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親無靠，只能靠自己」——從張愛玲《傾城之戀》看小說的「情感」創作技法

創意寫作學將小說創作的內容情節結構分為渴望、障礙、行動、結局四元素，而在探討如何表達渴望、障礙、行動、結局時，又提出了「情感」和「展示」兩元素表達法。本文試圖以張愛玲《傾城之戀》為例，具體談談「情感」表達的具體方式。

情感表達的意思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作者必須時時刻刻知道人物的感受，化身為人物，才能把人物刻畫得真實、生動且深刻。「我們必須要知道人物每時每刻有什麼感覺，尤其是當人物遭遇困惑或者捋清自己的感覺的時候，這種情感經驗正式我們可以產生共鳴的地方。為了精確定位人物眼下有什麼感覺，我們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問以下幾個問題：他擔心什麼，他害怕什麼，他希望什麼？」

二是作者在行文中一定要寫人物的思想活動，抒發情感、分析對象、思考對策、表達見解、清理思路等等，凡是腦子裡的思維與意識運動過程，都要充分展開，同樣是為了把人物刻畫的真實、生動且深刻。「直通人物內心的種種活動和人物隱秘的生活，這是作家一輩子的修行。」「隱秘生活是主人公不可告人的隱私。這種私密的想法可能非常有揭示作用。」

「人物在想什麼？他在說什麼？他在做什麼？三者的關係是塑造人物性格的關鍵因素。」想什麼、說什麼、做什麼分別是以思想活動、話語、行動來展示人物的感受進行情感表達的。

1  用行動透視感受

圖片來自網路

張愛玲的《傾城之戀》講述了女主人公白流蘇離婚後住在娘家，被哥嫂嫌棄、母親不疼不愛，不得不外出尋找婚配對象，而范柳原愛她卻不想娶她，直到二戰中香港陷落，兩人患難與共，范柳原終於娶流蘇為妻的故事。

白流蘇離婚時從丈夫家判回來一些錢，這些錢被哥哥們用作股票、購買黃金等盤來盤去都折騰光了。現在，前夫死了，哥哥們要她回去當前夫的寡婦，去帶孝主喪，然後抱養個侄子，在前夫家有房有產，吃喝不愁。但白流蘇不同意，話趕話說到了哥哥把她的錢花光了就嫌棄她要趕她走。

哥哥說他沒花她的錢，全是她自己在娘家住了那麼多年吃掉了。四嫂說話尖酸刻薄，說當年就讓她哥哥們別拿她的錢去做股票買黃金，因為六姑奶奶的錢喪氣，六姑奶奶嫁過去姑爺就變壞，還離婚，六姑奶奶本身就是掃帚星，她的錢怎麼能動，這不，自己的錢都被她的喪氣錢敗光了。

這時，作者這樣寫：「流蘇氣得渾身亂顫，把一雙綉了一半的拖鞋面子抵住了下頜，下頜抖得彷彿要落下來！」被污衊、被惡語攻擊、被顛倒黑白空口白牙無端嫁禍時的生氣、憤怒、無語的內心感受藉助身體的「渾身亂顫」「下頜亂抖」傳達出來，讀者、人物和作者的感受是相同的，人物憋屈、可憐、無助的命運與性格也宣然紙上。

流蘇在三哥四嫂的無恥自私無理取鬧四哥的轉移話題不得要領之下，退進母親房中向母親求助，母親卻拈輕怕重替四嫂辯解，流蘇只得跪趴不語，心裡拔涼拔涼的！四嫂卻又指桑罵槐地跟七妹寶絡說結婚要謹慎離婚更要多替娘家著想，別把娘家吃窮敗窮了。

作者是這樣寫聽到這些話的流蘇的：「白流蘇在她母親床前凄凄涼涼跪著，聽見了這些話，把手裡的繡花鞋幫子緊緊按在心口上，戳在鞋上的一枚針，扎了手也不覺得疼。小聲道：『這屋子可住不得了！……住不得了！』」我們都能感受到流蘇在那些比刀子還鋒利的惡毒話語攻擊下所經歷的比針尖刺手還要厲害的心痛。但她並沒有針尖對麥芒地跟她嫂子潑口回罵，也沒有據理力爭，而只是小聲地說「這屋子住不得了！」一個在逆境中開始冷靜思考未來、在被惡毒攻擊中彰顯跟周圍齷齪、自私、冷酷、無恥的人不同的女子形象慢慢抬起頭來。不只是他們的嫌棄與冷眼旁觀讓她在這屋子住不得了，更讓她住不下去的是這些天天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人是如此的可惡、可恨、可憐、可嘆，無情、無義、無識、無見、無擔當，她沒法再跟他們共處！

所以，在跟徐太太聊了聊自己年齡已大、家裡女孩子多，即使有好的結婚對象也不會考慮到她身上之後，在送徐太太下樓後在堂屋裡悟道自己即使年輕也過兩年就老了就成為屏風上的暗影之後。

「流蘇突然叫了一聲，掩住自己的眼睛，跌跌沖沖往樓上爬……上了樓，到了她自己的屋子裡，她開了燈，撲在穿衣鏡上，端詳她自己。還好，她還不怎麼老。」然後她發現了自己美麗的形體與五官；合著他四哥拉出的胡琴聲調比划了幾個動作、拋出了幾個眉眼，又發現了自己的女人美！「胡琴訴說的是一些遼遠的忠孝節義的故事，不與她相關了！」一連串的行動在不斷地向我們透視她憋屈、不甘、怎麼辦的內心。她認清了「她是個六親無靠的人，她只有她自己了」，一個有著較高領悟力辯識力超出所處庸俗無恥惡毒低劣環境的有著豐富內心的女子形象慢慢站了起來！

小說創作講究情節結構的渴望、障礙、行動、結局四元素的相繼生成。《傾城之戀》一開篇即拋給了流蘇一個要麼回前夫家做寡婦苟延殘喘地過著所謂的人生，要麼離開娘家另謀出路這樣一個在娘家是住不下去了的天大的障礙。在一個女子除了嫁人便沒有其他出路的時代里，在一個娘家人各個嫌棄把她當成累贅與掃把星的孤立無援的境地里，白流蘇只能靠自己的內心探索來分析和判斷自己面臨的問題、來決定和選擇自己的行動，這就是《傾城之戀》刻畫主要人物注重情感表達注重思想活動這一特性的主要原因。

2  行動中穿插心理直白

圖片來自網路

當徐太太來白公館通告范柳原與寶絡的婚事得往後擱其實是無果，為流蘇介紹的給海關姓姜的續弦做五個孩子的後媽的事也泡湯的時候，徐太太建議流蘇去香港看看，因為香港有很多上海人，上海人還是樂意找上海的女子為妻。如果流蘇願去，她徐太太願意請客幫她付船資。

流蘇當時怔住了。心想：徐太太之前幫她找姓姜的，可能是真的同情她想幫她，但這次竟願意所費不貲請她客帶她去香港找對象，世上好人很多，但沒有多少傻子願意在銀錢上做好人。而徐先生跟范柳原有生意來往，為了生意犧牲個把窮親戚去討好對方倒是可能的。所以，瞬間，流蘇就意識到去香港一說，是范柳原的主意。

當徐太太問流蘇她去不去香港時，她一邊回答說：「您對我太好了！」一邊很快在心裡做了打算：如果不去，自己再好的前途也就如給姓姜的續弦做五個孩子的後媽，甚至可能比這還差；如果去，可能跟范柳原成了，可能有更好的結果，再壞也就壞過續弦做五個孩子的後媽吧！於是，她答應去香港了。

一個強領悟力、精刮、算盤打得仔細的女子形象躍然紙上吧！

當流蘇到了香港淺水灣旅店，在旅店的樓道里，范柳原向徐先生徐太太打招呼，又向流蘇含笑點頭。

「流蘇見是范柳原，雖然早就料到這一著，一顆心依舊不免跳得厲害。」這段是穿插的心理活動。

流蘇含笑問道：「范先生沒有上新加坡去？」柳原輕輕的答道：「我在這兒等著你呢。」這段繼續敘寫行動，語言行為。

接下來，「流蘇想不到他這樣直爽，倒不便深究，只怕說穿了，不是徐太太請她上香港而是他請的，自己反而下不落台，因此只當他說玩話，向他笑了一笑。」這段又是心理活動，心理活動最後帶上一句表情動作笑了一笑。

這一場景，流蘇的內心感覺我們幾乎可見可觸，作者時時知道人物的感受：雖然心裡想著可能遇見范柳原，甚至可能有所期待，但真正見到且如期所料是因自己而來時，卻並不淺薄得又驚又喜，而是內斂自持穩重沉著有禮有節，流蘇這一不俗性格倒也刻畫得非常到位。

當徐先生說老朱請他們晚上去香港飯店吃飯跳舞，范柳原說自己不一定去。這時的流蘇：「流蘇見他不像要去的神氣，徐先生並不是長跑舞場的人，難得這麼高興，似乎是認真要替她介紹朋友似的，心裡倒又疑惑起來。」這到底是不是范柳原叫她來的呢？如果是，為啥並不熱心去舞場跳舞；反而徐先生那麼積極熱情，真的像著急給她介紹朋友。流蘇可是個見事善思的姑娘吧，有了這段行動中的心理活動，倒給她前邊的穩重自持內斂從容做了很好的支撐，如果一開始就讓范柳原知道她猜到了是范柳原要她來的，到這兒如果不是他要她來的，流蘇不就更下不來台了嗎！所以說，行動中穿插人物的內心獨白，是能深化和豐富人物性格的。

晚上，范柳原果然在舞場出現了，把她從另一個男子手裡接了過來。說了些不知真假的話：「我愛你，我一輩子都愛你。」「我可不像那麼沒事找事做（把好女人帶到跳舞場這種地方把她教壞，又去感化壞女人，使她變為好女人）。我認為好女人還是老實些的好。」

流蘇並沒有因人家說「他愛她，一輩子都愛她」，說她「是好女人」就開心滿足得沖昏了頭腦，而是在心裡想著：「你最高明的理想是一個冰清玉潔而又富於挑逗性的女人。冰清玉潔是對於他人。挑逗，是對於你自己。如果我是一個徹底的好女人，你根本就不會注意到我。」心裡分析得如此透徹明了，但她嘴裡說出來的卻是相似卻又籠統了許多的話：「她向他偏著頭笑道：『你要我在旁人面前做一個好女人，在你面前做一個壞女人。』」「流蘇又解釋道：『你要我對別人壞，獨獨對你好。』」心裡的話做了口頭話的最佳註腳，口裡話又提升了心裡話的品味與層次，流蘇果然跟她四嫂、三哥等人的庸俗低劣無恥尖酸短視勢利自私猥瑣不是一個屋子裡能住得下去的人，范柳原喜歡她不會僅僅是因為她長得美會跳舞，而這種精神上的領悟、分析、見識、分寸……更是其主要原因吧！

當跳了一會兒舞，范柳原自作主張說流蘇頭痛要提前走時。「『白小姐有些頭痛，我先送她回去吧。』流蘇沒提防他有這一招著，一時想不起怎樣對付，又不願意得罪了他，因為交情還不夠深，沒有到吵嘴的程度，只得由他替她披上外衣。向眾人道了歉，一同走了出來。」依舊是那個穩重自持、識相得體、見事行事的大家閨秀風範吧！

當他們在路上遇到薩黑荑妮，柳原私下向流蘇介紹了薩黑荑妮之後，流蘇說你們這些男人當著人家面怎樣怎樣奉承她，背後不知道把人家把人家說得一錢不值。柳原說：「你放心，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就拿你當什麼樣的人看待，准沒錯。」「流蘇做出安心的樣子，向車窗上一靠，低聲道：『真的？』他這句話，似乎並不是挖苦她的，因為她漸漸發覺了，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斯斯文文的，君子人模樣。不知道為什麼，他背著人這樣穩重，當眾卻喜歡放肆。她一時摸不清那到底是他的怪脾氣，還是他另有作用。」流蘇是抱著找結婚對象，求得經濟上的可靠以脫離開娘家那深淵而來香港的，但她並不會馬馬虎虎把自己送給別人，她在不斷地發現和了解別人，也在不斷地發現自我。這一發現和了解的方式，就是在交往行為中時時穿插自己的心理思想，讓人看到了一個性格越來越聰敏、善思、從容、穩重、平和的姑娘形象。

3  個人靜處時的心理獨白

《傾城之戀》在刻畫四嫂、三哥等庸眾人物時主要採用的是直白的潑婦、小市民語言技法；在刻畫范柳原這個洋派的有著英國紳士風的華僑貴公子哥兒形象時，用的是浪漫、有內涵、有修養、有底蘊的含蓄語言技法：比如：在城都毀了的時候，如果我們再在這橋下相遇，也許你能對我有點真心，也許我能對你有點真心；比如：你如果認識從前的我，也許你會原諒現在的我；比如：你不愛我，你有什麼辦法，你做得了主么？比如：你就是醫我的葯！比如：一個不吃醋的女人，多少有點病態。……

我們從范柳原的語言和行動都可以看出他是喜歡流蘇、愛流蘇的，在人前的行動尤其張揚出他特別樂意被人誤解為流蘇是范太太。然而他不願跟流蘇結婚，他要流蘇，只要流蘇當她的情婦。這些我們只能從流蘇的心理獨白里知道。

「兩人也就各自歸房安置。流蘇自己忖量著：原來范柳原是講究精神戀愛的。她倒也贊成。因為精神戀愛的結果永遠是結婚，而肉體之愛往往就停留在某一階段，很少結婚的希望，精神戀愛只有一個毛病：在戀愛過程中，女人往往聽不懂男人的話。然而，那倒也沒有多大關係。後來總還是結婚、找房子、置傢具、僱傭人——那些事上，女人可比男人在行得多。」流蘇抱著結婚的目地而來，在范柳原給她一句紮實的話之前，她不會輕賤自己當范柳原的情婦。她在交往中思考、在交往中發現、在交往中穎悟，這一段內心獨白，的的確確更進一步深化了她聰敏、有見地、有深度的性格特點。

所以，她決定回上海，等待著主張精神戀愛的范柳原某一天能帶著較優的條件再來找她。等了一個秋天，果然等來了范柳原的電報：「乞來港。船票已由通濟隆辦妥。」一個「乞」字，足可見思念之長、盼望之切。流蘇決定再度赴港，雖然帶著最痛苦的成份——家庭的壓力，但她畢竟有另一期待的理想境界：純粹為范柳原的鳳儀與魅力所征服。

范柳原說流蘇不愛他，他犯不著花了錢娶一個對自己毫無感情的人，如果只是奔著有經濟依靠為結婚而結婚，對女子來說這樣的婚姻只是意味著長期的賣淫！流蘇是奔著擺脫家裡壓力而來尋找結婚對象的，但她回上海在家裡苦熬家人的各種不堪對待，自己不肯出去找件事做以失了淑女身份，這淑女身份就是為范柳原留著的，她為什麼為他留著，因為他對范柳原還沒有完全失去信心，她有精神戀愛作為後盾呢！另外，她當然也是因范柳原的風儀與魅力征服了她而等待而保留。

到了香港以後，她做了范柳原一個星期的情婦，范柳原就要回英國去，給她租了一套大房子、顧了傭人伺候她在香港住下去。送走了范柳原後，流蘇有一長段的心理獨白。

「她走上樓梯去。空得好，她急需著絕對的靜寂。她累得很，取悅於柳原是太吃力的事，他脾氣向來就古怪；對於她，因為是動了真感情，他更古怪了，一來就不高興。他走了，倒好，讓她松下這口氣。現在，她什麼人都不要——可憎的人，可愛的人，她一概都不要。從小時候起，她的世界就嫌過於擁擠。推著，擠著，踩著，抱著，馱著，老的小的，全是人。一家二十來口，合住一幢房子，你在屋子裡剪個指甲也有人在窗戶眼裡看著。好容易遠走高飛，到了這無人之境。如果她正式做了范太太，她就有種種責任，她離不了人。現在她不過是范柳原的情婦，不露面的，她份該躲著人，人也該躲著她。清靜是清靜了，可惜除了人之外，她沒有旁的興趣。她所僅有的一點學識，憑著這點本領，她能夠做一個賢惠的媳婦，一個細心的母親；在這裡她可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持家』罷，根本無家可持。看管孩子罷，柳原根本不要孩子。省儉著過日子罷，她根本用不著為了錢操心。她怎樣消磨這以後的歲月？找徐太太打牌去，看戲？然後漸漸地姘戲子，抽鴉片，往姨太太的路子上走？她突然站住了，挺著胸，兩隻手在背後緊緊互扭著。那倒不至於！她不是那種下流人，她管得住她自己。但是……她管得住她自己不發瘋么？」如果沒有這段心理獨白，我們就不會知道當時做人情婦做人姨太太的女子是種什麼樣的生活，我們也不會知道流蘇不是這種下流的女子，我們也不會知道不是下流女子的流蘇過著非下流的生活一樣可能會發瘋，儘管下流女子的生活那等行屍走肉般的生活比發瘋也好不了多少！這段心理獨白既彰顯了流蘇的善思好析的性格，同時也推進了預示了情節的發展：流蘇到底做了范柳原的情婦，雖然沒能得到牢固的婚姻保障，但至少在經濟上可靠了，吃住上脫離了那個嫌棄她的家庭，只是獲得了衣食住行無憂的保障之後，一個善思好想有腦子有品位的女子以後的生活會是怎麼樣的。

香港淪陷，范柳原沒能回成英國，在炮火紛飛、災後狼藉的慘況里，兩人相互照顧、互相扶持，終於在「城毀」了之後，兩人都給了對方以真心，不是「談戀愛」而是「戀愛」起來，結婚了。

「柳原現在從來不跟她鬧著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話省下來說給旁的女人聽。那是值得慶幸的好現象，表示他完全把她當作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順的妻，然而流蘇還是有點悵惘。」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裡，誰知道什麼是因，什麼是果？誰知道呢？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成千上萬的人死去，成千上萬的人痛苦著，跟著是驚天動地的大改革……流蘇並不覺得她在歷史上的地位有什麼微妙之點。她只是笑吟吟的站起身來，將蚊香盤踢到桌子底下去。」這兩段內心獨白最後加了一句行動透視心理的語言。

承接前述當了情婦之後的流蘇實現了經濟上的可靠離開了地獄般的原生家庭，卻對自己的未來彷徨而躊躇，這裡則續上結了婚後的流蘇的內心獨白：滿足而惆悵而復歸滿足！一個普通女子追求安穩富足的日常生活是多麼的不容易，一個聰敏、穎悟、善思、識相、得體、不低俗不下流的普通女子追求安穩富足的日常生活更不容易！流蘇得到了，卻想到了人生的無常，世事的難料，正應了范柳原對「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解說：你做得了主嗎！

全文讀下來，流蘇的幸運結局應該還是她自己做主掙來的，自己做好了主，天意都會相幫罷！流蘇所做的這些主，作者多是通過她的心理活動或說情感表達來體現的。

塑造主人公的人物形象和命運，可以說主要是通過「情感表達」的技法來實現的，是《傾城之戀》創作技法的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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