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連載】十方(9)
05-24
【長篇連載】十方(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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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專欄 沒茶茶會
十方(9)
原創: 崔杼 沒茶茶會 4月10日
第九卦 畫,如書生夜讀,燭火晃動,持書而出,遊園信步。深夜海棠花放,濃粉淺紅。盡興而歸,酣睡,做一個有花香氣的夢。下午,魁姬如約前來學習。十方背著畫筒,帶魁姬到院中專門準備的長桌前。打開畫筒,拿出一卷白紙,雙臂一揚,白紙鋪在桌子上,還長出一截,兩端垂地。十方抽出腰間別著的畫筆,拿在手中。此筆長度近似手臂,卻只有拇指粗細,顯得極不協調。筆頭處白色兔毫上拼接了鮮紅色的筆尖。
魁姬問道:「那紅色是什麼?」 十方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著筆,答曰:「鴿子血。」 馮碗捧著磨好的墨汁放在桌子上,站在一邊。十方拿筆蘸飽了墨汁,解釋道:「我今日先畫一副完整的七星雷召符給你看。你學習時,用宣紙臨摹。」魁姬稱是。 十方站在長桌桌側,「嘿」的一聲提氣,舉起毛筆從紙的中心下筆,繪上繁雜的紋飾。鴿子血和墨汁似乎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使得墨跡呈現出一種不甚鮮艷的暗紅色。符籙由中間向兩邊延展。並不是一筆完成,而是有很多部分組成。魁姬注意到不同圖案的先後順序、墨跡粗細都有微小的分別。十方畫得很快,似乎對這些爛熟於心,直到整張紙被鋪滿,都沒有一次停頓。
十方放下筆,長吐了一口氣,甩了甩胳膊,退後兩步。 魁姬走到桌前,又仔細的看了一遍,紙張上的圖案似乎有某種奇特的韻律和美感,圖案與圖案間還有呼應。 「看起來不難。」馮碗評價道。 「順序和落筆輕重似乎需要注意。」魁姬謹慎地說,一回頭,發現十方抓著筆已經快退到院門口了。她不動聲色的也離桌子遠了點,試探地問道:「怎麼了?」姜歧恰巧從書房走出來,看到這一幕蹙著眉頭問道:「怎麼了?」十方咽了咽吐沫,輕聲道:「它今天似乎格外不高興,我能感覺到被火炙烤的痛感。」
魁姬問道:「它是誰?」 姜歧走近十方,邊走邊道:「天道。七星雷召符是向天道借力,可以在短時間內構建起自己和天道的聯繫。」魁姬心中一動,這麼說,只要學會此符,就可以擁有鬼神的力量了?魁姬又重新靠近長桌,被蠱惑了一樣,試圖撫摸符紙,被一隻手臂攔住。馮碗一板一眼地說:「別擋著,我還沒背完。」 魁姬打了個激靈,收回手。尷尬地笑了笑,也開始在腦海里默背圖案。 十方身體疼痛得皺起眉毛,又忍不住被馮碗的一本正經逗笑。姜歧摟著她靠在自己身上,道:「可以了。你去把符裁開,先讓他們臨摹。」十方用指甲在姜歧的衣服上掐出月牙痕,哼哼唧唧反對:「難得畫一次……」姜歧看她一副賴賴唧唧地討嫌樣,臉色一變,猛地撤掉肩膀。十方險些摔在地上,站穩後聽見姜歧冷漠道:「既然還有精神頂嘴,想來是不太疼,那你就自己忍著吧!」轉身就走。
十方嚇了一跳,委屈極了!她飛撲到姜歧背上,雙腿盤在他的腰間,死死攀著他。 「下來!」 十方裝死的把腦袋埋在姜歧的肩膀上,一時顧不上手臂的位置——手中的筆在姜歧臉上划下重重的一筆。 小姑娘有所感覺,瑟瑟發抖。這下姜歧真的生氣了,他覺得十方最近恃寵而驕,過於放肆。姜歧放低聲音,認真地問:「十方,你想死嗎?」
十方彷彿被雷劈了一樣猛抖了一下,心虛地滑下來,老老實實站在路邊,小孩子一樣低著腦袋。 姜歧冷哼一聲,丟下她回屋。偷看姜歧進屋了,十方心有餘悸地走回長桌前。 這時候,灼痛感已經完全消失了。 十方把手中的筆遞給馮碗,從紙的一側開始捲起,道:「我把這道符裁成十二份,你們一人一份開始臨摹,臨摹熟……」馮碗筆尖向上的接過這支筆觀察片刻,想要看筆管尾部的樣子,食指中指夾著筆這麼一轉,居然甩出一道紅色的細線!
「糟了!」十方一手握著畫卷,一手去擋。沒有來得及。那道細線落在紙上,自燃起了火苗!火勢極快,順著紙張向十方的方向燒去! 與此同時,十方突然頓住,眼神變得空洞,渙散地看著前方。 馮碗急忙拿起墨汁向火苗潑去,火勢不減反增,居然開始順著墨汁燃燒!魁姬當機立斷推開十方,口中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燒到?」 十方的精神恍惚,聲音飄渺的像是在很遙遠的地方,她說:「我沒事。」說完猛打了一個寒顫,清醒過來,看到著火的符籙,「哎呦!」一聲掙脫魁姬衝過去,從馮碗手中奪過畫筆,在火焰前進的方向畫下了一條線,大喝一聲「止!」火焰燒到這條線的邊緣漸漸熄滅。馮碗抿了抿唇,對十方道:「是我的錯,你沒事吧?」
十方回答:「沒事,別擔心,是我沒講清楚。」她將筆舉起,示意兩人看,「這根筆是中空的,筆管內都是鴿子血,這樣畫符的時候才能源源不斷地流出來。完整的雷召符性屬雷火,焦躁易爆,盡量不要再沾染新鮮血液、硃砂、赤木、金、燧石這五件東西。這些鴿子血取自活鴿翅根下的血液,沒有傷及性命,比較溫和。但也許是你體質偏陽的原因,誘發了雷火,日後畫符的時候要格外注意。事物發生必有根由,天道難測,此事也許就是命中注定,不可避免呢?非人力可控的範圍內,不必自責。」 一旦說到歧術,十方就有了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很大氣。 聞亂而來的姜歧一眼掃過院子,不耐問道:「又怎麼了?」十方正在檢查畫卷的剩餘部分,抬頭道:「雷生火,符籙出了點小差錯,不過好在沒有全燒完,捲起來的部分還可以用滴。」她還有點竊喜。姜歧走到她身邊,重複問道:「我是問你怎麼了?」十方懵懵地「啊」了一聲,放下畫卷,雙手背在身後,有些微羞:「外感……似乎跟火有關。」 一直聽著他們對話的魁姬補充道:「你突然丟了魂兒一樣,我拽開你之後,問你怎麼樣,你說你沒事。」姜歧把視線移回十方,無聲詢問。十方仔細回想,遺憾地說道:「的確是這樣,可惜了一個問題,早知道問問天下大事好了?」姜歧牽住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說:「你比天下重要。」他抬抬下巴示意,說道:「今天就到這裡,你們把畫分成四份,拿去書房臨摹。」魁姬稱是,心裡還有些意猶未盡。歧術一脈,被天下異術門宗尊為第一,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只要她能夠學會一點皮毛,日後,哪怕是鄭允也要懼她三分。
姜歧與十方走後,魁姬與馮碗裁分了畫卷,一同走向書房。書房裡多出一張書案,案面上有準備好的一摞白紙和毛筆。魁姬拿起筆看了看,疑惑道:「怎麼是普通毛筆?」馮碗鋪好紙張,聲調毫無起伏地解釋:「鴿子血不夠。」魁姬手持毛筆走到馮碗身旁,意味深長道:「命運真是變幻莫測,誰能想到當日里差點被餓死的小乞丐,今日卻站在這裡學習鬼神之能?」馮碗置若罔聞,自顧自鋪紙落筆。魁姬也不尷尬,走回自己的桌子前,靜心,臨摹。 臨摹是很簡單的事情,主要是為了讓兩人熟悉符籙的結構。馮碗剛學認字沒幾天,筆都拿不好,畫起畫來磕磕絆絆,畫錯一筆,這張紙就廢了。故而,腳邊的紙簍很快堆滿。魁姬則不同,畢竟是琴棋書畫嬌養出的貴族女子,她也許不記得花園裡的牡丹莖上長著幾片葉子,但對著圖案臨摹對她來說十分簡單,臨摹這張畫紙第五遍的時候,她已經能記住將要下筆的順序。 魁姬將符紙正面朝下扣好,取出一張白紙,凝神,筆動,在白紙上拖出一條醒目的粗線!古怪,好像一下筆,腦子裡所有的記憶就消失了一樣!魁姬用左手將符紙翻開——就是這幾個熟悉的圖案,哪怕是初學畫者都應該能模仿的畫出才對。魁姬沉默了一會兒,換了一張新紙,嘗試對照著畫,沒有成功。只要眼睛一離開這張畫紙,就立刻忘記了畫的樣子。魁姬心中捲起驚濤駭浪,看向馮碗:這傻小子還在跟第一根線條較勁,毫無參考價值。魁姬不死心地又試了許多辦法,通通不行,似乎只有臨摹可以讓她將這些線條搬到另一張紙上。 難怪姜歧要求他們先進行臨摹,那臨摹又是為了什麼?魁姬想不通,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只好重新開始最早的行為——將紙張鋪在符紙上臨摹。這一畫,就畫到了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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