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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間,我走過了死蔭的山谷 (01~1)

生死之間,我走過了死蔭的山谷 (01~1)

【罹癌抗癌與復元計劃】

~ 與罹患大腸癌的朋友們分享 : 在人生舞台上,幕啟、幕落只在一念之間

黃文昌 教授

2017年5月初當我完成了「新世代華文教育」所有教案編撰的任務時,突然發現有血便現象,原以為是內痔造成的。但是連續幾天的反應,引發了自覺性的警惕,於是上網搜尋有關大腸瘜肉與腫瘤的資料,我發現自己的情形並沒有想像的樂觀。

我告訴孩子的媽該去檢查了,於是上網找了一所離家比較近且附設高階健診中心的小區醫院,做大腸內視鏡檢查。從影像中清楚看到一顆幾乎佔據腸道三分之二以上的腫瘤,而且有潰爛的現象。醫生說:「腫瘤位置距離肛門15公分,幸虧長在左邊,要是長在右邊就比較難發現」。醫生表示,按照腫瘤的情形,依他判斷應該是三、四期,所以連切片分析都沒做,就開轉診單要我趕快到大醫院。

孩子的媽緊張了,一回到家中她隨即聯繫好友胡姐,慌張地問怎麼辦?胡姐要她不要慌,因為在衛服部所屬醫院胡姐有認識的醫生,所以當天下午他們夫妻就開車帶我們到這所相當有歷史的區域醫院,直接挂號找她認識的醫生。醫生看過大腸內視鏡的影像與診斷報告後,立刻協助我轉診到另一位膽肝科的醫生,並安排住院檢查。

經過三天兩夜的時間,做了腫瘤切片與計算機斷層的檢查,出院前有位外科醫生到病房來做會診 。這位醫生說話很直白,他說雖然切片分析還沒出來,但是從他手中的影像數據判斷,他建議立即做腫瘤切除手術。孩子的媽問了他很多問題,但是他的回答有很多不確定性,當然我了解要他明確回答「能或不能」是強人所難,因為有太多變數存在,更何況切片分析還沒出來。這位醫生強調如果肯定要做手術,那麼就能立刻安排手術日期,如果先辦出院再重新挂號住院的話,手術日期的安排就很難確定。

在與外科醫生的談話中我始終非常冷靜,也很感謝他不會轉彎的回答。我告訴他,下個星期我再辦理住院。這位醫生說:「癌細胞是倍數成長,你的腫瘤還沒完全塞住腸道,所以有縫隙可以排泄,如果塞住了才來,那就…」我笑著告訴他:「我需要時間作準備,無論是心理或必須作交辦的事…」最後醫生說:「你的主控性很強,我是很直覺的。決定當然要你自己做,我只是建議,手術安排越快越好。」

出院後,我評估了前面三位醫生的說詞與態度後,我要孩子的媽幫我通知兄姊、親家、視為印度尼西亞家人的菩提學校董事長,以及視若自己親弟弟的好友,儘快到家裡來,我有話要跟他們談。我跟兄姊們說,如果我必須先離開,唯一要與他們討論的,是爸媽的墓園是否要改建為家族墓;與親家的見面的原因,是要當面謝謝他們讓自己的兒子、女兒成為我的孩子;與菩提學校董事長面談,是要向他交代我還沒有完成的任務(下學期的教材與教案,以及未來在師資培訓方面),都已經安排好承接的人員,要他放心,學校的改革一定會順利,他專程從印度尼西亞飛來台灣與我見面;與親如弟弟的好友見面,是要麻煩他送我最後一程,因為我信得過他。

我告訴他,當我離世的時候不要辦理任何形式的告別式,直接火化,也不需要通知其他親友,因為我希望他們只要保留住對我最熟悉的印象與記憶就好,所以陪我的只有家人,不穿黑衣或素服,穿他們平常穿的衣服就行,歡歡喜喜地送我到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就像在機場送別一樣。

至於孩子與女兒,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不需要我操心;唯一不舍的,是與我攜手共渡人生的摯愛,我無法繼續牽著她的手,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不過我告訴她,我將會在彼岸作好迎接她來的一切準備。看著她悲戚、緊張與疲倦的神情,我笑著跟她說 :「白天雖然看不到我,晚上我一定會來陪妳。」她說 :「不要嚇我!」我回答她 :「放心,我不會入妳的夢,只是在一旁守著妳,讓妳睡得好。」她擔心的說 :「那你就走不了…」我開心的笑著說「人有三魂七魄,留一魂來守護你就可以啦!」她才笑出聲來。其實我們對生死都看得很淡,只是不舍而已。(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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