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AKB48專題18:元神七之板野友美——虎嗅薔薇
來自專欄 有覺悟社
「(參加AKB甄選)應該就是人生最驕傲的時候了吧。那時其實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傻瓜,但卻不知道害怕,只是朝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努力。」
「虎牙」——這是國內粉絲對於板野友美的愛稱,它源自於友美標誌性的小虎牙特徵。「虎牙」一詞本來只是對牙齒形狀的比喻,但一個有趣的巧合是,板野友美的個性確實像極了一隻倔倔的小老虎。她在AKB48經歷的青春與蛻變,也正如一隻在叢林中懵懂闖蕩的小獸,那天真野性的,撲擊奔跑、細嗅薔薇的成長之路。
友美小時候在橫濱居住,那時的她身子瘦弱,非常怕生,不喜歡與外人交流,也不愛吃飯,只喜歡吃媽媽做的牛奶和餃子。母親在懷孕後就辭去了工作,專心做著專職主婦照顧女兒。某一天,本來在看動畫片的小友美,因為母親想看音樂節目,第一次在電視上見識到了SPEED組合的表演,從此就對舞台上穿著漂亮衣服、跳著帥氣舞蹈的女孩子們產生了嚮往。友美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女孩,與其他有著類似經歷的成員不同,她並不是因此變成了追星族,而是從一開始想的就是自己也要成為站在舞台上的一員。那以後友美整天和妹妹一起在房間里模仿SPEED的演出,母親見她確實對此興趣濃厚,於是也支持她去參加了舞蹈班的培訓。四年級的時候,友美加入了學校舞蹈部,在校內演出時經常擔任Center的位置。後來,她也報名了那個小嶋陽菜參加過的「沖繩actors school全國選拔」,不像「娘娘」的半途而廢,因為是發自內心地熱愛舞蹈,小友美對於這樣的培訓機會十分珍惜,練習專註,進步神速。而這樣的努力也收到了回報,她成功通過甄選,成為了男子天團EXILE的伴舞,小小年紀就得以登上紅白歌會的演出舞台。這次經歷給了友美非常美好的回憶,也讓她有了自信,六年級時,她已經開始自己在學校里辦偶像社團進行演出,並且作為小老師去指導其他小朋友跳舞了。
「那時候覺得『學校還是玩的地方』,於是就在補習班回家的路上買肉包子大家一起邊吃邊聊,和朋友去茅崎看大海,參加煙火大會,那段青春真的是很精彩。還喜歡搞點小活動,比如集合大家跳我自己編的舞蹈,唱大冢愛醬的《SMILY》、《HAPPY DAYS》之類的歌。補習班後大家集合在我家公寓的大門口,在那裡練習。晚上就把玻璃當鏡子,跳得興起就拿出錄音機放伴奏……雖然感覺給周圍人帶來麻煩了,但好像人們都還能接受的樣子。(笑)」
升至初中以後,友美髮現學校社團里並沒有舞蹈部,試著參加美術部和羽毛球社也很快失去了興趣,於是漸漸進入了精力無處發泄的迷茫階段,開始了一段標準的「青春叛逆期」。她對學習產生了厭煩,跟一些時尚的女生混在一起,經常跑出去逛街,最後連最喜歡的舞蹈課也不想去上了。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逆反期,只是翹翹補習班的課,跟朋友組團出去玩什麼的……tomo要是晚上偷偷去哪裡玩,我都會去找她。於是她就會沖我喊道『我又沒去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然後氣鼓鼓地回家,跑進房間反鎖房門。(笑)」
——母親
「自己把房門反鎖過。這算是逆反期嗎?也沒怎麼擔心過。說是逆反期,還是有分寸的。內人並沒有特意找我商談過,因為學校也是每天都有好好去。嗯?我踢開鎖住的房門?這倒是有過……」
——父親
還是屬於一般小女生耍個性的時候,沒讓父母多麼省心,但也並非真正的小太妹。雖然如此,父母還是覺得女兒其實是沒有找到想要繼續專註去做的事情,所以她還是需要一個清楚的目標才行。
「假裝去補習班,實際上是去玩(笑)。但是父母知道我沒有去,估計是給老師打過電話了吧,所以也沒有必要再掩飾了。那時候在池袋上著一個舞蹈學校,不過把那裡的課也逃掉了。某一天,擔心的媽媽終於認真地對我說——『馬上就是初三的中考了,tomo要不要再認真面對一次自己喜歡的東西呢?』」
命中注定,在友美最需要一個明確努力的目標時,AKB48第一期甄選啟動了。其實當時的友美並沒有聽說過小貓俱樂部,也不認識秋元康,父親甚至覺得這就是一個騙錢的培訓班,好在母親的堅持說服了他們。畢竟自己還是對舞蹈和表演抱有嚮往,友美決定去試一試。果然,憑藉出眾的基礎和為EXILE伴舞的優秀履歷,友美直接跳過了二輪面試,順利成為元AKB一期生的一員。
在最初見識到同伴們的基礎時,友美簡直是自信滿滿,自己的舞蹈能力明顯要超過許多成員一大截。但實際演出的時候,友美卻沒有被安排站在中間的位置,夏老師對她的評價是「動作太大、太誇張,偶像的舞蹈不應該是那種風格」。友美顯然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動作幅度大反而會不好,避不可免地產生了委屈的情緒。
「一開始讓我站了很好的位置,但是中途就被換到了後排,很失落呢。以後就一直只能站在邊上跳舞了,該怎麼樣才能讓大家對我刮目相看呢?要是唱歌跳舞夠出色就能被換到前排,我肯定會沖那個拚命努力的,但事實好像不是這麼簡單……該怎麼辦呢?總之先把動作的幅度減小了(笑)。我和咪醬(峯岸みなみ)說,咱倆還是老老實實地跳吧,想出風頭好像是不行的呢。」
團隊演出的首要要求是隊伍的齊整而非個人的突出,偶像的武器也絕不僅僅是唱歌跳舞的能力。友美和另一位同樣舞蹈能力出色卻得不到自己夢想C位的峯岸みなみ簡直是同病相憐,當時年幼的她們也確實難以理解其中的道理。除了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特長完全沒有發揮的空間,友美還碰到了更糟糕的打擊——當時她在舞台上的站位,剛好被秋葉原劇場那兩根著名的柱子擋得嚴嚴實實,本來觀眾就很少,演出大部分時間裡自己不是對著柱子就是對著空座位,卻還要保持笑容全力演出,這對於小友美而言簡直是從未有過的挫敗感。
「哭了出來。但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訓練課上很累所以在學校總是睡覺,但滿滿的日程又讓人連煩惱的空閑都沒有。12月8日的公演也沒有客人進來,很辛苦,很不甘心。那時候覺得,啊,開心的時代好像已經結束了啊。」
但越是如此,友美越是不願服輸。早上7點從老家坐車出發,9點就要在劇場集合。從10點演出到12點,下午去參加外場活動,晚上回來繼續公演,周末更是一天至少三場演出……比起當年順風順水的舞蹈班經歷,這樣枯燥重複、充滿壓力的工作才是真正折磨耐心的挑戰。很多時候在家只能睡兩個小時就要趕去學校,嘴裡也累得長了潰瘍,回到家也會時不時跟母親鬧脾氣,或是撒嬌要吃媽媽親手做的咖喱。但是每次在聽到母親說「要是做不到兼顧就辭職放棄算了!」的建議時,友美卻總是倔強地沉默著,之後悶悶地收拾好行李繼續出門去。
改變正是從她自主的行動開始。想要染髮一直是友美的心愿,當時AKB48對此是嚴令禁止的,但友美還是偷偷地試著挑染了部分頭髮。她想要獲得更多的認可,可惜不知道怎樣去補足自己缺乏的特質,卻又對於自己喜歡和擅長的事情有著一種倔強的固執。最初打造的羊角辮賣萌形象其實並不適合友美,她自己在說出「耳朵一跳一跳的小鹿斑比」之類的自我介紹時也覺得彆扭。既然擅長的舞蹈沒能給自己帶來認可,喜歡時尚,想要與眾不同也是友美一直以來的堅持,那麼做不成center,就至少表現出一點自己的獨有之處吧。心裡已經做好了就算被工作人員責罵也不妥協的覺悟,想著大不了就被辭退的友美,卻意外地收穫了轉機。
「雖然AKB48是偶像團體,但我覺得沒有『忠於自我、活在當下』的做派是不行的。偶像,就要有偶像的樣子——雖然也有這樣的意見,但正因為有不守校規、染茶色頭髮、像板野一樣的孩子存在,反而才更有真實感嘛。」
——秋元康
獨一無二的個性,永遠才是從偶像團隊中脫穎而出的核心競爭力。按照秋元康的理解,AKB屬於呈現少女成長故事的學校模式,一個真實的班級里,必然少不了一個像友美這樣的,有些時尚、看起來倔強叛逆的角色。於是,他不僅默許了友美染髮的行為,並且將「成員里只有板野友美獲准染髮」做成了一個獨特的賣點向外界展示。友美沒有再浪費這次機會,果斷把握住了「時尚小教主」的定位,開始在團隊中閃耀出獨有的魅力。這種「涉谷系小惡魔」路線對於同齡女生的吸引力是驚人的,同樣是時尚定位的篠田麻里子更接近真正的職業模特,一般人只能仰望和傾慕;而板野友美完全不具備那種高挑的模特身材,更接近普通小女生的模樣,這讓女性粉絲產生了「她的風格是自己可以模仿」的意識。染個頭髮,穿著打扮顯得酷一點,這其實與真正的所謂「時尚」還相去甚遠,但對於學生而言卻正是自己所處群體中「潮流」的象徵。
「對於偶像的概念應該是穿著粉色的蓬鬆衣服的女孩子……但其實我還是喜歡穿黑色,最開始覺得自己也許能走可愛風,但慢慢覺得這還是不適合我。最開始是不想展現出那樣的自己的,但第三次總選順位下來後,就覺得我還是我,就是要做想做的事情。雖然染茶色頭髮是被禁止的,但成為高中生以後可以染髮是我加入AKB前就一直的夢想,要是不染肯定會後悔的。」
時尚定位讓友美終於在「元神七」成員里擁有了自己明確的定位,也讓她人氣開始逐漸上升,並成為了最早能接到豐富外務活動的成員之一。業界並不缺少高素質的專業模特,但友美的競爭力正在於她可以成為廣大普通年輕女孩的模板,在她身上搭配出色的衣服和打扮,能夠讓女孩子們有去追隨和模仿的動力和信心——這樣的偶像號召力是非常難得的。為她帶來這樣回報的原因當然不僅僅是一個頭髮顏色的改變,而是停下盲目的埋頭努力,產生了出要打造自我特色的意識。
「自己想做的事情和和真正個性都慢慢看清楚了。所以比起拚命去爭第一,我還是在有自己風格的地方努力更有意義。」
從這個角度來看,板野友美即使褪去偶像光環也能具備相當的辨識度,事實上她也確實成為了少數不需要依賴AKB48身份就能擁有獨特賣點並吸引到粉絲的成員。但回到團隊里,在「元神七」中,她卻是最「不那麼神」的一位。真正熟悉友美的人都知道她「看起來是個酷酷的『冰美人』,其實意外地天然,是個笨蛋」——雖然是時尚定位但畢竟年幼,遠沒有麻里子和陽菜那樣的成熟、不苟言笑是因為性情耿直不會說話,跟親友經常吵架,面對生人卻不擅長交流、在節目里安靜是因為有些天然呆接不到梗,在同伴們都開始大笑時還要身邊的人提醒才能反應過來、在玩躲避球等體育項目時非常有幹勁不服輸,但卻不敢進鬼屋也很愛哭,沒有果凍狀的糖就不肯吃藥、在推特上關注了假的優子和指原的賬號、把山本彩認成松井玲奈自顧自地說話、紅白歌會時有與迪士尼卡通人物合作的歌曲,為了讓米老鼠開心,特意穿上了在迪士尼買的米奇T恤參加綵排,結果綵排的時候就要換上正式演出服,為沒能給米老鼠看到自己的米奇T恤而難過了很久……
除了麻友之外,「元神七」中最像小孩子的其實就是阿醬和「虎牙」,高橋南和大島優子平時看起來幼稚,在工作時都是非常嚴肅成熟的。但是阿醬和友美任性的時候要更多,尤其是性格更叛逆一點的友美,她的那些舉動並不是出於刻意營造「反差萌」,而是純粹天性如此,不願刻意去掩飾自己的想法。如果只是因為「天然呆」和「直性子」而出點糗倒不算什麼,畢竟這也成為了友美的可愛賣點——但是身為偶像,在生氣時不會控制臉色表情,過於直接地暴露自己的情緒和想法,就不免會帶來負面的印象了。與其他人相比,友美可以說是最容易吸引路人緣的成員,但同時招致的爭議和批評也從未少過。偶像畢竟還是一個需要「演技」的職業,不那麼擅長討好粉絲的友美也因此付出了代價,她成為了第一個在總選舉中跌出「神七」的成員。
在約瑟夫·吉卜林的童話《奇幻森林》中,黑豹對闖入森林的人類之子毛克利說道,「你不是狼,永遠不要像狼一樣去戰鬥,去做人類該做的事情吧」。毛克利無需照搬狼的狩獵技巧,那是因為他懂得使用工具與火種,這是人類天然的優勢。然而反過來情況就截然不同了,闖入人類社會的野獸,固守野性任意而為,是註定無法生存下去的。友美有著職業藝人身上非常稀缺的真實和直性子,但這於她的職業而言未必就是優點。這是阿醬很早之前就領悟到的真相,觀眾和粉絲都聲稱抗拒人設,想要看到明星最真實的一面,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明星真實的性格也需要符合他們的想像才行。友美的糾結就在於此,如果自己不能做出改變,不僅無法進步,甚至還可能會遭到淘汰,這是要強的她無法忍受的。友美非常佩服那位將自己擠出「神七」的柏木由紀,但受限於天賦和性格,自己真的做不到那樣極致地服務粉絲的偶像素養。她最親近的夥伴是同樣直性子的河西智美,「雙tomo」被粉絲戲稱為小夫妻就是因為這兩個人動不動就鬧矛盾,但關係卻越吵越好。而在後輩里,物以類聚,友美更親近的成員也正是那位同樣不善於討好粉絲,以「鹽對應」著稱的「Paruru」島崎遙香。
「(我和Paruru)都是有話直說的類型。不太會顧及周圍。我喜歡的就是她這一點,因為自己是也一樣的。」
所謂「鹽」屬性的麻煩之處就在於它是否受歡迎完全取決於受眾而不是自己,有些人會覺得這是「萌點」,其他人則會產生反感。友美心中也一直存在著矛盾,她曾經下定決心,再遇到三次讓自己討厭的事情就選擇離開,可畢竟還是捨不得同伴和夢想,一直堅持了下去。紅白歌會、唱片大賞、東京巨蛋……隨著這些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目標一個個實現,友美不得不再次考慮起了畢業的打算,或許自己確實不適合當偶像,但畢竟還是想要繼續作為歌手留在舞台上。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好友阿醬卻在自己之前發表了畢業。那個時候友美和阿醬剛剛因為一點小事吵架而處於冷戰期,兩個人都是任性的小孩子脾氣,於是在長達幾個月的時間裡互相都不說話。友美真正生氣的是阿醬沒有把畢業的打算提前告訴自己,而她心底還藏著另外一層更深的情緒,眼看著阿醬一步一步成為Center,如今要去追求更大的夢想,而自己卻在原地踏步,一直沒有找到最順意的節奏和努力的方向,這種混雜著委屈、傷感、煩躁的情緒困擾著友美,卻又無從發泄。最終,一直拖到畢業演出前,友美還是買了一副成對的項鏈,帶著禮物主動跑去跟阿醬和解了。看著後台和好如初的二人,周圍的同伴們也是哭笑不得。而輪到自己畢業演唱會的時候,她卻又跟另一位「tomo」河西智美鬧了彆扭,直到畢業公演時等到最後一刻,「小河西」終於趕來,兩人又在台上相擁而泣……實際上,「小虎牙」吵遍AKB的傳說確有其事,她就是這樣笨拙又傲嬌的性格,明明很重義氣重感情,卻總是別彆扭扭地不知道好好表達。因此,能夠真正理解她的,也只能是身邊最親密的朋友。
「東京巨蛋演出的第一首歌是「PARTY開始了」,初期成員唱的,是1st公演的第一曲。真的好開心啊,終於能到這裡了。唱歌前的圓陣我哭了,想起來一直以來辛苦的訓練和當初沒有客人的劇場。那時候的僅剩的6個同伴(高橋南,前田敦子,篠田麻里子,小嶋陽菜,峯岸南,板野友美)能夠堅持到這裡真是太好了……」
人生就是要有經歷才會成長,阿醬之後,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外號同為「tomo」的河西智美畢業,接著是篠田麻里子和秋元才加這些照顧自己的姐姐們一個接一個宣布離開,於是友美終於也下定了決心。雖然有過委屈和迷茫,但是自己在AKB也堅持到了最後,與同伴們一起見證了夢想的實現,是時候去外面的世界面對真正的考驗了。
阿醬畢業一年後,再次回到東京巨蛋的舞台,又是畢業演出,只是這一次的主角換成了板野友美。友美拼盡全力地認真綵排著,主動與工作人員討論演出細節,主動與還沒來記得留下更多回憶的同伴們互動交流,她發自內心地享受和珍惜著這可能是唯一也是最後一次,自己能夠站在這樣耀眼的舞台最中心閃閃發光的機會。這場演出有許多符合友美個性的時尚動感的舞美效果,尤其是在演唱時背景畫面會跟台上優美的動作相配合,營造出渾然一體的動態情境。可是在排練時,背後的聲音和畫面卻因為技術故障一直不能同步,花了無數精力徹夜練習動作的友美,突然就情緒崩潰,蹲下大哭起來。
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最大的軟肋,明明從不服輸,一直都要強而努力,可最怕碰到的就是這樣自己無法解決的困難,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無力感。這就是板野友美缺少「神性」的地方,「元神七」看似都是平凡的女生,其實個個都是在某一方面出類拔萃的傳奇。友美永遠達不到「娘娘」那樣淡然的境界,也做不到優子和麻里子那種明確清楚自己目標和方向的努力,沒有高橋南異於常人的精神和意志力,甚至也缺少阿醬和麻友那份隱忍卻堅韌的自我——看似熱血任性的外表之下,她一直都是奔跑得最不「踏實」的那一個。不敢回首過去,對於現狀迷惘,只能寄希望於未來,卻又看不到清晰的前進方向。如果小老虎只需要奔跑跳躍,它肯定能竭盡全力,不負自己的天生野性。但這樣倔強驕傲的猛獸卻往往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朵薔薇的芬芳,畢竟世間有太多挑戰不是光靠悶頭努力就能戰勝的。明明在舞蹈訓練時總是全力以赴,卻不知道如何應對位置和風格轉變的要求;明明在收到母親和妹妹加油的簡訊時感動到偷偷流淚,當面卻總是難以親口說出一聲謝謝;明明異常溫柔,天真赤子,卻要維持時尚冷酷的形象,不知道該如何親近後輩和粉絲……這是一直困擾友美的彆扭感,但她不知道,也正是這樣的矛盾,成就了獨一無二的板野友美。
正如她當年被秋元康發掘的「時尚定位」一樣,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友美在真正的模特面前完全沒有比較的意義,但是身為偶像,她向人們傳遞出來的最大能量就是「我也可以做到」。就是這麼一個優點和缺點都同樣鮮明的真實女孩,才讓更多普通的女孩產生了共鳴,能夠讓人聯想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煩惱與成長。在節目裡面對令人惱火的歧視言論,明明大家都知道是台本需要,只有心直口快的友美忍不住出言反駁;好像總是在跟身邊的人吵架,但其實生氣也僅僅是做出「當高橋南不記得自己生日時,發去毛毛蟲圖片嚇唬她」這樣的舉動,每次主動去和好的也還是友美;看起來懵懵懂懂,實際上無論家人朋友甚至工作人員的生日總是能記得清清楚楚,每次都會用心準備禮物,並且一定要堅持等到零點準時發送祝福簡訊;當年日本大地震災後,AKB48舉行了長期的義演慰問活動,就是在這期間友美讓許多觀眾改變了對她刻板印象。所有成員面對深切悲痛的災民們都表現出了天使一般的溫柔,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唯獨板野友美,這個AKB招牌的「冷酷女孩」,在與災民對話時會忍不住聲音顫抖,當聽到關於災區孩子們的消息時,臉上的笑容會剋制不住地消失,站起身來用力地和對方握手,不停地用著絕不敷衍的語氣大聲給對方加油,說不出任何漂亮話,但就是一遍又一遍地,笨拙卻又堅定地加油。
「剝しのスタッフに體を摑まれたが、板野さんはずっと握手をして言い続けた。ようやく手が離れると、ニコっと申し訳なさそうに優しく笑ってうなづき、手を振りながら見送ってくれた。
負責推人的工作人員不停推著我的身體,板野桑一直握著我的手一直說。手終於離開後,笑了,臉上帶著溫柔又抱歉的微笑,邊揮手邊送我出去。そして板野さんは大きなで「がんばってください」と何度も言った。オレは相づちで返事をしたが、それをさえぎって強く言い続けた。板野さんは真剣だった。その言葉には凄まじい力を感じた。接著板野桑很大聲地對我說了很多次「請加油啊!」。我也一直在附和,但她用聲音蓋過我的回話,一直在大聲地說。板野桑是認真的,我感受到了她語言里的力量。「がんばってください!」の連呼が胸に刺さった、オレは泣いた。(到最後)她還在不斷地重複著「請加油!」,深深地打動了我,我哭了。……
震災から板野さんは何度も復興地を訪問している。その噂は同じ復興地にいると風のように流れてくる。被災者の話に向き合い、自分にできる役目があれば運営のスケジュールを破ってでも、被災した人と向き合う。震災後板野桑來過災區好幾次。那些傳言,如同風一般在災區間流傳。面對災民,如果有自己能做到的,即使違背運營的時間表,也一定要做。 それが活動としてか、個人の思いとしてなのかは判斷は難しい。 だが、苦難にあった人におごらずに向き合う事ができるという事。その人々に笑顏で觸れ合える事。真剣になれること、これが全てだと思う。她只是把這當成工作,還是貫徹自己的心意,我無從判斷。但是,平等地面對受到苦難的人,用笑容認真地與他們接觸。這就是全部。板野友美さんはこども達が愛してやまない素敵な人。それが全てだ。板野友美是一個深受孩子喜愛的,優秀的人。這就是全部。」
——災區見面會repo
秋元康曾經在指導高橋南管理團隊時告訴她,如果想不明白怎麼去教會別人不要遲到,就先做到自己絕不遲到。友美就是這樣,她確實可能不夠機靈,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但是「小虎牙」的優點正在於在自己明白和熱愛的那些事上從不鬆懈,從不妥協。或許永遠無法站在更高的層次去抽象出所謂閃閃發光的秘密,但她至少做到了堅持自我,這樣的堅持不夠高明,但貴在真實,也總會有人發現獨屬於她的溫柔和魅力。
「那樣單純的22歲女生不是很罕見嗎?喜歡聖誕節,還特別喜愛迪士尼什麼的。看起來酷酷的,其實就是個溫柔又善良的小孩子哦,正是這樣才是真的可愛吧。」
——小嶋陽菜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有一樣。Tomo本來身高就不高,其實也不是很擅長唱歌……但還是有很多人看著tomo追夢的身影自己也得到了勇氣——身子小小的也能做模特,不擅長唱歌也能以歌手為目標去努力。所以我想,面對這樣的她,也能讓那些就快要放棄的人重新撿起希望吧。」
——母親
板野友美絕不是一個傳統偶像,即使在AKB48的眾多成員中她也足夠特別。但友美表現出的那些鮮明個性,反而讓她更接近擁有一般缺點的普通人,平凡真實,卻同樣閃閃發光。她一直不滿於現狀,卻又害怕做出改變,覺得會違背自己的本心。但其實不知不覺間,「小虎牙」早就在不知不覺地中學會了做出選擇和改變,即使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這種成長。當初母親想讓她多參加一些別的活動,友美為了自己心愛的舞蹈,答應了「先去上游泳班再去練舞」的約定。其實如果足夠聰明,未必不能做出更理想的談判,但是既然做不到,那也會乖乖接受條件,可以「曲線救國」,但一定不會放棄;剛剛加入AKB時因為不了解偶像風格被批評,也嘗試著創造了自己「小鹿斑比」的形象,雖然還是失敗了,但正是通過這樣的自主改變積累了勇氣,才有了之後「時尚教主」的蛻變;本來不打算繼續參加總選舉,但是粉絲們在握手會上說了「想要看到tomo努力到最後的樣子」,於是懷著感恩的心情參加,在競選發言時一直念叨著毫不相關的食物話題,雖然依舊沒有再回到當初的名次,卻也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從容心態,沒有給自己留下遺憾;曾經一度對工作感到厭倦想要逃避,暗自發誓只有再遇上三件不開心的事情就果斷退出,雖然之後肯定經歷了不止三次的挫折,但也沒有再聽到過她的抱怨,堅持到了登上東蛋舞台的那一天;對於自己solo出道的第一支單曲,本來被安排的是抒情風,想到這次是以個人的身份,應該堅持自己真正想要的帥氣風格,於是跑去秋元康面前據理力爭,這才有了那首《Dear J》;在團內享受著「時尚女王」的稱號,到了雜誌拍攝片場才發現自己跟其他模特的差距,雖然備受打擊,但心裡也有了想要減肥的覺悟,偷偷地去學習請教,自己對自己念叨著「tomo很討厭失敗,所以一定要更努力一點」……
世界上最偉大的未發明是時光機,它避免了人類失去對成長的自信和對回憶的珍視,這是時間最後也是最偉大的力量。無論平坦還是崎嶇,堅定還是迷惘,身後都是自己一路走來的精彩,無法抹去,無需逃避。所以何必擔心,不要忘了西格里夫·薩松在那首詩最後的結尾——
Since there your elements assemble.
因為那就是你本來的樣子。
在自己畢業演出上,原本發簡訊說因為工作原因和身處國外不能來到現場的阿醬和麻里子突然出現,友美像個孩子一樣哭著撲到她們懷裡撒嬌。
但是,在結尾走進最後那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時,她不再猶豫,不再回頭。
「十幾歲時面對一些事會脫口而出『受夠了』,但長大以後卻能夠好好去面對了。遇到困難時也不再想著迴避而是會去好好面對,如果做不到,那就改變自己。」
「抹掉了驕傲的稜角也是成長的一環吧(笑),這就是AKB教會我的。但是,正因為我本來就和大家不一樣,所以才能成就現在的自己。」
哪個都是真正的自己,二者都是真實的感受。曾經被優子擔心,畢業以後,身邊不再有團隊的襯托,不再有同伴能把友美真正可愛的一面解釋傳遞給大家。但是,總有一些事情是不能依賴別人的,必須獨自上路。一直以來都想要真正證明自己,所以不會畏懼更大的世界和挑戰;當然更不會丟掉曾經的倔強和和堅持,雖然懵懂,但一直記得自己也是最閃耀的那七位傳奇中的一員,這是一輩子的驕傲。一路蛻變的烙印永遠不會忘記,因此沒有理由不繼續向前,驕傲地給世界留下帥氣瀟洒的背影。有的時候堅持自我是必須的,另一些時候做出改變也未必就是妥協。所謂成長,就是在終於明白薔薇芬芳的含義之後,還能不忘記當初肆意奔跑的天真野性。在看到秋元康送給自己的那首《最後的門》的歌詞時,「小虎牙」大概終於會知道,自己最應該感謝的人是誰——
「あなたと會えなければ 私はここにはいない
如果沒有遇見過去的你,就不會有在這裡的我。」這個故事的精彩並沒有止步於七,是因為總能有人出來證明,世間永遠不會缺少傳奇。
下一期:《天生偶像柏木由紀——雪花的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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