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國人最疾惡如仇？來自世界範圍調查的證據

來自專欄 輟耕錄

前段時間，知乎上的「廢死之辯」如火如荼。有人以發達國家做論據，探討嚴刑峻法的意義；有人力議中國國情特性，籲請討論者三思再三思。不過，有這麼一個問題，似乎是有意無意之間，被雙方都「滑」了過去：對於同樣的罪行，身居不同社會的個人，支持施加的刑罰會不會有很大的差別？Mocan 2013年發表的研究顯示：這個區別，還是蠻大的。

1990-2010年代間，聯合國在全世界83個國家，對11萬餘名受訪者進行了調查。問題只有一個，形式是選擇題：「違反法律的人應該受到何種懲罰，人們對這一點持有不同的意見。舉個例子：一位20歲的男性第二次違反法律。他（這一次違法）的原因是偷竊一台彩色電視機。在這一例子中，對於這名男性，你認為最合適的刑罰是什麼？[1]」

選項很多。除了罰款、社區服務、「我不知道」以外，監禁的時間長度亦有很多選擇。文章把這些選項大體歸為三類：支持監禁兩年或以上、支持監禁四年或以上、支持監禁六年或以上。如上是亞洲地區[2]的比較結果，很明顯，中國地區的受訪者支持施予最嚴厲的刑罰：70%以上支持給予兩年以上的監禁。其它國家，最高的也就是接近45%的柬埔寨。

世界範圍的比較呢？以歐美為例，這方面的差異不小：仍以支持給予兩年以上監禁的受訪者比率為例，瑞士和奧地利不足1%，美國卻高達27%，羅馬尼亞更是高達47%。值得一提的是，中國的這項指標，在全世界範圍也是最高。整體看，西歐和南歐國家，當地居民平均來說支持給予較輕的懲治；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地區，當地居民支持給予較重的懲治。

看到這些結果，我們自然好奇：國家層面，哪些因素會影響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呢？通過回歸分析，作者給出了與這一點相關的一些指標：如上圖所示，英國法或德國法淵源、年輕人比例高和議會中女性成員的比例高，都和支持長時間監禁的比例顯著負相關；個人主義強、人均收入高、民主制度、天主教徒少、入室盜竊率高等，則和這一點有輕微的負相關。

個體層面的答案，又受哪些因素影響呢？回歸分析的結論如下：曾是入室盜竊犯罪的受害者、男性、教育程度低，均與支持長時間監禁的比例顯著正相關。有趣的一點：社會層面，法治、種族多樣性和平均教育水平這些變數，都沒有呈現顯著的相關性。人均收入的相關也很弱。總之，在「嚴刑峻法」方面，國際差異很大，背後的影響因素也需要進一步探討[3]。

[1] 作者自譯。英文表述請見原文第2頁，對應期刊第970頁。

[2] 篇幅所限，此處未展示完整數據。感興趣的知友可在原文第3頁，對應期刊第971頁找到世界範圍內的結果。

[3] 如果影響這一點的主要因素之一是文化，國際上的「廢死」實踐對國內究竟有多少啟發意義，就很值得進一步思考了。

參考文獻：Mocan, N. (2013). Vengeance.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 95(3), 969-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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