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日本天皇傳了千年從未改朝換代?

05-25

NO.470 - 天皇制

作者：音樂傳真

編輯：冷小軍 / 出品：冷熱軍事史

中國人要看清日本的歷史和政治，就繞不開謎一樣的天皇制，今天筆者就和大家聊聊天皇。

所謂的萬世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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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保留君主制的國家有不少，但像日本天皇號稱「萬世一系」、從未改朝換代的，全世界似乎只此一家。

▲ 天皇皇居

按照日本古書記載，從第一代神武天皇到今天的平成天皇，已歷經125代2678年，雖然不都是父死子繼，甚至還出現過南北朝的分裂，但傳承從未斷絕卻也是一個奇特的存在。

1940年（昭和天皇15年）是日本皇紀2600周年，當時正值日本軍國主義甚囂塵上，天皇的造神運動也達到頂峰。日本為此舉行了長達一年的盛大慶祝活動，連1940年定型的日軍戰鬥機也以2600後的「零式」命名。

當然，天皇的最初記載都是神話，《古事記》《日本書紀》記載神武天皇享年127歲，第5代孝昭天皇114歲，第12代景行天皇143歲，水分顯然很大。

▲ 神武天皇御陵

不過，日本皇室一千多年的歷史還是可信的，關鍵是從未改朝換代。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王朝卻是朝代更迭頻繁，即便是大一統王朝也才幾百年，如唐朝289年、明朝276年、清朝268年。日本天皇製為何能這麼長久？

日本天皇號稱神的子孫，與上天血脈相連，血統純凈最重要，當今明仁天皇前幾年心臟病手術輸血也只輸自己的血，就是觀念上不能讓外人的血進入天皇體內，所以天皇和上天緊密相連。

這種觀念深入日本文化之中。雖然日本歷史上出現過很多貴族豪強、亂世梟雄但他們都不能推翻神的後代，取而代之。

▲ 明治天皇

中國歷代王朝的皇帝也自稱「天子」，但和上天並沒有血統的聯繫。

皇帝只是代替上天來統治地上的子民，關鍵要有德，即擁有治理天下的能力，所謂「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

上天選擇有德的人當皇帝，如果天子失德引起上天發怒，「天象示警」。天子必須反省自身是否德行有虧，否則就會發生易姓革命，改朝換代。所以中國朝代的皇帝和日本天皇完全不同。

▲ 唐太宗

從神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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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神在日本稱作天照大神，她的五世孫據說就是首代神武天皇，所以天皇是神的子孫，明治憲法規定：「天皇神聖不可侵犯」，天皇為「現人神」，總攬統治權，是陸海軍統帥。

而其時發布的《軍人敕諭》《教育敕語》更規定軍人要對天皇盡忠守節，國民要忠君愛國。

明治天皇1912年去世時，日俄戰爭中一戰成名的乃木希典大將夫婦竟然自殺殉死，可見天皇造神運動對日本國人的蠱惑。

日軍偷襲珍珠港以後，昭和天皇（裕仁）召見了指揮官南雲中將，他也算高級將領了，在天皇問話時竟然緊張得語無倫次，連家鄉會津的土話都說出來了。

天皇的神道和日本軍國主義在二十世紀的對外侵略戰爭中相輔相成，給世界多國造成了巨大的傷害。1945年8月日本投降，許多國家都主張將裕仁天皇列入戰犯名單。

盟軍總司令麥克阿瑟認為如果審判日本國民心中的神，美軍可能陷入游擊戰的困局，反對將其視為戰犯。裕仁天皇僥倖地逃脫了法律制裁。

▲ 麥克阿瑟與裕仁天皇

不過，天皇的神格必須否定。在盟軍示意下，1946年元旦昭和天皇發表了《人間宣言》表明自己是人不是神，自我否定了天皇擁有的神權。1947年日本施行新憲法規定天皇只是象徵性的國家元首，天皇走下神壇。

天皇沒有姓，年號取自中國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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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日本，姓是用來表示職位或功績的，天皇賜給臣下使用。天皇因為是神的後裔就不需要姓了，所以天皇以及皇族至今都有名無姓，不在戶籍法的管轄範圍之內。

現今的皇室成員佳子公主喜歡滑冰，她報名參加比賽只能用父親的宮家「秋筱宮」代替而登記為「秋筱宮佳子」。

▲ 佳子公主

不過皇室成員的名字也有「一定之規」，自858年清和天皇以來的傳統：名字都是兩個字，皇子其中一個字必定是「仁」，皇女其中一個字必定是「子」，然後在名字的前面加上尊稱的宮號。

比如，現今皇太子的名字是浩宮德仁，這裡「浩宮」是尊稱的宮號，「德仁」是名字，德仁皇太子的女兒被稱為「敬宮愛子內親王」這裡「敬宮」是宮號，「愛子」是名字，「內親王（公主）」是爵位。

▲ 浩宮德仁

沒能繼承皇位的皇子在成年或成婚後可創設「宮家」，並由天皇賜下宮號。此處的宮家不同於作為幼年尊稱的宮號，比如現在的天皇次子秋筱宮文仁親王，他幼年宮號是「禮宮」，成年後建立了自己的宮家——「秋筱宮」，成為宮家的當主。

二戰後，皇家無法維持昔日的龐大規模，許多宮家脫離皇籍，現今皇室只剩下4個宮家，即秋筱宮、常陸宮、三笠宮和高圓宮。這四宮均為大正天皇的後代，近代日本天皇順序為明治睦仁、大正嘉仁、昭和裕仁、平成明仁。

▲ 「秋筱宮」文仁親王

近代日本天皇的年號來源不是日本文化，而是取自中國古典文獻。

如取《易經》「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向明而治」為明治天皇的年號，取《易經》「大亨以正，天之道也」為大正天皇的年號，取《堯典》「百姓昭明，協和萬邦」為昭和天皇的年號。

要知道近代日本崛起，要求「脫亞入歐」，中國當時卻飽受列強包括日本的欺凌，但天皇年號卻取自中國典籍，可見中國文化的強大影響力。

今日的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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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天皇為明仁，尊號「繼宮」，1933年出生，1989年昭和天皇逝世後登基成為125代天皇，年號「平成」。此名取自《史記。五帝本紀》「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內平外成」。

明仁天皇做皇太子時迎娶了日本皇室的第一位平民王妃——正田美智子，為古老封閉的皇室帶來了新風。

▲ 明仁天皇與美智子皇后

一直以來，皇妃都出自近衛、九條等五家，美智子雖然家世不錯，父親是日清麵粉廠董事長，叔伯父都是大學校長和名教授，但畢竟是平民，遭到了許多皇族守舊人士的反對。

明仁態度堅決，指出近親結婚對皇室健康的危害，要給皇室注入新鮮血液。

兩人歷盡周折終於在1959年舉行了婚禮。1500萬人目睹了電視播放的盛況，全國迅速掀起了「美智子」熱，後來德仁皇太子也與平民出身的外交官小和田雅子成婚，再此引起轟動。

▲ 德仁皇太子與雅子太子妃

天皇繼承人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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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仁天皇已84歲高齡，雖說只是象徵性國家元首，但仍然工作繁忙，要出席重要儀式、國事訪問接待、各項公益活動等（一年數百場），同時天皇每年還要舉行30多場重要的祭祀儀式。

「新嘗祭」這樣的活動還需要天皇進行持續兩次兩小時的正襟危坐，不允許走神以免對神不敬，對體力精力要求很高。

故而，明仁天皇已提出退位請求，經日本政府、皇室會議同意宣布明仁天皇2019年4月30日退位，德仁皇太子2019年5月1日即位。

▲ 明仁天皇

以前日本允許女性天皇存在，但現行皇室典範規定只有男性成員才能繼承皇位，女性成員與外人結婚後將失去皇族身份，成為平民，而皇室目前男丁單薄，面臨繼承人危機。

現在的皇室成員只有19位，分為內廷和外在宮家兩部分。

內廷有5位。明仁天皇（84歲）、美智子皇后（83歲），德仁皇太子（58歲，第一順位繼承人）、雅子太子妃（55歲），敬宮愛子內親王（17歲）

▲ 德仁皇太子一家

外在的4個宮家又分為直宮家和一般宮家。

直宮家只有一家5位。皇次子秋筱宮文仁親王（53歲，第二順位繼承人），紀子妃（52歲），真子內親王（27歲），佳子內親王（24歲），悠仁親王（12歲，第三順位繼承人）。

▲ 秋筱宮文仁親王一家

另外3個一般宮家有9位，其中年輕一輩5位全是女孩，男性成員目前只剩下明仁天皇的弟弟常陸宮正仁親王（83歲，第四順位繼承人）一位了，由此可以看出日本皇室年齡合適的男性成員太少，天皇制有繼承人危機。

這引起了全日本的憂慮。2006年紀子妃40歲高齡產子悠仁，皇室41年來終於有了男性繼承人，日本全國上下一片歡騰，東京主要報紙當天都發行了號外，繼承人危機暫時緩解。

不過，12歲的悠仁親王作為皇室年輕一輩的唯一男丁，如果他以後沒有男性後代的話，日本天皇就後繼無人了。

▲ 悠仁親王

除非在已脫離皇室的舊宮家中選擇繼承人，但他們早在二戰以後已淪為平民，所以現在允許皇室公主乃至公主的男性後代繼承皇位的呼聲此起彼伏。

日本天皇制未來如何演變？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