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法】苛政何以猛於虎也——「分析角度」之於文本解讀

來自專欄 作文課

孔子過泰山側 ，有婦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聽之，使子路問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為不去也？」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出自《十三經註疏》本《禮記·檀弓下》。

作為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句，「苛政猛於虎也」似乎沒有多少解釋、分析的餘地。但如果真的追問一句：苛政何以猛於虎也？該怎麼回答呢？

小明同學：就是暴政比老虎還兇猛！

易老師：噢，對不起，小明同學這是翻譯句子，不是解釋、分析句意。

小紅同學：因為苛捐雜稅太重，老百姓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所以說比老虎還要厲害。

易老師：稅負太重，日子難過，但總比被老虎吃掉要好些吧？它又是怎麼比老虎還要厲害的呢？好像還是沒解釋清楚啊。看來，要讀懂這個名句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我們請出台灣大作家王鼎鈞老師，看看王老師是怎麼解讀這句話的吧！

王鼎鈞老師：這句話可以從六個角度展開分析，大家看下面的表格就明白了！

易老師：你看，王老師是從六個角度來分析、解釋這句話的。

（1）老虎威脅人的生存，但不能決定人的生存，苛政既威脅，又決定了人們的生存；

（2）老虎的出現只是小概率事件，它偶爾出現，你又只會偶然碰到，但苛政則是無時無地無處不籠罩、控制著你，它如影隨形，難以擺脫；

（3）老虎來了，你可以躲避，可以對抗，但苛政則無法躲避，難以對抗；

（4）老虎通常只能同時加害一人，苛政則可同時危害全體；

（5）老虎之於人的傷害如同斬立決，引刀成一快，苛政對人的折磨就像凌遲，痛不欲生又不能不生；

（6）老虎傷害的是人的身體，苛政不僅傷害身體，還折磨人的靈魂，讓人絕望，讓人變節，讓人飢不擇食、荒不擇路……從王鼎鈞老師講的這六個角度來讀，對這個句子的理解透徹多了！

小明、小紅同學：王老師分析得真有道理啊！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居然分析出這麼多內容來，而且感覺頭頭是道呢！

易老師：是的！王老師是從哪些角度展開分析的？他是怎麼想到這些角度的？我們在分析時，可以向王老師學習什麼呢？——這是我們需要考慮、深思和學習的。不過，除此以外，易老師覺得還可以找到另外一個比較分析的角度：

（7）老虎是一個具體可見的、有形的加害者，無形的苛政卻不是一個明確的主體，我們也似乎找不到一個具體對抗的對象，如果試圖與苛政對抗，就好比同周邊的風、空氣對抗一樣，彷彿處處是敵人，又處處沒有敵人的蹤影。（說明：文中對話純屬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