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點領導力

聊一點領導力

之前一哥們兒問了我這麼一個問題,作為球隊領袖,要用什麼方式領導球隊。

實話是,這件事情太複雜了,我給不了你一個直截了當的答案。事實上,不僅我給不了,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不親自嘗試的情況下,給出一個非黑即白的模式。

原因在這,管理學上,領導力大致分三類,autocratic,democratic,laissez fair。翻譯成中文,令行禁止,民主,自由主義。這話如果放國內,我猜絕大多數人會覺得中間的democratic,民主型領導力最好。

現實情況是,未必。

我知道我一說這話又要有人跟我炸了,你這人封建遺毒,都這年代了,怎麼能宣揚一言堂那?或者說社會怎麼能不民主那?

我問這麼一個問題,房子燒起來之後,你是希望火警到樓下先開個碰頭會,討論下各方面怎麼協調,怎麼進怎麼出,最小化人員和財產損失那。還是希望領導一聲令下,消防員們該舉水槍的舉水槍,該衝進去救人的衝進去救人那?

實話是我會選後者,畢竟,等著幫哥們兒逐個發言,各抒己見,領導平衡過各方面意見之後制定出最佳營救方案,我八成已經在屋裡讓煙熏死了。

所以,不要把一言堂一棍子打死。有些情況下,一言堂是有存在價值的。

laissez fair,自由主義,或者說無為而治,也未必代表著絕對意義上的領導力缺失。這個詞現在在國內有一個更流行的翻譯,叫做減法。假如你去聽現在任何一個商業講座,這個詞在企業管理中都被重點強調。

而原因其實在這,根據馬斯洛的人類需求金字塔理論,金字塔最頂端的需求,是自我實現。當一個人上升到一個位置以後,缺乏實現理想的機會,錢與地位很難滿足人的慾望。

這個時候,民主制度的弊端就顯現出來了。現實一點講,所謂的democratic體系下,下屬可以給上司建言獻策,但並不具備決定權。

這也是為什麼頭狼帶群狼的時候,頭狼可以選擇一言堂,也可以選擇民主。但假如你把一群頭狼湊一塊,想搞民主,會面對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誰是民,誰是主。

有人會說,馬斯洛的金字塔有問題,為什麼很多人有錢有地位有尊重之後還在不顧一切的掙錢,如何如之何。

在中國和美國,這個問題很常見。原因在這,美國商業氛圍太重了,很多人是抱著,看到一個商機,能掙錢,所以選擇了一份工作,或者置辦了一份產業。

而國內的情況,自己人心裡有數。現實一點講,多少家長天天給孩子灌輸,興趣愛好不重要,掙錢才是真的?據我所知占絕大多數吧?

那麼,所謂的很多小孩學習不好,不聽話不好好讀書,整天打遊戲。國內這個教育風氣下,小孩不這麼表現才不正常,這說明這個人在某種程度上存在Psychological disorder。換句話說,這人精神上有問題。

我這麼講不是在說掙錢不重要。人是需要工作,需要穩定的收入來源維持生計的。事實上,包括我自己也經常會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對金錢低頭。

但是,當人考慮工作這個概念的時候不能忽略另外一個面,這份工作到底能不能讓人快樂。現實情況就是,社交需求有兩種說法,一種是social, 另一種是belonging,換句話說,你既可以把這個需求翻譯成社交,也可以把他翻譯成歸屬感,其中也包括對自身定位的認同。

假如一個人對自己的工作內容不感興趣,那麼他很難在完成金字塔最底下兩層之後,實現對這個需求的滿足。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根據theory X/theory Y理論,絕大多數人會因為缺乏對自我價值的認同,發展不出自我實現的需求。

或者說,這個人大概率會發展成一個不願承擔額外責任,拒絕額外工作,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X類型。

這也是為什麼領導球隊的時候,正確識別自己在管理什麼樣的球員也很重要,不同類型,不同需求的球隊是要區分對待的。

假如手下的球員是因為高,身體素質好被選進球隊的,那我建議你最好搞令行禁止,不這麼玩球隊就放鴨子了。

假如手下的球員都對籃球感興趣,最好採用第二種,democratic,在某種意義上聽取意見後再做決定。

而假如手底下全是那種把籃球當生命的傢伙,我一般只給建議,多了不說。否則的話會變成over manage,管路本身會造成摩擦,影響威信與球隊氛圍。

這也就是為什麼說,領導球隊不能極端化。假如你去看NBA歷史上每一個成功的領袖,無論這個人是是球員,教練,還是總經理,都會發現,這個人其實是一個兩者或者三者的混合體。

當一個人無法在三者之間任意切換的時候,他就需要一個co- leader,幫他提供來自他所缺失那一部分的領導力。

所謂的一些球員自己管不了,需要別人插手幫忙,這事兒其實一點不丟人。縱觀NBA歷史,你幾乎能從每一個領袖的身邊找到一個co-leader的影子。甚至可以說,假如一支球隊的領導力完全從一個人身上來,那麼這支球隊早晚會出問題。

舉個例子來說,老公牛。很多人覺得,公牛的成功主要因為喬丹太強,且極端強勢,所有的公牛球員都是被他打服的。這話其實非常不符合真實情況。

人的思維模式是一樣很複雜的東西,假如以單一模式管理球隊,一定會在某個階段會碰上徹底解決不了的問題。

假如公牛的所有領導力都從喬丹身上來,那麼你會發現,公牛有一個絕對打不服的球員,名叫羅德曼。

假如說羅德曼這一輩子證明了一件事兒,那莫過於他腦子裡壓根沒有你比我強,所以我必須服從你這跟筋。如果徹底的靠令行禁止來管他,他唯一會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不斷挑戰你,直到你崩潰,或者把他送走為止。

公牛能收服這些刺頭,首先當然是因為喬丹在。只要一支球隊手握最好的球員,那麼組建管理結構就會相對容易的多。

假如一個人不是alpha,不是這支球隊的核心,就不能要求那麼大的地位。

然而即便一個人不能做自己想做的每一件事情,一旦涉及到細節問題,他還是會希望自己具備一定話語權的。在這方面,喬丹又不是一個喜歡在細節上做文章的人。所以,這個時候禪師和皮蓬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

了解公牛的人都知道,禪師這人屬於典型的無為而治。而皮蓬,則是典型的democratic,聽取意見之後做決定。當喬丹不接受自己的意見時,可以去找皮蓬聊。皮蓬與喬丹意見衝突,禪師會成為那個tiebreaker。這幾個人彼此之間有足夠的信任和尊重,大家會在意見上彼此妥協,最終在某種意義上達成一個比較平衡的共識,決定未來的發展方向。

某種意義上講,這可以被視為一種籃球政治。

而即便一個領袖有能力在三者之間任意切換,假如球隊當中沒有足夠分量的co leader,也很容易出問題。

舉個例子來說,騎士。詹姆斯屬於那種典型的全面發展型領袖。auto,demo,laiz,他都會,而且都能在某種程度上把握。

然而即便如此,騎士還是出問題了。這個問題出在歐文身上。

假如你去看過去幾年的騎士,會發現這麼一個問題,絕大多數時候,詹姆斯不怎麼管球員。他會去和管理層,制服組較勁。但你基本上聽不到他對球員場上怎麼打球,場下怎麼生活發表意見。

唯一一個特例就是歐文。原因也很好理解,無論歐文球打成什麼樣,因為年齡原因,他在場上大的很沒有紀律性。在騎士那會,你經常能看到歐文把球隊扔了,自己干自己的。

我在某種意義上能理解為什麼他會這麼做,到目前這個階段為止,歐文還是一個上升階段的品牌,所以他需要用一些方式鞏固自己的品牌定位。

但這麼做對球隊的大目標,贏球,贏冠軍沒有好處。

所以球員和球隊要在某種程度上在兩者之間尋找一個平衡,歐文要有表現的機會,在這個基礎上,也要和球隊的大方向保持一致。所以,當他在個人那一側走的太遠時,騎士必須有人提醒他,注意另一個方面。而全騎士上下,唯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只有詹姆斯。

問題也就出在這,詹姆斯從來不管別人。

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覺得,假如韋德上賽季能來騎士,或者騎士把歐文的交易壓後,壓倒韋德來了以後,看情況做決定,事情很可能會變的不一樣。

韋德有能力,有資格說一些該說但詹姆斯不適合說的話。而歐文這個人,無論他球打的多花哨,據我所知他是一個很乖的孩子。他並不屬於那種極端特例獨行,教不了的球員。如果領導力來自另一側,整件事情會好辦的多。

但這種事情上,沒有如果。

所以,很多時候,領導力並不是一樣非黑即白的二次元思考過程。而是一樣要在實際情況下,不斷分析,試錯,調整,逐漸建立結構的東西。

這也是為什麼我可以給人一些經驗,一些建議。但真正想要自己領導球隊,還是要在實踐當中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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