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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 《色,戒》的蒼涼與點化

《色,戒》的蒼涼與點化

來源:南方周末

作者: 柴子文 最後更新:2007-10-31 22:5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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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愛玲,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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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難怪影評家批評李安軟化了這種冷酷,給了梁朝偉飾演的易先生太多悔意,甚至說電影豐富了原著的肉體,卻閹割了它的靈魂。他們忘記了,導演李安才是電影《色,戒》的作者,電影也是獨立的藝術作品。而李安,到底是導演《飲食男女》、《斷臂山》的那個李安。

    某種程度上,李安拍片艱難,乃至幾次痛哭,是一次次不得不向小說《色,戒》的投降——他沒法改變故事的結構,開頭是那個開頭,結束是那個結束。但反過來,張愛玲的蒼涼,其實也被李安用自己的方式一一渲染、點化。於是,在刺殺敗露、街道被封鎖的一剎那,即將被捕的王佳芝最終遇到一個開朗快樂、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年輕黃包車夫(張愛玲說,「簡直是個白馬騎士」),他輕快地拉著她,滿街里狂奔,紙風車嘩啦啦地轉動,他們像在經歷一場純然的戀愛——那是張愛玲不相信,易先生從來不曾得到,而王佳芝本該得到的人間煙火。於是,在電影收場,易先生坐到王佳芝曾在他家住過的床邊,手腳婆娑,目光哀婉,用淺淺的淚水洗濯人性的原罪。

    同樣被李安改編成電影的《斷背山》,原著小說非常出色,語言簡單粗勵到能嗅出西部牛仔的味道,但細節結實,敞亮。有文評家說,《色,戒》作為小說卻是並不怎麼成功的。甚至有張迷不無尖銳地犯嘀咕,什麼時候,孤傲才絕的「祖師奶奶」竟要在自己小說里借用別人的名言,又是林語堂,又是辜鴻銘(雖然都沒點出名字)。我第一次閱讀小說,幾乎是硬著頭皮看完的,模模糊糊看不懂。看到最後,也知道了一些背景,從頭再讀,才讀出與眾不同的味道。只是這樣一來,一切就顯得太隱晦,失去了張愛玲一貫的直截了當,生冷僻透。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作者離本文太近,所以,手軟了。李安在電影中給易先生杜撰的名字——易默成,暗示了李安與很多人一直認為的,張愛玲寫的,不僅是當時風傳的丁默邨與鄭萍如的真實故事,還有對前夫、也是「漢奸」的胡蘭成的濃郁情愫。小說修修改改三十年才拿出來,出來後別人非議它的「鼓吹漢奸」,張愛玲氣鼓鼓地出來筆戰。雜誌做專題,我有幸親見張愛玲的手稿。看她論戰的文稿與書信,謄寫得清楚、認真,絕不馬虎。

    也許正是因為小說文本的含混不清,《色,戒》的故事張力反而給了電影充沛的想像空間,在張虛處,李實;在張實處,李更實。但增添的情節,忠於小說,其實並未離得太遠。試舉兩例。王佳芝被抓後,小說一筆帶過,不再交代。而電影加上了行刑的場面,還給刑場設置了一個深闊虛空的懸谷,那樣深而黑的谷,擁有比死還深的恐懼。看到那個深淵,犯人受刑,其實就不那麼恐怖了。特務的心底,到底不是常人的喜怒哀愁。怎麼去想像,揣摩,甚至理解,觀眾只要看看這個深淵,就全然明白了:為了不致掉下去,你要狠狠地活,狠狠地斗,這不僅是命,還是人極其狼性的一面。

    第二個例子,王佳芝在香港第一次參加愛國學生們的暗殺行動,那時候一切都是青澀,只一股滿腔無處迸發的愛國抗日情結,才有了荒唐的美人計。電影中,王佳芝其實並不怎麼介懷這一切,只被鄺裕民吸引。電影強調這一點,貫穿始終,是隱隱的暗線。這當然也是李安的人間印跡。小說只說,「從十五六歲起她就只顧忙著抵擋各方面來的攻勢,這樣的女孩子不大容易墜入愛河,抵抗力太強了。有一陣子她以為她可能會喜歡鄺裕民,結果後來恨他,恨他跟那些別人一樣」。

    接著電影增加了一場在香港的暗殺行動敗露後,慌亂中殺人的戲,暴露這群特殊時代的年輕人,輕輕易易地就落入了再也無法自拔的命運漩渦。張愛玲不信政治的非黑即白,漢奸與非漢奸的簡單界限。李安的這一補充,恰恰強化了這一點。說得上心有靈犀,錦上添花之筆。

    張愛玲成就了李安,李安何嘗不也成就了張愛玲。他們共同點化的,正是大時代的叢林法則。而在中國人的世界裡,大時代並不只是過去時。它也是現在時,更是將來時的。

    我不喜歡讀那些由《色,戒》過度挖掘歷史的影評,張愛玲也不想《色,戒》染上什麼政治的顏色,一百個不願意,所以才放棄一貫的沉默出來打筆戰官司。如果,藝術是打動人心的,那麼,一定不是它的布景,不是它的裝璜,而是它本身直接觸碰到了人性。就電影談電影,就小說談小說,才能挖掘到真正值得深思的東西,至少好過簡單的借題發揮。電影《色,戒》所描摹的,其實正是每個人血液里的情與毒,是無時代背景的現實中,人性被壓抑不得動彈的無奈與無助。

    為李安鼓掌,為他更上層樓的藝術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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