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換位思考」的換腦思考

對「換位思考」的換腦思考

所謂換位思考絕對不是孔子所說的思出不出位的問題，而是另有奧秘。這個奧秘就在於，要你思考上面位子上的難處，而不是要你思考位子上的好處。要你多思考位子上的義務與責任，而不是要你思考位子上的權力。實事上，也往往是出現難題的時候，這個時候就有人出來高喊「換位思考」的時候了。一個工作做不下去，或者要大家作出犧牲的時候，這個時候最容易有坐在位子上的人或者其代理人站出來提出「換位思考」的要求。

       之所以想起拿這個話題說事，實在是因為聽得太多了，類似「換位思考」這樣的勸告。以前也經常設身處地地換位思考，但是換來換去就是有些困惑得不到解決。照說，我們這個民族的文化傳統最不會鼓勵換位思考了，為什麼？因為孔子早就說過了，「思不出其位」，「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在也流行說，屁股決定腦袋，你的屁股坐在哪裡，決定你思考的方式與方法。這明顯就是告誡世人，顯然是不允許換位思考的。但是後來，終於弄明白了一些道道，所謂換位思考絕對不是孔子所說的「思出不出位」的問題，而是另有奧妙。

        這個奧妙就在於，要你思考上面位子上的難處，而不是要你思考位子上的好處。要你多思考位子上的義務與責任，而不是要你思考位子上的權力。實事上，也往往是出現難題的時候，就是有人出來高喊「換位思考」的時候了。一個工作做不下去，或者要大家作出犧牲的時候，這個時候最容易有坐在位子上的人或者其代理人站出來提出「換位思考」的要求。如果權力與利益都是屁股決定的，照說，難題及責任和義務，也都應該是屁股決定的。總不能說，權利你一個人在位子上享受了，但是難題與責任卻要大家來分擔。這就容易出現權力與責任的嚴重不對等。中國的教育從來都是教育孩子們聽領導的話，領導的級別越高，就越要聽，換位思考是沒有的。如果換位思考，那會怎樣？這些孩子立即就會自作主張，因為他現在把自己想像成為了國家主席之類的角色，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能夠讓他對領袖的話產生頂禮膜拜的崇敬之心？又怎麼可能聽XXX的話，做XXX的好學生？不像美國的中小學生作文動輒就是假如我是市長，假如我是州長，甚至假如我是總統。在我們看來，顯然是大逆不道的。但是，要真想想，人家那才是真正的「換位思考」，是完全意義上的換位。而且這種換位一點也沒有篡逆謀反的味道。因為，將來說不定他們中真的有人就去競選這個位置的。

       換位照說，不僅僅是從下換上，也要從上換下的。但是位居上面的人其實根本不太可能再設想自己是一個普通工人或者普通農民之類的人來作「換位思考」。其實無論哪種情況都不容易，因為思考是個人性質的，應該具備個人知識才行的。還因為，人不在其境，就不知其味。也就是說真要換位思考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比如從前有一個皇帝聽聞民間有某地發生饑荒，他一直不得其解，問饑荒究竟是怎麼回事？有大臣解釋說，饑荒就是沒有飯吃然後有人餓死掉的。皇帝聽完大笑，說這又何難，沒有飯吃，吃肉不就是了？

       還有一個農民也企圖與皇帝換位思考。一個農民一天挑穀子走在田野，很是辛苦。他突然與皇帝換位思考了一個問題：皇帝用什麼扁擔挑穀子？百思之後終於得其解了。他想了又想，終於也笑了，說「我真傻，皇帝不就是用金扁擔挑穀子的嗎？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清。」然後就為自己換位思考的聰明與成功而高興得不得了。「大躍進」時，農民與工人也是進行換位思考的，不，不僅僅是換位思考，而且還換位工作了一段時間，也就是農民去鍊鋼鐵，工人從事農業生產，農民當時煉鐵的熱情可高了。不過，農民能夠換位想到的也就是二千五百年前老祖宗煉青銅器的土爐煉法。要農民換位想工人的事，實在想不出什麼高明的辦法來。

      現在想來，更多的是下級對上級換位，而不是上級對下級換位。而且是要求下面對上面的責任換位，而不是權力換位。其實，要說換位思考也沒有什麼不對，但是關鍵的是要換就要來個全面徹底地換，不要只換一個責任與義務的，其他的就不肯拿出來換了。我只知道我們這個社會中，只有在困難的時候會站出來說換位思考，但是，在運作權力或者分配利益的時候，是決不可能換位思考的。比如說你跟市長換位思考，你只能說，啊，市長也有市長的難處，他把這城市治理得這樣污染嚴重，經濟蕭條，貪污泛濫成災，也肯定是有難言之癮的。絕不可能換位思考說，如果我當市長我將如何如何整治這個城市的各種問題，我將取消某些人民深惡痛絕的特權之類，如果這樣就犯忌諱了。我也曾經參加過幾次類似「教代會」之類的會議，每每要議及學校的一些問題時，總有人會告訴你，多替領導思考思考，多換位思考思考，弄成今天這樣，也很不容易的。於是，你剛要提的意見就這樣被軟軟地踢回去了。後來，我想開了，為什麼要替領導多想想呢？我是教師們選舉出來的代表，也就是代表普通教師來的，只有多替普通教師們想想，才是盡了我的責任與義務。其實，一個公民社會，每個公民就是代表他自己說話。他就是有權利投他那張票，只要他過得不好，他就有權力表達他自己的消極意見與感覺，完全不必來個什麼換位思考之類。為什麼總要換位思考呢？每個人都可以思考自己的，每個人都可以從自己的角度去看待某一個問題，有不同意見，大家都用選票表達就是。只要大家都充分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大家都服從表達的結果就是了。每個人的片面，匯合起來不就是全面了嗎？相反如果每個人都要求全面地看問題，結果，這個全面只有一個模子，而且判定全面的權力最後還是要集合到領導那裡去。真實的面目卻無法得到表現，各種聲音都淹沒在貌似全面的一種聲音裡面了。人民的利益，說到底，也就是成了某個領導人的利益而已。

       換什麼位呢？每個人如果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崗位，每個人的崗位如果都是面向大眾服務的。每個人又十分敬業愛崗，那麼每個人只需要站在自己的崗位上來思考問題就夠了。其實，每個人也就是應該站在自己的角度來思考。而且你也只精通你自己位子上的事情。如果現在讓我這個普通教師，硬是要我思考外交部的事情，我實在不會思考出什麼名堂來。當然要我多替替貪官換位思考，我也沒有那個經驗。想想自己一介書生，還是以書生之氣，發書生之真情吧。只要大家都有話語權，我沒有表達清楚的，別人就不會去表達楚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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