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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馮·克勞塞維茨——偉大的靈魂(5)

卡爾·馮·克勞塞維茨——偉大的靈魂(5)

來自專欄 V?lkischer Beobachter

題圖:《克勞塞維茨——普魯士將軍事略》中瑪麗為臨行赴俄作戰的克勞塞維茨打包行李

軍官們站起來。安德烈公爵同他們走出棚屋,對副官發出了最後一些命令。軍官們走後,皮埃爾走近安德烈公爵,正要開口講話,他們聽見離棚屋不遠的路上有馬蹄的聲音,安德烈公爵往那邊一看,認出是沃爾佐根和克勞塞維茲,一個哥薩克跟隨著。他們一邊談話,一邊走近來,皮埃爾和安德烈公爵無意中聽到以下的幾句話:

「戰爭應當移到廣闊的地帶,這個意見我十分讚賞,」其中一個說。

「哦,是的,」另一個說,「目的在於削弱敵人,不應計較個人的得失。」

「哦,是的,」第一個同意說。

「是的,移到廣闊地帶,」當他們走過後,安德烈公爵怒沖沖地哼了一聲。「留在童山的我的父親、兒子、妹妹,就在那廣闊地帶。這對他無所謂。剛才我不是對你說來著,——這些德國先生們明天不是去打贏這場戰鬥,而是盡其所能去搞破壞,因為德國人的頭腦中只有連一個空蛋殼都不值的空洞理論,而他們心裡就是缺少明天所必需的東西,也就是季莫欣所有的那種東西。他們把整個歐洲都奉送給他了,現在來教訓我們——真是好教師啊!」他又發出一聲尖厲的喊叫。

——《戰爭與和平》


外鄉人

實際上,克勞塞維茨在到達俄國之前,曾經了解到,在俄國用法語和德語是可以行得通的。但是他被坑了,在俄軍里,只有在西部生活的人會講些德語,其他人則幾乎一竅不通。

語言障礙導致克勞塞維茨在俄軍各個部門被來回踢皮球,但這可能還不算最棘手的問題。

面對拿破崙的大軍,俄國人的愛國情感自然被激發了,一些人的憤怒超越了理性,支配著他們的感情,很多軍官和貴族們叫囂著儘快與法蘭西皇帝的大軍團展開會戰

——但這些俄國人完全無視了一點:俄法兩軍的實力是一比三。

當普魯士的軍官們提出消耗法軍的方案時,俄軍中一大部分人,便指責他們是「自私自利」,正像托爾斯泰筆下記載的安德烈公爵,他大罵德國人自私,反倒又對那位人品雖好,但夸夸其談不切實際的富爾將軍刮目相看——理由竟是,他看起來至少不像其他人那樣自私。

下面這一段,是托爾斯泰所描寫的,富爾將軍提出築壘計劃之時,與眾將的爭論:

……當緊皺眉頭的沃爾孔斯基說,他是代表皇帝問他的意見時,普弗爾站起來,忽然興緻勃勃地開始說:——

「一切都破壞了,一切都雜亂無章,所有人都想在認識上比我高強,而現在找我來了。怎麼補救呢?沒什麼要補救的。應該切實按照我所闡明的原則去做。」他說著,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敲著桌子。「困難在哪兒啦?胡說,都是過家家。」他走近地圖,用肌肉萎縮的指頭點著地圖,開始快速地講起來,他證明任何意外的情況都不能改變德里薩陣地的適當性,一切都預見到了,假如敵人真要迂迴,那就一定會被消滅。

不懂德語的保羅西用法語問他。沃爾佐根來幫助法語講得很差的自己的長官,替他當翻譯,他幾乎跟不上普弗爾,普弗爾急速地證明說,不僅已經發生的一切,就連可能發生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計劃中都預見到了,如果現在有什麼困難的話,那麼全部過錯都是因為沒有分毫不差的執行他的計劃。他不斷露出譏諷的冷笑,證明了又證明,最後他輕蔑地停止了證明,彷彿他是一個數學家停止用各種書法驗算一道已經證明無誤的算題一樣。沃爾佐根繼續用法語代他說明他的思想,並不時對普弗爾說:「對不對,大人?」普弗爾就像一個戰鬥中殺紅眼的人一樣打起自己人來,他生氣地斥責沃爾佐根說:「那當然,還用得著解釋嗎?」保羅西和米紹齊聲用法語反駁沃爾佐根。阿姆菲爾德用德語與普弗爾說著話。托爾用俄語在向沃爾孔斯基解釋。安德烈公爵默默地聽著,觀察著——

在所有這些人當中,最能引起安德烈公爵同情的,就是那個憤怒、堅決、固執己見的普弗爾,在座的所有的人中間,顯然只有他不為個人私利著想,不敵視任何人,只一心想著一件事——把那按照他多年辛苦研究出來的理論所擬定的計劃付諸實踐。他是可笑的,他的冷嘲熱諷是令人不愉快的,可是他卻無限忠誠於自己的理想,這就令人不由自主地肅然起敬……

不僅是克勞塞維茨,其他普魯士軍官——甚至大部分的外國人,比如出身於立陶宛的巴克萊,和他手下的沃爾佐根,都遭到了這樣的待遇。被愛國熱情沖昏頭腦的俄國人,對這些外國人不屑一顧,甚至進行監視。(托爾斯泰本人在小說里對於庫圖佐夫和巴克萊的描寫,實話說,並不符合歷史事實,但這種描寫,無疑代表了當時俄國上流社會的普遍態度和認識。


不怕大家笑話,其實《戰爭與和平》這篇小說我僅僅是簡單翻過而已

關於這個問題,我摘錄一段話,那是一位很久以前就關注我的知友寫的

和他大約也許可能應該算是不吵不相識,可惜他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Orz……

大文豪列夫·托爾斯泰伯爵,大眾單知其名,卻很少有人知道他青年時有五年的軍事經歷,從征服高加索時的四等炮兵下士到克里米亞戰爭塞瓦斯托波爾保衛戰中最危險的四號棱堡的上尉炮兵連長。仔細品讀《戰爭與和平》這部全方位記錄當時社會全景的史詩作品,會讀懂很多俄羅斯人的故事,尤其是關於奧斯特里茨戰役、1812年戰爭的記敘,關於庫圖佐夫、巴格拉季昂、保爾康斯基等各級軍官的描寫,只有親歷者才會寫得如此細緻入微、鞭辟入裡,將俄羅斯人的民族自豪、民族性格與特質紀錄得酣暢淋漓。當然托爾斯泰不可能親歷這些,研究者認為,托爾斯泰的家庭是俄羅斯少有的可以家傳歷史的貴族家族。他自幼就從許多長輩親友那裡聽說了很多親歷者的口述歷史。我粗略了解未經證實的時候,就認定小說中尼古拉·羅斯托夫伯爵和瑪利亞公爵小姐就是以其本人的雙親為原型塑造的。


當庫圖佐夫接任巴克萊之時,克勞塞維茨在《1812年俄國戰局》中寫道:

軍隊對此感到非常高興。在俄國人看來,迄今為止,情況非常糟糕;因此,任何一個變化都能令人產生好轉的希望。俄軍中對庫圖佐夫的評價並不是一致的,有一派認為他是一位傑出的統帥,另一派則不這樣看;但是大家一致認為,一個精明能幹的俄國人、蘇沃洛夫的一名門徒總比外鄉人要好,而且這一變化此時此刻是非常必要的。巴爾克萊並不是外國人;他是一位立陶宛牧師(蘇格蘭後裔)的兒子,其父就已生於立陶宛;巴爾克萊從青年時期起就在俄軍中服役,在他身上除了名字外沒有什麼是外來的,當然還有他的口音,他由於俄語發言很差,所以習慣於寧肯講德語,而不願講俄語。在上述環境中,這就足以使他被視為外鄉人。

克勞塞維茨同時也提到了巴克萊的手下沃爾佐根:

馮·沃爾措根中校來到俄國才五年左右,被分配到巴爾克萊手下供職,雖然既不是他的副官,又沒有在後勤部工作,但是人們還是把他看作是巴爾克萊的親信顧問, 並對他實行嚴格的對外籍人的監視。沃爾措根本性正直,不善於俄國人所需要的阿諛奉承,因此遭到極大憎恨。作者(指克勞塞維茨)曾見到過一名從巴爾克萊大本營回來的軍官,他對此就表示極為憤慨,並說沃爾措根就象一個粗胖的有毒的蜘蛛躲在房間的角落裡。

戰爭的旁觀者

Auch über die russischen Gro?en habe ich mich nicht zu beklagen; nur die jungen Elegants in der Suite des Kaisers sind von einer zurücksto?enden K?lte.

我對俄國的高級軍官無所抱怨

只有沙皇的隨從中的那些年青的紈絝子弟表現出排外的冷漠。

——克勞塞維茨1812年7月18日于波洛茨克寄給瑪麗的信


從德里薩河岸邊視察後的第二天,克勞塞維茨離開了富爾將軍。

克勞塞維茨稱富爾將軍「非常有智慧和文化修養」但是「閉關自守」,「鄙俗、膚淺、曖昧和懦弱」。

愷撒和腓特烈二世是他所崇拜的著作家和英雄。他一生所從事的活動幾乎只是對他們的軍事藝術進行苦思冥想,缺乏任何歷史探討的精神,因而毫無成效。現代戰爭的各種現象從他身邊溜過,印象膚淺。因此,他思考出來的軍事體系是極為片面和貧乏的,既經不起哲學考核,也經受不住歷史比較……

雖然大部分俄國人渴望著一場可能讓俄軍全軍覆沒的大會戰,但結果是,無論是在巴克萊,還是在庫圖佐夫及巴格拉季昂的指揮下,俄國戰局在大體上,仍然沿著普魯士軍官們一開始所倡導的「削弱敵人」的方向進行著,可是克勞塞維茨始終沒有機會施展拳腳,只能在不同的後勤部門幹些雜活。他努力爭取到巴克萊的後衛部隊(因為沃爾措根也在那裡,可以幫助他克服語言障礙)去服役。

7月23日,巴克萊的部隊作為後衛,準備在維帖布斯克展開反擊,為巴格拉季昂的主力撤退爭取時間。克勞塞維茨對巴克萊的這一決定非常失望。但三天後情況出現了變化,巴克萊與主力脫離,一部分參謀指出此時法軍人數佔優,且俄軍立足未穩,防線仍有漏洞,不宜發動進攻,巴克萊決定改變計劃,先行撤退。

27日,被克勞塞維茨稱作「俄國最好的騎兵統帥之一」的彼得·帕倫將軍,率領騎兵阻擊法軍先鋒。之前,克勞塞維茨曾經申請作為帕倫將軍的正式副官,但遭到了將軍的無視,當克勞塞維茨對帕倫的決策提出反對意見時,帕倫反問克勞塞維茨會不會說俄語,但克勞塞維茨只學了一個月,連基本的短語都不會。因此克勞塞維茨決定「不辭艱險也要讓自己獲得俄國人的尊重」。

克勞塞維茨發現,帕倫將軍按照「騎兵要部署於平原」的習慣,把騎兵部署在右翼森林之間的平原地帶,但是這片林中平地,對騎兵部隊來說過於狹小,且難以隱蔽,部隊擁擠一團,以至於毫無掩護的騎兵成了法軍炮兵的靶子,遭受了不小的損失。

凌晨5點,俄軍與布魯西埃和布呂耶爾的兩個師的前衛部隊遭遇,戰鬥一直持續到午後三點,克勞塞維茨在戰鬥中率領一小股部隊遲滯法軍的進攻,這樣帕倫有機會隨著巴克萊的主力撤退,法軍由於天色已晚,沒有時間再次集結兵力,選擇停止追擊。

對他而言,這是一次難得的作戰,可惜克勞塞維茨對此沒有留下太多記載,但他應該已經達成了自己之前的願望。因為他在戰鬥中的表現,為他獲得了配有綬帶的四級聖喬治十字勳章。

關於帕倫將軍這種糟糕的兵力部署,儘管克勞塞維茨在戰前早已提出過反對意見,認為帕倫將軍不會打仗,兵力部署無法互相支援,但由於語言不通以及其他因素,他的意見自然也就被當成耳旁風。但帕倫將軍的另一個行動,在克勞塞維茨看來「從深淵口中拯救了俄軍」。帕倫組織的有序撤退行動,沒有讓俄軍產生潰敗。巴克萊因此也對帕倫進行了表揚。

克勞塞維茨在帕倫的後衛部隊僅僅服役了三周之後,帕倫將軍病倒了,他的職務也就再一次被調任,克勞塞維茨被調回俄軍大本營等待調遣,對他而言,總比在前線的尷尬情況要好。

反攻的號角

Da? die Gefechte bei Wj?zma, Krasnoi und an der Berezina, wenn auch dem Namen nach nur Wenige abgeschnitten wurden, den Franzosen doch ungeheure Berluste zugezogen haben, und da? man es, was auch die Kritiker über die einzelnen Momente sagen m?gen, der unerh?rten Energie der Bersolgung zuschreiben mu?, wenn die franz?sische Armee vollkommen zerst?rt worden ist, ein Resultat , welches sich im Grunde nicht gr??er denken l??t.

在維亞濟馬、克拉斯內和別列津納的作戰,雖然名義上沒有切斷法軍的攻勢,但是對法國人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不管批評家們怎麼看待,就最終結果而言,這些行動成功地摧毀了法軍。

——克勞塞維茨


斯摩棱斯克戰役(克勞塞維茨當時就在這裡,可是關於這次重大會戰,他沒有留下任何記載)之後,克勞塞維茨隨著大軍撤退。撤退途中,「每次行軍都聽說要佔領陣地等待敵軍的進攻」。不過,俄軍根本沒有這樣做,甚至壓根就不想,因為撤退的一方日子同樣也不好過——當然,總比進攻方強。

8月19日,克勞塞維茨又給瑪麗寫了一封信,信中描寫了撤退途中的艱辛情況:「我沒有得到格奈森瑙的任何音訊,他離此已九周之久了。這次戰局是極為艱苦的。九周以來,一直在行軍途中;五周以來,衣不離體;還要忍受酷暑、灰塵、極髒的飲水,常常要挨餓。迄今為止,除了少數幾夜外, 我一直是露宿郊野,因為所到地區多數是人逃屋塌。儘管這樣艱苦,但是我感到比在柏林舒暢。只是有時痛風在折磨著我;牙痛幾乎沒有停過,自維爾那以來,我的三顆牙齒都有了空洞;頭髮在脫落,雙手十四天以來沒帶上手套,看上去象黃色皮革。你看,我的所有優點都消失了。」

「我感到自己的一生在多數情況下是如此雜亂紛繁,一事無成,以致我曾千百次地想到:有了你——這是我在生活中所嬴得的最寶貴的財富,而這唯一的和最珍貴的財富, 我也不得不割愛。」

「到目前為止,我只生過一次病,而且只一天;當時我感到筋疲力盡,關節疼痛難忍,只好讓人把我從馬上抬下來。在戰線後的一家農戶里,我喝了幾杯你母親送的肉湯,靠近爐火旁躺下睡了九個小時,翌晨在後衛部隊過後又健康地躍上了戰馬。」

(註:我覺得所謂「肉湯」沒準跟英軍那個差不多……可以去b站搜索「上百年老軍糧」)

克勞塞維茨在信中的描述,是憂鬱而壓抑的,而三天後的噩耗則使他更為悲傷。他在軍事學院同列一等生畢業的的同學,和他一起前往俄國作戰的的蒂德曼戰死了——死在了普魯士輕騎兵的槍口下。他寫道「我就像失去了一個兄弟一樣為他哭泣,即使現在想起他還是忍不住流淚」

遠在波西米亞的瑪麗,在收到丈夫的來信之前,已經從柏林的朋友那裡聽說了蒂德曼戰死的噩耗。而令瑪麗最為憤怒的是,蒂德曼的妻子和孩子們在法庭上被國王輕慢地對待。但瑪麗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譴責無能的統治者,並且更加厭惡柏林。

蒂德曼的死令人惋惜,但戰爭還在繼續,他在里加的職位需要有人來替補——需要一個德國人。沙皇命令克勞塞維茨接手。博羅蒂諾戰役後的9月24日,克勞塞維茨從郵差手中接過沙皇的命令,趕往聖彼得堡。他剛剛啟程,就在謝爾普霍夫被當地的民兵捉住,因為俄國兵見他不會說俄語,就覺得是法國的間諜,之後,一名俄國軍官把克勞塞維茨原路送了回去。

克勞塞維茨發現自己一個人沒辦法報到,就等了幾天組團出發。他帶著郵差,還有老朋友前柏林衛戍司令夏索以及一名薩克森軍官,他們也是為了建立普俄軍團前往聖彼得堡。雖然他們帶著俄國郵差,一路上仍然有幾次在村莊被民兵抓住,並且夏索的身體也不好,於是他們輾轉到十月中旬才抵達聖彼得堡。

這些普魯士革命者又聚集到一起:施泰因伯爵在涅瓦河畔的石頭小屋裡建立了指揮所,克勞塞維茨、博因、夏索、施圖爾普納格爾以及愛國詩人阿恩特在這裡會面。克勞塞維茨從瑪麗的來信中了解到,在柏林,國王準備依靠法律沒收他的家產。克勞塞維茨擔心自己的行為會拖累瑪麗以及在普軍服役的兄弟們,他只好告訴瑪麗,政治局勢的劇變,可能會帶來轉機。

而克勞塞維茨面臨的壓力還有很多,聖彼得堡的物價水平導致克勞塞維茨的薪水不太夠用,而他在俄軍獲得升遷的機會幾乎為零。這主要是因為語言問題,因此,他發現普俄軍團是一個好去處,最好是格奈森瑙的部隊。

更糟的是,他聽說,他的新上級,里加的衛戍司令埃森將要被替換為保羅西——在巴克萊的指揮所里,克勞塞維茨就已經領教過這個廢物的嘴臉。於是克勞塞維茨聯絡奧爾登堡公爵,請求在他的普俄軍團中擔任高級參謀(畢竟他本來就是這個職位的候選人之一,施拉姆認為,他也不情願像蒂德曼那樣和普魯士人作戰),並且又向沙皇請求在普俄軍團組建完成前,前往維特根施泰因親王的軍團服役。好消息是,他的這兩個要求,沙皇都批准了。

克勞塞維茨帶著委任狀向恰什尼基進發,經過普斯科夫和波洛茨克,在奧爾沙附近加入了剛剛結束作戰的維特根施泰因親王軍團。對於他的新上司們,克勞塞維茨這樣評價:「四十多歲的維特根施泰因將軍充滿善意,有進取心和冒險精神,他的判斷很靠譜,精力也旺盛,五十多歲的參謀長奧弗雷少將出生在薩克遜,在俄軍服役,他的品格高尚,頭腦積極,充滿熱情,令人尊敬,一心為國家利益著想,但在從軍作戰方面的經驗稍顯不足。軍需長季比奇少將是普魯士人,早年便參加俄軍,當過警衛員和參謀,二十七歲就在這場戰爭中晉陞為少將,他是軍團中出謀劃策的人。」

克勞塞維茨隨軍前進,追擊逃亡的拿破崙軍團。他預感到這是歷史的轉折點。

11月29日,部隊抵達了鮑里索夫。在別列津納河畔,他寫下了自己在俄軍中的最後一封信:

不過,我在這裡看到的是一些什麼樣的場面:假如我的情感不是已經變得如此冷酷,或者更確切地說遲鈍的話,那我將會由於恐懼與驚愕而昏厥不醒,甚至在多年之後想起此景此情也不會不感到毛骨悚然的。由於種種原因,我不可能以此來充斥此信,但是以後我們見面時,我將不能不讓你看一眼歷史上的這一血跡斑斑的一頁。

望著河邊一座座已經成為廢墟的村莊,克勞塞維茨心情沉重地寫著:

歐洲得救了,不過我仍在為它今後十年的命運戰慄;我擔心德意志的——現在有力量在一年之內就讓歐洲平定下來的——兩位君主下不了決心,而歐洲還不得不流十年的血。

我的兄弟們杳無音訊,我想他們也很久沒有我的消息了吧,替我為嫂子寫封信。

再見,瑪麗!願上帝保佑我們不久就重逢。我是在硝煙瀰漫的瓦礫中,在屍體與奄奄一息者之間給你寫這封信的,數以千計的形同魔鬼的人從我的兩側走過,哭泣著尋找麵包,但往往是徒勞的。願上帝保佑此情此景不久即可改變!

祝福我的所有朋友們一千遍!我理解他們,此時我心中充滿了痛苦,這種感情不分貴賤。

註:「兩位君主」應指普奧兩國的兩個廢物國王;原譯沒破折號,對照原文後為方便理解加的

陶羅根的使者

Die Verpflegung war unter diesen Umst?nden auch sehr dürftig, weil man doch nicht zu weit vorausschicken konnte, und das bestandige Vorschreiten nicht zulie? aus gro?en Entfernungen von der Seite her Lebensmittel herbeizuführen.

Daher fah man denn auch den Weg, welchen die Avantgarde genommen hatte, immer durch todte Russen bezeichnet, die dem Frost und den Anstrengungen erlegen waren. Auch bü?te Wittgenstein in den le?ten vier Wochen ein gutes Drittel seiner Truppen ein, denn er war in Czafzniki einige 40000 Mann stark gewesen und hatte in der Gegend von Wilna kaum noch 30000.

食物補給非常困難,因為我們不能前進太遠,部隊持續前進,因此也不可能從側翼補給。

我們在道路旁看見先遣隊用凍僵的俄軍屍體做的路標。維特根施泰因在四周內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部隊,他在恰什尼基有四萬人,到維爾納就剩不到三萬。

——克勞塞維茨

糧食,糧食,糧食!沒有糧食,就不會出現這個城市(維爾納)的這些肆無忌憚的烏合之眾所乾的殘忍行動。也許,這支軍隊渡過涅曼河後才能重新集結起來。

——拿破輪


在拿破崙的大軍中,普魯士老廢物約克率領的一萬四千人撤退較晚,被俄軍團團圍住。約克沒有選擇突圍,有可能,他已經看清了形勢,認為拿破崙的法國已經敗亡。

約克的職務是沙恩霍斯特力主促成的,目的是為了監視他的上級——親法派的格拉維爾特將軍,可是格拉維爾特出師不利,一個多月就病倒了,只能把指揮權交給約克。因此作為軍團總指揮的麥克唐納元帥和約克早就互相很不爽,而且,在戰爭中麥克唐納讓普軍去打硬骨頭,法軍自己看戲,約克可能多少還是打了一點小算盤的。

實際上,擋在約克和主力部隊的俄軍只有一千多人,而克勞塞維茨也一針見血地指出了:

約克將軍是一位五十齣頭的人,以勇敢和軍事上精明強幹著稱。他在青年時期曾在荷蘭的殖民地服過役,也就是說見過世面, 眼光開闊。此人的特點是,有著熱情而又強烈的願望、一種隱匿在經常的委曲求全之下的巨大的功名欲和堅強、勇敢的性格。約克將軍為人正直,但他又是陰鬱、性急易怒和隱諱而不外露的,因而是一個壞的下級。追隨某個個人,對他說來是格格不入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聲譽和因為他天生就精明強幹。最糟糕的是,在粗獷和直率的面具掩飾下,他實際上是非常隱諱而不外露的。當他只有很少希望時,他卻誇口自負,而當他實際上看到只有很少危險時,卻寧肯把一件事看作已不可挽救了。

毫無疑問,他是我軍的最傑出的人物之一。在沙恩霍斯特看來,在一個只有少數人可加以使用的時期,約克的這種高度的可用價值是尤為重要的,因為在他身上還有一種對法國人的極大反感, 囡此儘管在約克心中始終有一股被壓抑下去的、針對著沙恩霍斯特的毒汁在沸騰著,沙恩霍斯特還是始終一貫力爭同他保持著友好的關係。有時,看來這種毒汁要噴射出來,但是,沙恩霍斯特裝作未察覺到,而且總是把他派到這種人能夠起有益作用的地方去。

似乎是一種緣分的驅使,約克對面的俄軍正是維特根施泰因將軍的部隊,前面已經說過,這支部隊的軍需長季比奇少將是普魯士人,而正是他率領著俄軍先遣部隊遭遇了約克的部隊。並且,季比奇是一個年輕人,比克勞塞維茨還要年輕幾歲,自然也能聽得進對方的意見。

季比奇詢問克勞塞維茨,是否願意去與普軍談判。克勞塞維茨回答,作為俄軍軍官,自己當然願意執行一切命令,但不建議季比奇派自己這樣穿著俄軍綠軍裝的普魯士人,這樣不會受到普軍的善待。季比奇同意他的看法,就派了立陶宛的羅恩上校,普軍的克萊斯特將軍稱自己全權代表約克將軍進行談判。

這樣,俄軍就摸清了底細,原來這是約克將軍的一整支部隊,於是俄軍虛張聲勢,造成重兵包圍的假象,防止普軍突圍。

12月25日深夜,季比奇和約克開始談判,季比奇告訴約克,具體哪些法軍主力遭到了殲滅,拿破崙也跑路了,並且出示了沙皇的敕令:如果有可能,不要將普魯士軍隊作為敵人對待。

這次談判雖然只是達成了停火協定,但約克提出,下次派一個前普魯士軍官來見他,這樣他就能信任俄軍。此時,季比奇自然選擇克勞塞維茨擔此重任。

克勞塞維茨對約克這個老廢物知根知底,自然不會完全信任他,蒂德曼的死也讓克勞塞維茨難以忘懷。而約克老奸巨猾,自己沒有出面,只讓沙恩霍斯特的女婿多納伯爵代言,另外,兩軍之間在談判過程中又產生了一些摩擦,這讓談判變得有些困難。

多納伯爵和克勞塞維茨是老朋友,彼此相見分外喜悅,克勞塞維茨得知,約克主要是好面子,要保全自己的軍人榮譽,部隊總不能跟王八似的一動不動。

這次談判也遭遇了一次有驚無險的危機,28日晚,季比奇向奧夫雷彙報談判進展,送信的小隊被法軍打散了,信中用的是法語,萬一被法軍截獲,整個計劃就泡湯了,季比奇準備派克勞塞維茨趕緊向約克通報這次變故,克勞塞維茨剛要出發時,送信的頭目趕了回來,信還在,季比奇和克勞塞維茨不禁相擁而泣。

約克的部隊就這樣挪動,但顯然,麥克唐納跑的比他要快多了。約克和法軍的距離逐漸拉開,而且兩軍通信也被俄軍阻攔——這樣,約克就有理由說自己沒接到麥克唐納的命令,是被法國人賣了,非戰之罪也。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一方面約克不願意攤牌,俄軍也沉不住氣,一直逼迫約克表態,29日,季比奇接到了奧夫雷少將寄來的兩封信,是俄軍的最後通牒,克勞塞維茨拿著這兩封信走進了約克將軍的房間。

約克將軍大發雷霆,狺狺狂吠道:「給老子滾遠點!煞筆哥薩克已經放進來了一個麥克唐納的信使,命令我前往皮克圖波倫和主力會師,你們的部隊人那麼少不可能前進,老子不談了,不然該掉腦袋了。」

克勞塞維茨什麼都沒說,重複了一遍自己的來意,告訴約克有兩封信想讓他看一看,請求約克將軍同意。

約克見他並不是來談判,鬆了口氣,就讓參謀羅德爾拿來蠟燭,第一封信上寫著,維特根施泰因的主力部隊還有兩天就要抵達,並且不會再給約克時間考慮了。第二封信是從法軍俘虜身上搜出來的,麥克唐納給巴索公爵的信,信里麥克唐納指出自己不信任約克。

約克想了想,說「克勞塞維茨,你是個普魯士人,你說說這奧夫雷的信到底能不能當真?維特根施泰因的部隊31日真能到嗎?你能誠實的告訴我嗎?」

克勞塞維茨告訴約克,這些都是真的,但是他補充道「這些最終能不能做到,我肯定不能打包票,將軍閣下也一定明白,戰爭中不是萬事都能遂人願的。」

約克又詢問他的參謀羅德爾,羅德爾認為這件事太重要,不好評論。但警告約克,這個抉擇將會關係到將軍的個人安危。約克一聽就不高興了「啥?個人安危?為了國王,老子上斷頭台都願意!」接著對克勞塞維茨伸出手「就這麼說定了!請轉告季比奇將軍,明天早八點簽訂和約,老子反了。而且,老子不光自己反,還得帶著馬森巴赫一起反。」

正巧,這時馬森巴赫部隊的一名軍官恰好前來。

約克學著華倫斯坦的樣子踱步,說「你們反不反?」

軍官回答道「反啊,普魯士人都要反!」

約克苦笑「還是你們年輕人說話爽快,我這腦袋都搖搖欲墜叻!」

劇中身著俄軍軍服的克勞塞維茨和約克

克勞塞維茨走後,約克馬上召集軍隊進行動員:

諸位,法軍已受到上帝懲罰而崩潰了,只要我們現在與俄軍聯合起來,我們自己主宰自己的時刻就會到來。誰同意我的想法,願為祖國和自由捐軀,就跟我走;誰不願意這樣,就請自便。不論我們神聖事業的結果如何,對於那些與我意見不同而留下的人,我都始終如一給以重視和尊重。如果我們的計划進行得順利,國王或許會原諒我的行動;否則,我就要被殺頭。萬一如此,我請求朋友們代我照料我的妻子和子女。

晚上,多納和克勞塞維茨向季比奇報告了這個好消息,三人喜極而泣。

第二天清晨,在波舍魯姆磨坊里,季比奇和約克簽署了和約,史稱「陶羅根協定」。

約克也向國王兩次進諫,將協議原文呈交,再三請求國王批准:

倘臣此事處置不當,願呈上臣之首級,以謝陛下。臣雖身死,仍心悅誠服,臣至少身為忠誠臣僕和真正普魯士人無所失當。當今之時, 是陛下解脫一個盟國的蠻橫無理要求的良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此盟國之圖謀如能得逞,必將陷普魯士於令人憂心的黑暗之中。此拙見乃臣此舉之主導;願上蒼保佑,我祖國從此得以康泰。

協議達成後,令克勞塞維茨喜出望外的是,他在普軍司令部和自己的兩個哥哥團圓,他們也都戴上了普軍的勳章,雖然只是一天的重逢,但至少一家人不再是敵對的關係了。

關於季比奇將軍,克勞塞維茨作出了最高的評價

在今天看來,這些文字比任何一座紀念碑都更加牢固:

季比奇將軍在整個這個時期的舉止足以贏得最高的稱讚。他對約克將軍給予了自己的職責範圍所能允許的最大信賴,他到處表現出公正、坦誠和高尚的品質,彷彿此時此刻只考慮共同的利益,象關心俄國一樣關注著普魯士,他特別鄙夷謀求在兵力上優勢的任何想法、勝利者的任何驕傲感和俄國人的任何虛榮心或粗野——由於做到了這一切,他幫助約克將軍下定這樣一個決心:在條件不如此有利的情況下,這個決心可能根本不會成熟,是極難下的。

《陶羅根協定》原件,下方是約克和季比奇的簽名

陶羅根協定簽署,莫里茨·布蘭特阿茨作畫

陶羅根協定的簽訂,對這場戰爭的勝負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但它對於普魯士乃至歐洲政局帶來的衝擊卻是巨大的,普魯士人不再需要向普魯士人開火了。「侵略者的暴政用以牽制被壓迫的德意志民眾的韁繩斷了」,彷彿「在一年之內就讓歐洲平定」也並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白日夢。

而促成這次協定的過程中,克勞塞維茨顯然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施拉姆對此這樣評價:

特別要感激克勞塞維茨的是,他說服了那位固執的約克:約克與馮·季比奇將軍於12月30日簽署了陶羅根協定。從世界歷史的角度來看,這一協定有著無可估量的影響,因為它後來證明是愛國主義烈火的第一顆火星,點燃了解放戰爭的烈火,後來又引起了燎原大火。

從今天的角度來看,陶羅根可以說是這一大陸後來的和平秩序的開端, 而這一和平秩序維持了一個世紀之久,並使得戰爭局限於個別國家之間,多數是短暫的衝突。自1815至1914這九十九年主要以和平姿態載入史冊,同二十世紀完全相反。

對於克勞塞維茨而言,1812年的最後一天,是他軍人生涯中最輝煌的時刻。

但他作為一名革命者,普魯士的民族解放事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雖然他點燃了「第一顆火星」,但他不得不面對自己的祖國「將枷鎖重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附:瑪麗的「信念錄」

克勞塞維茨前往俄國之前,留下了著名的「三個信條」,表達了普魯士革命者們的信念和對未來的看法。而在1812年12月27日,也就是克勞塞維茨正在和約克進行談判之際,瑪麗寫下了自己和克勞塞維茨這段婚姻的看法。

雖然這些文字並不像「三個信條」那樣慷慨激昂,也不是民族危亡關頭的吶喊,但其中所表達的信念同樣堅定,卡爾和瑪麗雖然天各一方,但都是對方的支柱

從這些文字中可以看出,瑪麗很可能得知拿破崙正在潰敗,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與1808年表現出的傾慕之情相比,是一種深刻的自白,也正如她所言,克勞塞維茨「給她以影響」,如果說他們的婚姻本身已經超越了時代,那麼這些對於愛情的自白,則是他們二人婚姻的升華。從「自由戀愛」上升到「愛情中人格的自由」。

說起來,昨天有人回復我,說什麼拿破輪法典看出了其個人的思想深度

我就很不解,它一個包辦婚姻的封建臭法條到底有什麼資格談「思想深度」?

一個女人發現她最眷戀的對象正是她最值得敬佩的對象,並且讓理智上的敬佩和感情上的眷戀達到同樣的程度,該是何等幸福的事啊!忠實、愛慕、天真的情感是極其寶貴的,它可以使心靈得到滿足;然而,一個人總會有理智佔上風的時刻,此時,丈夫如不能絕對令人佩服,妻子勢必要感到苦惱。誠然,倘若她自己的感情是純真無瑕的,她會以能得到純真無瑕的愛情而感到幸福,而且寧願要這種感情決不要無情的理智。但是,如果這一切都結合在一起,如果一個女人在自己所愛的、而且情願把自己終身獻給他的男人身上也能看到最高貴的東西,那畢竟是完全不同的!那時,人們就真的不會受命運力量的左右,因為只要認識了這種幸福,對於世間生活就已心滿意足了。

為了獲得最高貴的東西,依我看,妻子的閱歷和所受的教育都必須不低於丈夫,必須達到她獨自能夠達到的最高水平,她缺少的僅僅是靠丈夫才能得到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夫妻是完全自由平等的,而且雙方都無意按照自己的樣子改造對方,或者使對方變得跟自己相仿。這樣,妻子會很快地感覺到丈夫僅僅通過共同生活給她以影響。這種影響越是自然的和無意的,她就越樂於接受,並陶醉其中。這個可以使兩人融為一體的影響不會立刻出現,只有經過一段同居的歲月,有機會琢磨它的實質和其中發生的變化時,才會真正感覺到它,而且也只有在這時,她才能倍加親切地感受它,並以更加由衷的感激之情認識到,她應該把愛情幸福以外的一切也都獻給心上的人。或者更確切些說,如果一個人有幸最大限度地享受十全十美的幸福,這種幸福的內容是多麼豐富!這時她只能為自己的內心充實而衷心感激、歡欣快慰,卻決不會驕傲自負,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她應該感謝誰。是的,她甚至為過去發生的某些分歧而快慰,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分歧,現在才更加突出地感覺到了兩人的志同道合。為了能夠互相影響,為了彼此受益和互相依賴,不是一開始就必須彼此完全相似,如果始終毫無差異,不久就會覺得非常單調;只有雙方長短相補,有無相通,才能產生真正的、永久的結合。在這點上,我以為應該承認,妻子從丈夫那裡取得多少,也同樣能夠給予丈夫多少,然而,我覺得只有在一定條件下才會如此……

我常常暗地裡進行這種思索和類似的一些思索。今天,當我重新閱讀我所愛的男人過去的一些信件和文章時,這種思索竟這樣強烈地激動著我的心,以致我感到有必要把它寫出來。因此,這種思索也許顯得很片面,但是對於我卻至少是最為實際的,因為這是從我的心靈最深處挖掘出來的,與我的實際情感相比,只是表達得過於無力罷了。我每日每時都對C.(克勞塞維茨)深感歉疚,同時我也相信,任何一個女人,只要有幸得到一個這樣的男人,都一定會有同感。

有多少在我心中本來混濁雜亂的東西,由他而變得清澈透明了,正如許多不和諧的音在和聲中也會和諧一樣。的確,我由於他才有了真正的生活,這並非過甚其詞,而是千真萬確。因為,在我以往的生活中可以稱得上真正生活的時刻實在太少了!一個缺少理智的人或有理智但卻不具備如此溫柔而美好情感的人都難以使我動心,這兩者在他身上的稀有的結合令我十分敬佩,也正是我的幸福所在。而現在這一幸福是多麼碩大,多麼完美啊!這種幸福感甚至不因分離的痛苦而減,即使在我現在過的鬱鬱不樂的寂寞生活中,我的愛情和我對他的愛情的堅信,以及對他高貴而感到的自豪都依然猶存。我不羨慕任何其他的自豪,我也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感情能比這種感情更美好和更崇高,這種自豪感就象相信我自己的存在那樣根深蒂固。任何人的力量也不能夠動搖它,即使可能使它動搖(這種想法稍一露頭,我便羞愧得無以自容),也只要由他親愛的手寫上一行字就足以使它再度穩固下來。因為他的每一行字都反映著他的高貴、美好、有力和溫柔的本質,每一行字都給我內心傾注了新的熱情和對他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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