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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梅】葦花溫暖(11.12.2)

喜歡看初冬的蘆葦,白茫茫的,好似原野提前飄落的雪。「十分秋色無人管,半屬蘆花半蓼花。」在元人黃庚眼裡,平分秋色的是蘆花和蓼花,蓼花以熱烈為美,那蘆花則是清淡傳神。蕭瑟之中舞動的柔軟的葦花,已是初冬原野里的主角。

關於蘆葦的詩句散落在歷史的書卷中,最初的來自《詩經》,「蒹葭蒼蒼,在水一方」,再沒有哪一個詞能比「蒼蒼」更能寫出蘆葦的韻味,而這種韻味只有在秋冬之際才能體會得到。

生命的寒意在一群群蘆葦那裡顯露無遺。冬日,到了蘆葦這裡,用的全是簡淡的筆法,這些蘆葦如素麵朝天在唱一出清淡的戲,在它們面前,河水緩緩流淌,和時間相仿,毫不回返地離我們而去。

立於冬寒中,褪去了生命的青蔥鮮嫩,袒露的是淡而又韻的風姿。我們的生命,要經過怎樣的春夏,才能對霜寒處變不驚?像深秋初冬的蘆葦一樣有著內外兼修的淡然?

於是,去看它們,在立冬,它們也立於蒼茫中。收割過的大地平靜、平和,它們寧靜、寧和。走近一群無語的葦。想起那位叫葦岸的詩人,在每個節氣的上午九點去觀察、拍照、記錄,收割大地上美好的意象。我只想收割往事,收割淡定。或者什麼也不想,和葦花一起接受這入冬清澈的陽光。

沿著坡度傾斜的河灘下去,冬日的河水已經很淺了,得比夏日的豐水季節多走數十米才能走到渡船上,將那個那些土坡旁清瘦的蘆葦丟在身後,不過,迎接你的,是對岸的一群,因為近水,顯得更有生氣。水中只有在冬季露出的淺灘上也有,水鳥們徑直飛到葦叢里,或許會留下幾個小而圓的蛋,沒有人會驚動它們的寧靜。

蘆葦上的露水剛剛被朝陽晒乾,身子骨似乎輕盈了不少,風很輕,葦花也微微舞動。它們能稱為花么?沒有芬芳,沒有嬌嫩,灰白的一莖,也難怪清少納言感嘆葦花「全然沒有什麼可看的地方」,可我還是執意把它們稱為花,甚至比對菊更喜愛它們。它們持久,恬淡,在細頸的瓶里插了數月也依舊沒有謝幕的意思。

一些往事漫過記憶,像風輕盈地漫過葦花。村子裡的人會有一些口口相傳的方子,看病不需找大夫,哪一種植物的葉子治咳,哪一種草木的花驅毒,或是去火補虛,老人們常常如數家珍。看見母親臉上手上的細痕,知道母親去了葦塘,籃子里的蘆根還要分給鄰里一些。用它燉水喝,據說可以除燥,我們小孩子,也不知道什麼是燥的歲月里,也就當解渴的水,喝了一碗又一碗。

最實用的,也是費了母親數月功夫,集了蓬鬆松一包葦花,它們再也不能飛散時,是被縫進一個布袋裡,枕在我們有夢的夜晚。至少,不用枕窸窸窣窣作響的稻殼芯的枕。

葦花,從此和溫暖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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