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樹

來自專欄 櫻桃的滋味

春天裡還是忍不住又說花。無論如何，花兒終究是春的主角。

儘管雨季還未來的四月，氣溫有時攀升到仿似初夏，春天的花事終還未了。櫻往往從二月底就按捺不住了，紅花高盆櫻靜默而又盛大地開放，吸引遊客到三月中下旬，日本晚櫻緊隨其後，雖美貌風姿總覺稍遜一籌，然而櫻終究是櫻，總讓人流連忘返。夜櫻又別有風味，夜晚月光或者朦朧路燈下，櫻花隨春風搖曳，卻有淡淡傷感。白晝的熱鬧喧嘩遊人如織散去，花兒的顏色在夜色中略顯蒼白黯淡，像美人露倦容，卻也是清冷動人。

櫻桃李杏之類代表性的春之花樹雖美，花期卻總是太短。路邊人家的梨花，每天經過都會希望那無瑕之白多停留一會兒，然而總覺不多日，花兒逐漸褪去，綠葉便佔滿枝頭。雖說綠葉也是好的，然而，卻總有淡淡悵惘，果真是「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吧。《紅樓夢》里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這「四春」的名字，拋開人物命運與諧音伏筆，果真是短暫春日四個微妙的階段呢。

四月雖還是春天，居住之地氣溫攀升太快，早晨還穿毛衣，午間卻見街上行人薄衫、裙角在春風裡飛揚，有一種錯位之感。這個時候，最不留心又隨處可見的三角梅開啟盛大隆重的花期。也許太過常見，花形細究起來也只能算是著了色的葉子，且總給人一年四季都在零星開放的印象，所以並未把它們放在心上。然而春天對它們來說總歸是意義非凡的，無論是牆角院落、還是路中綠化帶，其規模很難讓人忽略。常常是整面牆壁傾瀉而下，彷彿就要壓下來的雲團，路過時令人感覺縱身落入花海。三角梅顏色不盡相同，紫紅、粉紫、正紅甚至還有略帶粉的白色，我最喜歡其中一種，粉中泛著紫色，令我想起僅有的彩妝知識儲備中聖羅蘭口紅的暢銷色，多少號倒是記不得了。

牆邊或者柵欄上作為籬笆的薔薇花也在暖和的氣溫里悄然開放，常見的有「七姊妹」，淺粉或正粉，零星散布在灌木綠葉間，假如花兒有性格的話，相較於三角梅的熱烈大方、薔薇應該算是害羞含蓄的吧。不過總覺得薔薇應是屬於初夏的了。

如若不甘心春日匆匆逝去，可以到海拔更高更冷的地方去追尋春的足跡。「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四月里春天的尾巴還隨處可見，在白雪覆蓋的峰岩下，甚至春天的影子都還只是若隱若現。喬木杜鵑想來是屬於春天的，彝語習慣稱為索瑪花，因其生長在海拔較高的山區，四月延伸至初夏，天氣轉熱的時候才在山間悄然開放。喬木杜鵑花海很是可觀，對我來說也是熟悉又親切的。鍾鈴般四五顆大朵聚成一束，一束束掛在樹上。記得幼時小女孩兒們會采來戴在頭上，也會吮吸花蕊蜜腺囊分泌的甜蜜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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