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軍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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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專欄 隻眼窺世界

阿納姆：計劃中的災難

「市場花園」是1944年9月在荷蘭突破德國防禦體系的盟軍行動，被認為是一次冒險，但值得投資的賭博。事實上，安東尼?比弗認為，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法律概念，更多是受自負而不是實際考慮的驅動

關於阿納姆和「市場花園行動」的爭論有很多神話。 這場戰爭的歷史學家們經常被誘惑到「如果僅僅是」的陷阱中。 即如果只有這一點，或者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麼它們將會是一個輝煌的成功。 這種挑挑揀揀的錯誤，嚴重地分散了人們對嚴酷事實的注意力，「市場花園」是一個完美的例子，說明了如何不計劃空中作戰。

「市場花園」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最大的盟軍災難之一——在1977年的電影「太遠的大橋」中永生不朽。該計劃是盟軍傘兵和陸地部隊發起聯合襲擊，這將突破德國在荷蘭的防禦。

從1944年9月17日開始，一周後它以失敗告終，造成數千人傷亡。帶頭攻擊的英國空降部隊在他們註定要失敗的嘗試中奪取荷蘭小鎮阿納姆的大橋的努力遭受了特別嚴重的損失。

一個月前，盟軍的情緒卻非常不同，因為他們的軍隊在諾曼底戰役的最後階段擊潰了德國人。

隨著他們向帝國挺進，盟軍指揮官現在必須決定下一步採取的措施。災難性計劃正是在這裡誕生的。

準備工作失敗的核心在於指揮諾曼底盟軍地面部隊的陸軍元帥伯納德?蒙哥馬利的野心。 他希望首先跨越萊茵河，奪取盟軍戰略的控制權，這樣歐洲盟軍遠征軍最高指揮官德懷特·D·艾森豪威爾將軍將不得不給予他美國軍隊的供應和指揮權。 在通往德國北部的阿納姆大橋上，配合空中行動「跨越萊茵河」的前景將迫使美國第一軍在他的右翼支持他。

為此，蒙哥馬利需要根據艾森豪威爾的命令，於1944年8月2日組建的第一聯軍空降部隊，後者認為需要一個機構來協調空中和部隊承運人單位。儘管艾森豪威爾致力於平衡盟國關係，但其領導層卻不平衡。美國將軍路易斯·布萊爾頓（Lewis Brereton）將軍的手下工作人員主要由美國空軍軍官組成。英國唯一的高級官員是布萊爾頓的副手弗雷德里克·布朗寧（Frederick Browning）中將。布萊爾頓和「男孩」布朗寧之間強烈的相互不滿於事無補。這兩個人分享的唯一特點就是虛榮心。

布朗寧是一位英國近衛步兵第一團的軍官，長著一副鷹臉，一副日場偶像的派頭，與作家達芙妮·杜·毛里埃結婚。雖然勇敢，布朗寧卻高度緊張。 他非常渴望指揮一個空降兵的行動。 他幾乎隱瞞的野心，加上一種強制性的態度，並沒有讓他成為美軍傘兵指揮官。

9月3日，蒙哥馬利會見了奧馬爾·布拉德利（Omar Bradley）將軍，討論比利時南部跨越默茲河的空中行動。 他們同意取消它，因為布拉德利想要運兵艦飛機向巴頓的第三軍提供燃料。

但蒙哥馬利並未與布拉德利坦誠利害。他立即命令他的參謀長組織一次空中行動，「以確保韋塞爾和阿納姆之間的萊茵河上的橋樑」。這將被稱為「彗星行動」，這是一個與蒙哥馬利的雄心壯志一致的想法，即將主力推向德國。不用說，布拉德利發現蒙哥馬利欺騙了他時，他非常憤怒。

凍結空軍

「男孩」布朗寧遠非孤軍作戰，他渴望以決定性的方式動用傘兵部隊和滑翔部隊。美國將軍們渴望嘗試新的空降部隊。丘吉爾還希望這一行動能夠提升英國的威望。盟軍迅速從諾曼底挺進比利時之後，一派勝利的欣喜，引發了樂觀情緒。

不幸的是，在1943年入侵西西里的空中行動混亂之後，儘管戰爭辦公室和空軍部已經同意，蒙哥馬利卻不想與皇家空軍就「彗星行動」進行磋商，但空軍方必須領導規划過程。

蒙哥馬利甚至稱空軍司令利·馬洛里（Leigh-Mallory）為「無膽的歹徒」，因為他曾預測諾曼底襲擊事件中空降會造成災難。

1944年9月9日，波蘭獨立空降旅的指揮官索薩布夫斯基（Sosabowski）少將加入了第一空降師的羅伊·厄克特哈特（Roy Urquhart），與布朗寧一起討論「彗星行動」。「先生，」索薩博夫斯基說，「我很抱歉，但這個任務不可能成功。」他說，派這種小部隊無疑是自殺。

布朗寧受到了嚴重的冒犯。

在比利時，指揮第二英軍的鄧普西（Dempsey）將軍剛剛得出類似於索薩博夫斯基的結論。

英國第三十軍團將軍霍羅克斯（Horrocks）（後來在「市場花園」扮演關鍵角色）證實，比利時東北部阿爾伯特運河上的橋頭堡「遭到敵人強烈抵抗」。

第二天早上，鄧普西去了蒙哥馬利的總部，並設法說服他「彗星行動」太弱了。

他們至少需要三個空降師。 蒙哥馬利喜歡這個想法。 這將使美國第82空降師和第101空降師都歸他指揮。 但令鄧普西沮喪的是，蒙哥馬利也向從倫敦來的他炫耀地發出了一個信號。 第一批V2火箭擊中英格蘭，顯然是從鹿特丹和阿姆斯特丹地區發射的。 對於蒙哥馬利來說，他想通過阿納姆向北（鄧普西寧願去東部），這正是他需要證明他的決定合理的證據。

鄧普西召喚來布朗寧。 在短短兩個小時內，他們制定了一項計劃。 「市場花園」由兩部分組成。 「市場」是空中作戰行動，美國第101空降師和第82空降師將奪取從埃因霍溫到奈梅亨的河流和運河，佔領默茲河和瓦爾河上歐洲最大的橋樑；英國第一空降師和波蘭旅將在阿納姆附近降落，攻佔萊茵河下游的大橋。「花園行動」將主要由霍羅克斯的三十軍團組成，由坦克先導，向北迎接空降部隊。他們將不得不走上一條單一的道路，兩邊是沖積平原，僅僅被樹林和種植園所打斷。

蒙哥馬利現在前往布魯塞爾機場去看艾森豪威爾。 當艾森豪威爾把手放在蒙哥馬利的膝蓋上時，蒙哥馬利長篇大論的抱怨被打斷了，他說：「蒙蒂，你不能像這樣對我說話。

我是你的老闆。」艾森豪威爾提醒蒙哥馬利，他以前曾給予他首支盟軍空降部隊的支持，然而，這僅僅是對「市場花園」的一種提及。 在這裡，艾森豪威爾遵循標準的美國陸軍實踐。 在商定了整體戰略後，他不相信會進一步干預。

當蒙哥馬利回到他的戰術總部時，鄧普西「已經決定了布朗寧的行動綱要」，他的日記條目中這樣說。布朗寧的興奮是顯而易見的。他從鄧普西的總部將代碼字「New」發回桑寧希爾公園的第一聯盟空降部隊。這意味著當天晚上將召開一次規劃會議。布萊爾頓一定會嘲笑蒙哥馬利沒有事先徵求他的意見。艾森豪威爾已經下令分配計劃。蒙哥馬利故意忽視了這一點。

致命的會議

二十七名高級軍官於下午六點在桑寧希爾公園會議室聚集。 令人驚訝的是，厄克特哈特和索薩博夫斯基都未被邀請。 布朗寧提出了他和鄧普西制定的計劃，採用了基於早期行動的空運時間表。不誠實的是，他暗示這是艾森豪威爾的祝福。布萊爾頓和他的工作人員私下將其視為「暫定的骨架計劃」。

他們首先認定這是一天的行動，因為「可用的空軍可以提前擊毀高射炮陣地」。布萊爾頓隨後請求第九空軍部隊運輸司令部司令威廉姆斯（Williams）少將講話。他的話肯定會成為布朗寧的重磅炸彈。他和鄧普西當天的大部分關鍵假設現在都在空中拋出。「由於涉及距離，空運將不得不進行修改，因而無法使用雙牽引式空運......只能使用單牽引式空運。」這意味著每次空運只能使用一半的滑翔機。另外由於9月中旬的時間更短，上午霧氣瀰漫，威廉姆斯排除了一天內兩次空運。

這些變化表明，假設有完美的飛行天氣，需要長達三天的時間才能完成運載空降師的任務。

沒有更多的突擊部隊會在關鍵的第一天登陸，而不是按照「彗星計劃」的那樣，因為有一半的部隊將不得不防守後面空運的著陸和降落區域。德國人確定了盟軍的意圖後，就能夠將部隊和防空火炮集中在這些地區。在蒙哥馬利拒絕事先徵詢空軍方面的意見之後，威廉姆斯的頑固態度可能含有復仇的意味，但蒙哥馬利決定施行一個考慮不周的計劃是真正的問題。

在一次後續會議上，美國空軍官員或多或少地決定了空投和降落區的選擇。他們的主要優先事項是避開德國進出路徑上的高射火炮。威廉姆斯少將還拒絕了滑翔機載運的主力（突擊部隊）奪取主要橋樑的想法，這是「彗星行動」的一個關鍵要素。

在阿納姆，他們也受到城鎮北部迪倫空軍基地的威脅。結果，英軍部隊將被完全空投到西部，要經過一個主要城鎮，到公路橋有6到8英里。驚喜的是，空中作戰中最至關重要的因素甚至在它們起飛之前就已經消失了。

一個構思不明的主意

「市場花園行動」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非常糟糕的計劃，從頭到尾都是如此。所有其他問題都源於此。蒙哥馬利對空中作戰的實際問題沒有任何興趣。他沒有花時間去研究北非，西西里的混亂經歷，以及諾曼底科廷廷半島的空降。他的情報負責人比爾?威廉斯准將也指出了這樣的一種說法：「蒙蒂在做出決定時，阿納姆依靠的是他未做出的研究。」事實上，蒙哥馬利頑固地拒絕聽荷蘭的警告，即不可能將三十軍團部署在圩田沖積平原上簡單抬高的道路上。

聳立在一切之上的事實是，這次行動取決於一切進展順利，一條不成文的戰爭規則是，沒有任何計劃能夠與敵人保持聯繫。這對空降作戰來說是雙重的。幾乎沒有人討論過德國人攻擊瓦爾河上的奈梅亨公路橋的可能性。如果他們這樣做——而他們沒有這樣做是一個非常規的錯誤——三十軍團就不可能及時和阿納姆的第一空降兵會合。

計劃中的缺陷日益明顯，但布朗寧拒絕向蒙哥馬利建議重新考慮該行動。 9月12日，索薩博夫斯基聽說分配給他的滑翔機數量減少了。他將不得不留下所有的大炮，而他的反坦克炮將落在主要部隊的河對岸。兩天後，他指出，在困難的地形下，橋頭堡將延長10英里。因此，他的旅可能不得不直接空投到敵人的地面。如果英國人沒有奪取這座橋，波蘭人就會被留在河的錯誤的一側。

英國旅指揮官並不那麼關鍵，主要是因為他們不能面對另一次取消。他們只是想繼續。

而且，在指揮第一空降部隊旅的希克斯（Hicks）准將看來，「市場花園」至少似乎比幾個「絕對瘋狂」的先前計劃更有機會。

第82空降部隊准將吉姆?加文（Jim Gavin）感到震驚，厄克特哈特應該接受離他主要目標遠的空投和降落區。然而布朗寧告訴加文自己，他的首要任務是確保奈梅亨東南部的格羅斯比克高地。他們忽略了德國邊境上的一片大森林雷赫瓦爾德，那裡被認為隱藏著坦克。

布朗寧的觀點是，如果德國人佔領格羅斯比克高地，那麼他們的炮兵可以阻止三十軍團到達奈梅亨。因此，它的大公路橋因此滑落成為較低優先順序，部分原因是第一聯軍空降部隊拒絕空投滑翔機突擊主力。

當艾森豪威爾的總部對阿納姆周圍的德國實力表示擔憂時，蒙哥馬利拒絕聽取意見。

黨衛軍裝甲師霍恩施陶芬和弗倫德斯貝爾確實在這個地區，儘管只有三輛可用的豹式坦克，而他們之間只有不到6000人。然而他們仍然能夠形成一個核心，其他經驗較少的單位可以嫁接到這個核心上。盟軍未能領會的是，德國軍事機器以極快速度和決心作出反應的非凡能力。

在行動開始時，盟軍部隊面臨的是幾乎所有坦克都沒有出現，但是坦克從德國通過閃電運輸列車運來了。

任何有空中作戰經驗的人都會看到，距離阿納姆以西8英里的英國空投降落區太遙遠，無法實現突襲。在D日指揮第六空降師的少將理查德?蓋爾（Richard Gale）警告布朗寧說，缺乏突擊主力可能是災難性的，他會辭職而不是接受這個計劃。布朗寧拒絕同意，並要求蓋爾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因為它可能會損害士氣。

對於其他基本缺陷，厄克特哈特很少能做什麼。 第一空降旅向大橋前進時，希克斯的第一空降旅將不得不留在後方，以防守哈克特第四旅的空降和著陸區。這意味著厄克特哈特只有一個旅來確保他的主要目標，他的部隊將分成兩部分，兩部分之間有很大的距離。

更糟糕的是，他的信號官員正確地擔心他們的無線電通訊可能無法在這個距離上工作。

自殺行動

厄克特哈特在他的任何報道或戰後的書中都沒有暗示他反對這個計劃，但是他並不是一個惹事的人，或者與後續事件相矛盾的人，該事件中阿納姆成為悲壯的值得的賭博。

然而根據布朗寧將軍的助手埃迪?紐伯里（Eddie Newbury）上尉的消息，9月15日，厄克特哈特出現在布朗寧在摩爾公園的辦公室，他大步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先生，」他說，「你已經命令我規劃這次行動，我已經做完了，現在我想告訴你，我認為這是一次自殺行動。」

對「市場花園」產生嚴重懷疑的人們的擔憂很快就實現了。 在第一空降師中，只有一個營進入了阿納姆的大橋，並且只可以守住不超過北方的進入口。在奈梅亨，第82空降兵沒有力量確保它在德國邊境的側翼，也沒能奪取瓦爾的大橋，直到延遲很久的後衛裝甲師終於抵達後。

到那時，阿納姆橋上的營已被擊潰，9月25日，在奧斯特貝克第一空降師的殘餘不得不撤離到萊茵河下游的南岸。在萊茵河以北大約10,600人中，有大約7,900人留在北岸——死亡，受傷和成為戰俘。

荷蘭人不僅在戰鬥中遭受了3600人的死亡和近20000名的嚴重傷殘，而且因為幫助盟軍而遭遇德國的復仇。 20多萬平民被迫離開家園，遭到搶劫和摧毀。然後荷蘭北部在故意的被稱為飢餓冬季的時候遭受饑荒，大約18,000人因飢餓而死亡。他們是「市場花園」行動災難性計劃的主要受害者。

關鍵的盟軍人物

艾森豪威爾和蒙哥馬利，拉拉隊的隊長，也是歐洲盟軍的首領。艾森豪威爾發現這個固執己見的英雄埃爾?阿拉曼，很難與之合作。艾森豪威爾甚至曾考慮在諾曼底戰役的一部分「佳林行動」後解僱蒙蒂，但他擔心英國會出現反彈。

布朗寧，該戰役的堅定支持者，英軍第一聯盟空降部隊副司令，不顧一切地指揮部隊參戰並推動「市場花園」成為現實

布萊爾頓，一旁觀望的飛行者，蒙蒂沒有就「市場花園」向布朗寧的美國老闆或任何其他飛行員諮詢

索薩博夫斯基，單純樸素的要員，該傘兵警告說「市場花園」會失敗。這激怒了英國的指揮官，他們採取了報復行動

鄧普西，計劃者，英國第二軍的指揮官，幫助起草了「市場花園」，但擔心該計劃存在嚴重缺陷

厄克特哈特，順從的懷疑者，厄克特哈特認為「市場花園」是「自殺式的使命」，但有條不紊地幫助實現了這一計劃

威廉姆斯，運輸承運人長官，美國陸軍航空隊將軍拒絕了該計劃的關鍵部分，但布朗寧沒有告訴蒙蒂他應該重新考慮

安東尼?比弗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主要歷史學家之一。 他的新書是《阿納姆：1944年的橋樑之戰》（維京人，2018年）

《BBC歷史》20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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