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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anSongCycle(五)你相信魔法嗎

IntanSongCycle(五)你相信魔法嗎

第五章 你相信魔法嗎

「嗯,你說吧。」我說。

「這些事都是汪冬告訴我的。其實汪冬跟顧曦夢是發小來著,他們在近江時就認識。總之,噓夢的這個病,目前的癥狀就是怕冷,必須裹嚴實了,不然就有危險。」

「嗯。」

我其實豁然開朗。

老大對我簡短的回應似乎有些尷尬。「這意味著什麼你應該知道的。」

「啊?什麼?」我一時沒想到那麼多。

老大沒有說話,只開著車。雪兒也沒有說什麼。

直到迎來路口的紅燈,老大才開口:「泳裝就不要想了。」

哈,原來是這事嗎。

雪兒在偷笑。

到了南客站後,我在站里的書店買了本做糕點的書,然後就上車回家了。

之後的周二晚上,我在學校的食堂做著數學作業。

有這麼一道應用題,要計算用於帽子裡面的塑料支撐物所需的材料——用曲面積分求出半個橢球的表面積。

嗯,買個帽子給噓夢吧。

22日周五,放學出了學校,天色已暗。乘公交車到了城站馬路對面。走下白瓷磚牆的過街地道,邊上的攤子正好有一個賣帽子的。買了兩個針織帽,一個酒紅色的,一個深藍,一共花了240塊。

深藍的那個跟晚空一個色。

之後就乘車回了千台。現在的宣千專線不開空調了,就開著窗便不冷不熱。

周六早上趁著母親沒起床試著做了塊乳酪蛋糕,母親吃完後突然告訴我她開始約那個叫顧曉凌的了。

29日周五,我在食堂啃著醬雞腿時,陌信上收到老大的消息:「我到汐坪了。」

汐坪……汐坪郡還是汐坪縣啊?我從宣江去銀灘途中的慧興好像是汐坪郡城。所以說……

「今天去接你吧,我下午那堂課老師病倒了,我正好來宣江玩玩。」老大又發。

這倒好,省了火車票了。「好啊。」

「在宣江站北廣場等你。」

「車牌號多少?」

「遠江04-東7002,你幾點到?」

「四點半。」

當天四點半,我到了城站的北廣場。搜索著,剛意識到忘了問老大開的是什麼車,就在遠處的車棚旁看到了他的身影。於是我走過去,只見戴著墨鏡的他,身後的摩托車車牌正是「遠江04-東7002」。

「上來吧。」老大一邊說著,跨上了車頭朝外的摩托車。

我跨上了后座。

「抱住我。」

我照著做了。

耳邊颳起風,我們上路了。這是我第一次坐老大的摩托車。

老大這回安排了周末兩天的活動,正好這兩天我們八個都有空。

周日下午六點,我們又一次唱完非想天則後,出門去了魔炮麻辣燙。回來後,老大先讓我們圍著桌子坐下,然後自己去冰箱里搬了個和那天一模一樣的盒子來。

我已經猜得出裡面是什麼了。

不過老大掀開蓋子後,裡面這回是個巧克力的。

老大伸手勾下汪冬臉上的墨鏡,跟他說,「去把筷子拿來」,又把墨鏡安到了我右手邊的噓夢臉上。之後從灰風衣的側邊口袋裡掏了根大白蠟燭和打火機出來,點燃蠟燭,塞進了蛋糕的正中央。

我轉身對噓夢說,「要不要許幾個願。說不定能觸發魔法呢。」

噓夢先是一愣,然後從運動褲口袋裡掏出小本子和青色圓珠筆,放到桌子上,用左手捂住,對我說「不許看。」

她一邊動筆一邊說,「你真的相信魔法這種玄乎的東西?」

「只要不跟現實衝突就好了嘛。」我說。

噓夢寫完後把那頁從本字里扯下來,看了還插在蛋糕上燃著的蠟燭幾秒,還是把紙揉起走去丟進了垃圾桶。

我問她,「許了什麼?」

「不告訴你哦。」她說。

吃完蛋糕也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我跟噓夢下了樓。走到了黃色路燈下,我記著還有件事沒做,於是——「站著別動。」

噓夢聽話地站住了,抬頭看著我。

我拿出背包里那藍色針織帽,小心地給她戴上,看著欣賞了一番。我也把紅色那隻給自己戴上。然後就這樣被她有些用力地拉著手走到了地鐵站。

十一月了,宣江不冷不熱,可能是一年裡最舒服的季節。

我還是蠻喜歡顧曦夢的,已經把她看作妹妹一樣。

11月5日周五,我直接從離學校更近的畫沙站上了車。

走到老大那裡時,看見老大也剛剛打開車門下車。

一起上了樓,老大用塑料袋提著裡面的兩個圓形餐盒放到冰箱旁邊的桌子上,說,「你想吃拉麵還是泡飯?」

我環視屋子,沒有別人。「雪兒不在嗎?」

老大按開桌子上的微波爐,把其中一個餐盒放了進去。「她物理扭矩那單元考砸了,補考呢。就我們兩個湊合吃點。」

「那,我吃泡飯好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喏,那你去把垃圾倒了吧。」老大指向一邊的垃圾桶,然後打開冰箱拿出一碗不知什麼湯,和另一個餐盒一起拿去了我們這裡機會沒動用過的廚房。

粉色塑料網眼垃圾桶套著紅色塑料袋,裡面一堆垃圾之上有一張看似被揉皺又展開的紙,紙上的青色文字看起來是噓夢的字跡。

我把紙輕輕撫平,用手機拍下後還是把原件放回了垃圾袋裡,提著袋子下樓了。走著端詳手機上那照片,噓夢果然是在紙上寫了這些。

「去真正的海邊玩水」

她是沒有去過真正的海邊嗎。近江的確是不靠海的,可銀灘也不遠啊。難道說,是因為那病?

「造個等身高的雪人」

宣江那個緯度偶爾也會下雪的,銀灘的話也不至於完全不下吧。所以說,還是那個原因么。

「談戀愛一次」

「和喜歡的人看滿山紅葉」

這一條卻具體多了。不過……她有喜歡的人嗎?是誰呢?要看紅葉的話,我是知道天端山,雖也靠北,但又不需要冬天去。

「看極光」

可拉倒吧,現在北磁極在北緯77度,看極光怎麼也得到北緯55度的樺州吧,那還不要了你小命。

扔完垃圾上樓,老大已經開始吃拉麵了,桌子對面擺著的就是我的泡飯。

周六,大家都來了。

噓夢在陌信上跟我說她到樓下了。我便下了樓,在門口截住了帶著我送的那藍帽子的她。這丫頭今天纏了條深灰的圍巾,攔著嘴看不全她表情,只見得一雙水靈眼睛。

我盯著她眼睛說——

「顧曦夢,我要讓你相信魔法。」

「喔,是嗎,有趣。」——這是我得來的回應。

我們兩個上去後,他們已經打起麻將了。這回是老大、雪兒、一葉和小愛在打,老潘和汪冬坐在一葉和小愛那邊半上帝視角地看著。我跟噓夢就坐到了老大跟雪兒這邊。

雪兒打了張七萬,下家是老大。

老大露出得意的笑容,一邊道:「陸草雨……啊痛!」

只見雪兒伸手掐了老大肚子。「張、走、山,你不許拆我名字!」

「行了行了陸小姐,」老大推倒了手前的牌,「你點我炮了。收牌,練歌!」

四個人默契地收好了牌。

博光冬至祭在12月25日周六,還有不到兩個月。其實歌我們都練差不多了。

中午吃完飯上來後,老大打開筆記本電腦,操作了幾下後,舞台兩邊不起眼的黑色半人高音箱發出了柔和的電子音。大約20秒時,開始了高度失真的電吉他音色前奏。又過了8小節,人聲才開始。伴奏的低音是明顯的電子合成,清脆而低得能直接感到顫動。我們幾個就這麼靜靜聽完了這首五分鐘的歌。

歌放完,老大說,「這首歌叫,黃昏。」

很好聽。

「要練這首嗎?」我說。

「嗯。」老大說。「蓮蓮,給你留個作業。編曲。」

「啊?什麼意思?」

「你看啊,」老大一邊摸著身邊雪兒的頭,「這有個女低音,」又指向其他人,「還有女高音,還有男聲,汪冬是鼓手,你是鍵盤手。」

明白了,是按我們的人馬定製吧。「好啊,不過老大你呢。」

「要我唱還是彈吉他就看你了。」

好吧。老大是很厲害的呢。

老大又說,「歌我陌信上發你。」

當晚我們解散後,我跟噓夢出門時頓時不見老潘的蹤影,轉頭才見他已經騎著共享單車絕塵老遠了。

我沒有問什麼,就順勢和噓夢一起往地鐵站走了。

到了站台,這回是東行的車先來了。

噓夢攥緊了我的袖子,輕聲道:「陪我回家。」

我低頭看了看她的眼神,趁沒關門就跟她一起上車了。今天我們都戴著那帽子,不知會不會被旁人誤當成情侶呢。

坐在列車上,噓夢看了眼手機上的簡訊後,跟我說,「今晚我爸在家呢。」

現在是八點一刻。

「他平時不在家的嗎?」我說。

「他工作需要經常去外地的。」

「那你媽呢。」

「呵,那種人,現在應該是在她男朋友家吧。」

我有點震驚,不過大概魔都人這麼厲害也不怪吧。

不久,列車到了霞口公園,我們下了車準備換乘。噓夢今天的羽絨服是雪白的,和有些泛紅的臉般配。走過人已經不多的通道來到8號線的站台,上了東行的列車,又坐了一站到布心街站。

下車,上樓出站,夜幕下來到了完全陌生的街道。路邊有個烤冷麵車,師傅正在收攤。前方一巷口有幾個老頭圍木桌子坐著借路燈打牌。噓夢拉著我往前走,熟練地拐進左邊的一弄,挨著白牆一直走到了綠底寫著「布心街61弄4號」的門牌前。

噓夢面朝我站住。四目相對,我俯視,她仰視。夜裡,容顏已不如白天清晰。誰也沒有說話。

就這麼過了一陣子。也沒有太久吧,也就是79次心跳的時間。

我終於剋制不住抱了上去。噓夢的表情我自然是看不見;而鬆手後她也頭都不回,小跑著拐進了前方的牆口。

沿來路返回,在布心街地鐵站里的售貨機買了一塊紫米糕吃,然後乘上地鐵往霞之丘站去。途中有點困了,換到3號線上便閉眼微睡。離霞之丘還有一站時醒來,看著車廂壁頂部的線路示意圖,發現霞之丘的下一站是霞之丘機場。我想,要不這次坐飛機回家試試吧?

霞之丘機場,我好像來過一次,不過也是小時候了。

到了機場那站,下車後一出站便是航站樓裡頭。大屏幕上顯示著航班,到宣江興欣機場的今晚尚有幾個,不過這種時候的大概很貴。於是我往下看,明天早上四點多有一班。

我找到大廳里的售票機,跟火車站的長得差不多,也是一個帶觸摸屏的大鐵方柱子,下面有個塞紙幣的縫和吐零錢用的口。明天四點一刻的機票只要265塊,我塞了錢拿了票滿意地走了。

深秋的銀灘縣霞之丘鎮,晚上看得清星星。今天沒纏圍巾,後頸涼颼颼。駛過航站樓大門的車上下來的行人,都是和我一樣回家的人嗎。噓夢應該還沒睡吧;她在做什麼呢?那首《黃昏》要怎麼編才好呢?……

我今晚要去哪裡嘛,這才是問題。

於是我沿著路邊走著,走到不遠發現了一家店亮著黃底紅色黑體字的「澤楷網咖」的牌子。

明天四點就飛的話,似乎不用睡覺也行呢,本來想找個賓館的。

進去網咖,在前台交了一百塊錢包夜。開了個大屏幕的機器,上網看起了電視劇。到大概半夜十二點時覺得有點餓了,就去叫了一碗帶雞蛋的速食麵吃。直到到三點半,一共看了五集半的時代劇。

是時候出發了吧。

我灌下手邊紙杯里剩下的一口涼奶茶後,退出電腦背上背包,走出門去。

門外的昏暗給了我一時的詫異——我好像又忘了現在是深秋了。夏天的話,這時天本該有點亮色了的。眼前,不要說天光,連燈光也寥寥。

嘛,去機場候機吧。

再次進了航站樓後,照著天花板上掛著的指示牌走,過安檢、刷身份證刷票進閘機一氣呵成,然後就到登機口外干坐著了。坐了不知多久,睏倦中聽到廣播叫我登機,我便搖搖晃晃起身,走進登機口,到飛機上找到我的座位後,坐下便開始昏睡。

張走山視角

陸啟海坐到了第7行第2列。

下課後,全班都走出教室到樓道里站著去了。

陸啟海就問我,「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寫出來你可能不會念。」我說。真的,不然我為什麼叫張走山。

「那你寫來我看看嘛。」陸啟海說。

於是我走進教室,在黑板的一角寫下了「張越岫」三個字。

陸啟海指著那「長」下面的豎鉤說,「你手寫也喜歡斷筆啊?」

「是啊,不然顯得太柔了。」

「好啊,有個性。」陸啟海又在我的名字旁邊模仿我的字跡寫了一遍他的名字——水偏的提也像印刷體那樣多了個勾。說,「我們兩個名字剛好對仗呢。」

仔細想了下——岫就是山,山對海,山可以翻過去,海可以挖開來。是這樣呢。

下一節課是社會綜合。麻花辮的林老師正從遠處走來。

宋蓮視角

牌樓上掛了個橫幅,上面寫的是「博光風神廟陽新22年冬至祭」。銀嘯小組的八個人都在。穿著浴衣的噓夢尤其可愛。

老大說離演出還有一陣子,現在可以自由活動。

我就跟噓夢進廟會去逛了。先是到了一個抽獎攤。桌子上扣著大約一百個編了號的桶。我交了十塊錢,然後選了編號74的桶,翻開是個髮飾。

……屁股下有些失重感,聽見廣播里機長說,「馬上就到宣江了,坐著別動,摔著。」

窗外,街道變得越來越清楚。想著剛才的夢,一直發獃到飛機在地上停穩。噓夢當時的浴衣具體是什麼柄的?小愛穿的是什麼?抽到的髮飾又是什麼樣的?果然只是普通的夢嗎。

從興欣機場坐了大巴到新宣江站,在那個秦縣阿明湯包店點了一屜包子,一邊想了想怎麼才能幫噓夢實現那幾個願望。

我曾去過父親的老家,在蓮澤島上,那裡差不多是我國的最南部了。若仲夏的南海,水溫能上30度,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說到溫度的問題,就要入冬了,噓夢還能出門嗎?想到可能一段時間不能再見到她,我竟有點慌了。吃完最後一個包子,我就出門去找回學校的公交車了。

昨晚根本沒怎麼睡,到了宿舍會一直睡到今天半夜吧。我上了公交車之後便開始淺睡,直到聽見學校的站名讓我習慣性驚醒,然後幾乎是照著肌肉記憶走進了宿舍樓,搖晃著爬上樓梯,找到熟悉的那扇門,一頭栽到了床上。

轉眼到了11月11日周四。

第二節課後的課間,我發現手機里多了一條簡訊。是噓夢發來的——「這周開始就不去了,天太冷我要冬眠了。父上已經給我屯好了整個冬天的食糧。」

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這簡訊大概是群發的。那樣的話,我就不必再轉告老大了。不過,既然噓夢來不了了,還有一件事是需要跟老大商量的。

趁著課間,我給老大發了簡訊:「考慮到噓夢不在了,《黃昏》的聲部要不要重新制定?」

《黃昏》的再編曲我剛剛編好了合唱,才開始寫伴奏部分。先要去上課了,不知什麼時候老大會給我回應。

然而沒想到,上課後幾分鐘,書包里就傳來了手機的震動。

再次下課後,我打開手機看了老大的回信:「你說什麼,噓夢不來了?」

我再打開陌信,看到老大說,「跟噓夢確認過了,因為身體原因這個冬天難以出門,不過我會想辦法的。」

想什麼辦法?我現在已經知道老大的心思並不好猜。

此外,老大還有一條給我的私信:「明天下午畫沙站等你。」

瘋了吧。「這麼冷還兜風,會吹到頭疼的。」我回他。

「想什麼呢,我開小面。」老大回我。

好吧好吧,也不能把老大想得太傻呢。

周五我去了畫沙站,老遠就看見老大站在車站大門外,手裡端著什麼。走近一看,他戴著似乎是汪冬那幅墨鏡,端著一紙托,在捏著牙籤叉著吃我們宣江特色的那種麻球。

我沖他招手。他放下牙籤,抬了一下墨鏡,像是告訴我認對人了。

我跟他說,「我們吃這麻球都是上手的。」

「真巧,我們遠江人吃麻球也上手。」老大說。「也就魔都人用牙籤吃,學壞了。」

老大拉開麵包車的後門示意我上去,然後把剩一個麻球的紙托往我手上遞,「我要開車了,你吃吧。」

我接過紙托上了車。老大也上了車,熟練地做下發車那套程序——搖下車窗,伸手掰左後視鏡,搖上車窗,用按鈕調右邊的,插上安全帶,掛擋。然後車就滑出了停車位。我手裡的麻球差點脫落。

從附近的入口上了銀(灘)康(康州、卿康市)自動車道後,老大突然問我,「你知道噓夢家住哪裡么,是不是霞口區?」

「嗯,我記得是。」我說。

「具體地址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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