哥,我也是個嬉皮笑臉的人。問:你感覺你這一生順嗎?姜文:我要說不順,有點不要臉了,還沒到一生呢。到目前為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能說我多慘,還有很多比我慘的人,順的也有很多比我順的,就是在中間。問:機遇對於一個人重要嗎?姜文:看你怎麼面對這個東西,看你怎麼去做、怎麼去努力、怎麼去判斷。如果你的努力和判斷上出了問題,機遇將不成為機遇。問:你養寵物嗎?姜文:養過五條狗,現在養閨女就不養狗了。問:從一些資料中,我們知道你有非常多的電影錄像帶、影碟,你說可以從當中學習到很多東西,就像背唐詩,先熟讀五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你如果有非常有用的影片資料,但是是盜版的,你會使嗎?姜文:我家裡藏的沒有VCD,都是LD,我覺得聲音和畫質VCD不好,我家裡的東西我也沒有看全,我愛呆著一個人看,就是為了過癮,不是為了學習,就覺得好看。問:平時上街安全嗎?有很多影迷追著簽名嗎?姜文:如果說簽名是不安全的話,那我就太不安全了。我所碰到的觀眾對我都特別好,包括海關。我每次坐飛機回來,好著呢!問寒問暖的,在街上、商店裡都挺好的,我人緣挺好的。謝謝大家。我上學的時候就這樣,我現在回去,把門的、食堂的都跟我特別好。問:你很少上娛樂節目,為什麼?姜文:我不太容易平白無故地樂,歡天喜地不起來,這是我的一缺點。另外,我緊張,我不知道做什麼。所以,我寧可看。問:你平時喜歡逛街嗎?姜文:我不喜歡逛街。說實話,尤其不喜歡去商店,頭疼。問:在進入演藝圈以前你渴望成名嗎?姜文:說實話,我上戲劇學院,那時候這個名———腕兒,這個詞都沒有,大家不是為了這個,我就喜歡拍電影、演話劇,這對我來說跟抽煙、喝酒是一個意思,是為了過癮,正好癮也過了,名也出過了。我不是為了出名才做這個事情。這也是一個忠告,如果為了出名才做一個事情,你肯定出不了名,做不成事,必須有一個迷戀才能出名。問:成功的標準是什麼?你感覺自己成功了嗎?姜文:不知道標準是什麼,我也不清楚算不算成功。我就是干具體的一個事情,如果說把影片拍完了就是成功,就算成功。如果說跟大家見面是成功,我就是還沒有成功,所以我還在繼續努力。關於自己的電影問:阿城說《動物兇猛》是中國比較早的青春劇,你認為呢?第六代描寫的小圈子裡的和世俗不同的東西你認同嗎?姜文:我覺得大眾和世俗不是一回事。我覺得《青春之歌》是青春劇,它那名字在那掛著呢。《鄉村騎士》的音樂讓我想起了「文革」的味道,甚至光線的重量感。當時我和李少紅在爭蘇童的《紅粉》,王朔給了我《動物兇猛》看,我就很喜歡。那小說我只看了一遍,然後就寫劇本,我覺得劇本已經在我腦子裡了,我只是把它抄出來而已。拍完《陽光》把我的一段記憶封存了。問:你在表演上、創作上有什麼新的創意嗎?姜文:創作靈感有很多是突發而來的,比如今天談話的時候也會有。問:你的片子大家都看不到,你是否很痛苦?姜文:你以為的大家,其實可能是個人。問:如果可口可樂願意出300萬在你的電影中出現三秒鐘的廣告,你願意嗎?還有就是問問《許三觀賣血記》的事。姜文:願意,當然願意。還得看他用在哪兒?《許三觀賣血記》我才看了一半。那時我在戛納,余華打電話給我,說有個急事。他剛從韓國回來,說韓國有個製片人把《許》的版權買下來了,哭著喊著說這片子只能讓姜文導。(笑)韓國人還說這個故事在他們韓國很普遍。就是說他們韓國的事,所以要拍成韓國人賣血的故事。後來我和余華一商量,我們覺得這還應該是中國人的故事,但現在還沒有最後確定。問:我非常喜歡《本命年》,請談談花絮。姜文:我最恨「花絮」兩字,就幾個老太太在那說事兒一樣。其實你看有些人說什麼「當初我們在拍這個的時候怎麼怎麼」我覺得那都是不太真實的。拍電影其實很意外的,有個笑話說一個人齙牙在街上給導演看上了,說明天你來拍戲。他想自己要當演員了,就把齙牙給弄沒了。第二天導演一看:你的牙上哪兒去了?沒牙,不要你了。問:我一直覺得《芙蓉鎮》是你演的最好的一部片子?姜文:我要覺得我的片子都挺好的,要問別人……其實真正的評判權在大家,你願意這麼說我不反對,就像我端上一盤菜,你願不願意吃是你的事情。我當然是覺得做得好,我才端上來。如果我覺得做得好,你也愛吃,兩邊就都高興。問:有很多類型的片子您沒有拍過,如果讓您嘗試一個您以前沒有拍過的片子,您最想嘗試什麼樣的類型?姜文:都喜歡,恐怖的、科幻的,樂不得呢。問:你的片子很有個性,你是否考慮過在國際上的票房問題?姜文:作為電影的創作集體來說,當然要考慮投資的風險是不是值得冒,在決定投資以前,大家對影片本身要有一個判斷,由投資人負主要責任,拍的時候,導演、演員、攝影師要把這個東西拍好,負這個責任,使之成為一個高質量的影片,接手的是發行人員,他們應該是非常專業的人員,應該把影片發行好。為什麼說電影是一個集體的創作,集體的藝術?我覺得,如果非得讓導演這一個人,或者主演的人來擔負這樣的責任,本身也不符合電影的規律,也不是特別有好的結果。我覺得,應該專業化,一個蘿蔔一個坑,大家共同操辦一個電影的事情。我一般認為,導演老去想掙錢這個事情,反而會適得其反,沒有好結果。問題是我們需要特別專業的電影人員,包括投資人員、拍攝人員、發行人員。美國大公司的發行人員是佔百分之七八十,這些人從來不跟製片人員有更多的交流,有一句話叫做給你一泡屎,你也得發行好。要強調發行人員自身的素質。只有這樣,電影才能被稱作是專業的,不是靠一個名導演,一個名演員來負責全局的,這不行。問:很多導演在選演員的時候,都很費心的,像這次張藝謀選秀,但是你選的姜鴻波並不是職業演員,是一名體院的學生(職業運動員),你覺得角色是應該職業的好,還是非職業的能產生感動?姜文:大家被很多事情弄亂了,這個問題很簡單,誰也不是從他媽肚子里生出來就是職業演員的,這不是世襲的。舉一個例子,就跟入黨似的,都是後入的,還得過18歲,演員沒有天生就是職業的,都是從非職業變成職業的。對於導演來說,誰合適誰演,這是一個原則,也是尊重藝術規律的做法。我不是非要選非職業演員,誰合適誰演。夏雨、陶虹趕巧了,夏雨是一個大街上玩滑板的孩子,陶虹、姜鴻波是職業運動員,他們合適,沒有人比他們更合適,有什麼理由不讓他們演,演完以後,他們從中發現了他們的表演才能,然後考戲劇學院,成了明星,得了獎,這個過程很正常的,我17歲以前也不是專業演員。就只能這麼做,沒別的辦法,我電影里也不拒絕用職業的,像斯琴高娃、陳述、香港的吳大維、日本的澤田前業、相村兆致,這都是職業演員,我都用,還有姜文。問:你現在如果回頭看你早期的電影,比如說《紅高粱》有什麼樣的看法?姜文:《紅高粱》是很有歷史地位的一部影片,儘管現在看來有很多粗糙的地方、幼稚的地方,但是優點和缺點是聯繫在一起的,不能幻想著一個東西完全沒有缺點,而保留了優點,那樣優點也沒有了。《紅高粱》是在13年以前拍攝的,我個人對它是有感情的,我認為它是一個了不起的電影,在電影史上有不可磨滅的地位。問:你為什麼不拍賀歲片?姜文:那麼多賀歲的了,我還拍什麼呢,過春節大家都挺累我不給大家添累,休息嘛。問:你覺得你拍的電影有自己的風格嗎?姜文:能說什麼風格,我不敢妄談,另外我不太在意這個,根據內容吧。問:你拍片和張藝謀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你覺得嗎?姜文:那就覺得吧。我覺得我們兩個不太相似,我們相差12歲,都是屬老虎的,想一樣都不能一樣,他是我的前輩,是電影大師,是為我們後一輩趟道的人,功不可沒,尤其中國電影走向國際電影節的道,是他披荊斬棘趟出來的,直到今天還在趟。問:你再演戲,有信心超過以前的片子嗎?姜文:我一直是有信心的,關鍵是看什麼劇本,什麼角色,跟什麼人合作,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到的事。問:你作為一個演員,也是一個導演,你認為自己是喜歡演戲還是導戲呢?姜文:碰到好導演願意當演員,碰見好演員願意當導演。問:你雖然拍戲演戲都不多,但是給大家的印非常深刻,你在演戲中最注重的是什麼?姜文:不要多,要好。問:有人說,你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天才演員之一,你同意嗎?姜文:不要隨便用天才這兩個字,我覺得聽得都挺不好意思的,中國有一些很好的演員。問:你覺得,你演過的戲讓人感覺非常真實,給大家這個感受,自己高興嗎?姜文:真實是起碼的,但真實不是一個目的。真實是為了把大家帶進這個故事的一個最起碼的門檻。如果有些影片連真實都做不到,當然大家根本不可能進入這個故事。如果這麼誇讚我也很高興,只不過這是最起碼的標準。問:如果你用一個很長很長的時間拍一部片子,但是一旦投放市場,並不理想,這樣的現實你願意接受嗎?姜文:當然,誰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所以我們才精雕細刻拍得好一些,電影市場從來不拒絕好電影,今天的電影市場不是電影市場萎縮了,是壞的電影市場萎縮了,大家願意看好電影,不願意看壞電影。我自己認為,朋友們也認為這部電影是好電影,觀眾會喜歡,觀眾會有各式各樣的反映,但是它吸引人。所以,我也看到這樣的現象,所以我就是想避免這樣的事實。問:聽說國內已經沒人能導得了你了是嗎?姜文:不是這樣的,現在有很多人請我去演戲,很多導演朋友,張藝謀、周曉文都跟我合作過兩次了。凡是跟我合作過的導演,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我的出現只能給他們帶來愉快,帶來片子日後成功的可能性,因為很多人,比如說張藝謀、馮小剛,他們找我拍戲的時候都是第一次導戲,我在電影界中還是有這樣的福氣的,可以給別人帶來福氣。外界怎麼傳我不知道,所以跟我合作過的導演關係非常好,尤其當了導演以後,能夠體會他們的難處,所以我從來沒跟導演有過任何矛盾。問:你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有沒有考慮向好萊塢發展?姜文:一個東西取得成功和不成功,跟去不去好萊塢沒有因果關係。我們應該看到,世界上有好萊塢,有亞洲;有中國的電影,還有歐洲的電影。很多成功的導演,他們成功之後是反好萊塢的,比如說歐洲的導演,伯格曼等等。好萊塢是世界電影中的一種,可以說是較為商業、較為有市場的一種,但不是電影的全部,也不是電影的聖地,並不是說像投奔延安一樣投奔好萊塢,我不反對人們願意去好萊塢闖蕩一下,沒有壞處,如果他認為合適,比如像吳宇森這樣的導演,如魚得水就是好的。文/徐鳶 王毅 圖/魏峰    《北京青年周刊》姜文簡歷姓名:姜文身高:1.80米體重:80公斤生日:1月5日學歷:本科姜文原名姜小軍,河北唐山人。1984年從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畢業。導演:《陽光燦爛的日子》1994年獲台灣金馬獎六項大獎主演:《末代皇后》1985年《本命年》1989年《芙蓉鎮》1987年獲第十屆中國電影百花獎最佳男演員獎《春桃》1989年獲第十二屆中國電影百花獎最佳男演員《有話好好說》1997年

相 關 新 聞電影:姜文永遠的情人(2000年08月14日 11:23)姜文姜武哥倆好(2000年06月19日 17:09)姜文:拍電影像養小孩(2000年05月22日 12:48)姜文的「電腦情結」(名人與網)(2000年04月17日 08:39)
推薦閱讀:

同樣套路,為什麼《一步之遙》沒有複製《讓子彈飛》的口碑票房雙贏?
姜文飽受爭議的「太陽照常升起」很晦澀?先爽夠了再去想邏輯吧!
《陽光燦爛的日子》中的那些隱喻該如何解釋?
姜文跟母親的關係是怎樣的?

TAG:姜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