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和侄子誰該為皇太子？武則天犯難，狄仁傑說這是一個假難題

到此，對李氏宗親的屠殺基本結束，改朝換代終於完成，武則天通過冷血的鎮壓，實現了自己的夙願。

《新唐書·則天皇后本紀》的篇幅不長，前半部分，滿眼的一片「殺」字。到了後半部分，輕易就找不到「殺」字，到了這個階段，該殺的、能殺的都已經被武則天殺光了。

在皇權政治當中，正統性至關重要。獲得了正統性，便獲得了整個龐大系統的支持，一切便如順水行舟。要獲得這種正統性，有時候輕而易舉，有時候難於登天。武則天的種種努力，便是一種證明。

身為皇后、皇太后的武則天，具有天然的正統性。但是，身為皇帝的武則天，正統性就令人懷疑。武則天用屠殺消滅反對者，但是，要想讓武氏皇權獲得正統性，起碼要經過一次權力的傳承。

在這個地方，武則天終於發現自己的尷尬處境。她的侄子武承嗣一門心思要做皇太子，武則天沒有答應，武承嗣怏怏而死。

史書記載，武則天曾經想立武三思為皇太子，詢問朝中重臣們的意見。這個問題太敏感太重要，沒有人敢於進言，只有狄仁傑諫言反對武則天的想法，認為應該立廬陵王李哲為皇太子。

狄仁傑的話惹得武則天很不滿意，就暫時把這件事擱置下來。

晚年的武則天因此心事重重，有一天她對狄仁傑說：「奇怪，這些日子我經常夢到自己在下雙陸棋，卻總是不勝，不知是何道理。」

雙陸是唐朝時流行的一種棋藝遊戲，兩個人玩，投擲骰子，按照點數行棋，棋子最先全部達到終點的一方為勝。狄仁傑說：「雙陸不勝，是因為手中無子。這可是老天在用雙陸棋儆示陛下啊！」

於是狄仁傑趁機又提起冊立皇太子的事，比較武則天升天之後，武三思為皇太子和廬陵王為皇太子會有什麼不同：「姑侄之間的親情和母子之間親情哪一個更牢固、更長久？如果冊立廬陵王李哲為皇太子，那麼陛下千秋之後會進入李氏宗廟，長享李姓子孫後代的祭祀；而如果立武三思為皇太子，試想自古以來，哪有在宗祠當中祭祀姑母的做法？」

在這個問題上，狄仁傑始終以母子之間的天然真情為切入點，小心引導，終於慢慢打動了武則天。武則天把李哲從房陵召了回來，讓他藏在帳中，然後把狄仁傑召進來，又談起皇太子李哲的事。狄仁傑又是一番慷慨陳言，說到動情處，禁不住淚流滿面。

武則天這才把李哲叫出來，對狄仁傑說：「好，我把皇儲還給你。」

狄仁傑一見，悲喜交加，哭著祝賀李哲。然後武則天按照狄仁傑的建議，為迎接皇太子李哲舉行了正式的儀式。

聖歷二年，武則天封皇嗣李旦為相王，恢復李哲的皇太子地位，賜姓武，在兒子和侄子之間，她終於選擇了兒子。

長安元年九月，武則天殺死李哲的兒子、邵王李重潤和永泰郡主以及武延基。武延基是魏王武承嗣的兒子，娶了李哲的女兒永泰郡主。三個人因為看到張易之兄弟經常出入後宮，接近祖母武則天，私下裡多有議論。武則天知道此事，大怒，逼令三人自盡。

長安五年，年邁的武則天患病。五月，張柬之、崔玄等人發動政變，殺死張易之、張昌宗等，迎接皇太子李哲複位，就是唐中宗。武則天被移到了上陽宮，同年十一月死去。

武則天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對普通女子很有約束力的道德規範與人性，在她這裡基本沒有什麼作用。武則天可以把自己的親生兒子害死，可以賜死自己的孫子、孫女，還有誰是她不忍心殺掉的？

在武則天身上最起作用的，是權力的法則。殺死自己不聽話的兒子、孫子，殺死對她心懷不滿的李姓諸王，她不會感覺到道德上的任何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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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武則天（之七），於左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