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評《路人女主》：聖人惠的成功與加藤惠的失敗

來自專欄 輕之物語——書評與掃雷

我可能是目前輕小說讀者圈裡最晚看《路人女主》的……本就不玩Gal、對丸戶史明完全無知，然後最先接觸的《路人女主》動畫第零集又激起了我對「賣肉」的憤恨，導致我當時將這部作品的原作和動畫改編放置數年，直到最近多次被推薦才進行補完——韋天魔術棒！wu……wuya已經被學姐的黑絲榨乾啦！（啊嘿顏）

回到正題。

不知丸戶史明自己是否真有對「角色去標籤化」的嘗試，反正就各類評論來看、這帽子是扣的穩穩噹噹。我在看動畫的時候也確實明顯感受到加藤惠與其他常規輕小說角色的不同——最直觀的當然是與ERR和學姐的對比——加藤惠的行為表現顯然存在「模糊性」。ERR直觀的傲嬌、學姐頻繁的變化球，都可以輕易地進行解釋，而加藤惠在第一季中直到依照兩人的劇本再次以「女主角」的身份出現在偵探坡上男主面前時，才第一次看到了角色對劇情的主動參與。

而我們再轉到小說，對照動畫第一季也就是前四卷里仔細觀察加藤惠與男主的互動，會發現丸戶史明多次強調加藤惠的「淡然」、並運用恰到好處的對男主的吐槽言語，由此構造而出加藤惠不僅是對「參與劇情」這件事「消極而被動的」，更是「陌生的」。

在強調信息公開（之前在知乎見過稱「輕小說是優化信息傳遞的體裁」，找不到原文了）的輕小說中，第一人稱永遠避不開主視角角色對其他角色心理狀態的推敲、甚至是斷言。作者在輕小說中具有絕對的話語權，其敘述大多既是讀者眼中的現實。《路人女主》自然也有大量對互動中角色心理的解說藉由男主之口說出，對於ERR、學姐、表妹、出海——但唯獨對於加藤惠，丸戶史明明顯減少甚至不再進行解說、僅對角色表現進行展示。這便意味著，讀者從情節中可獲得的信息量會停留在表現——不同於對其他角色的全知，對於加藤惠描述而生的距離感、陌生感，使得加藤惠這個人物多出了可以推敲的空間。

「她會做什麼？理由是什麼？」

這樣的疑問在宣揚「作者已死」的純文學中並不特殊，卻是「為了優化信息傳遞而拋棄客觀敘述的輕小說」中難得的、拋棄了的，並以此讓《路人女主》在一定程度上從其他常規輕小說中脫穎而出。「將解釋權還給讀者」成為了讀者在閱讀這部作品時的主要趣味。

但這個趣味能持續下去嗎？

我們先來看動畫第二季對應劇情。

在這部分中，加藤惠已經完成了對劇情參與「從被動到主動」的轉變，ERR和學姐的「角色背景矛盾」已經收尾——這意味著矛盾必須「由內向外（或者說從舊的換成新的）」、引入社團外部的壓力是理所當然，丸戶史明當然也這麼做了。但——這也是問題的關鍵——外部矛盾導致的有分兩種：角色內心矛盾和團體內部矛盾。前者為「男主的縱容導致ERR難以再達到新的高度」，後者為牆角被紅坂朱音挖掉。角色內心矛盾早就被前輩們評析的差不多，我主要要說的是團體內部矛盾，也就是男主社團的分裂與重組。

ERR和學姐被挖，是因為她們自身的能力和對更高高度的嚮往。

那麼加藤惠呢？

一個角色原型、一個普通的女子高中生——作為「路人女主」，她在男主社團崩壞的狀況中，會被推上一個怎樣的位置？

答案清晰明了。

聖人。

一個迷惘時給予信念、受傷時給予包容的聖人，一個無時無刻不在幫助男主的正妻。

沒人會再懷疑加藤惠的行為和動機，加藤惠的蛻變已經結束，從「難以捉摸的加藤惠」到「溫柔的聖人惠」——一切已經定型。讀者就此失去了解釋的餘地，而在這樣情況下，以解釋權為特色的輕小說作品《路人女主》在中後期，可惜的、也必然的會淪為一般的戀愛喜劇。聖人惠的魅力在於前期的陌生模糊與中後期一邊倒的變化、從被動到主動的角色弧光——聖人惠的塑造在各個方面成功了。

然而那個淡然的、普通、卻又微妙的特別的加藤惠，也就此死去，化為了聖人惠光彩身後的影子。

寫下此評，正是表達我對她的懷念。

隨便說說其他方面的評價。

劇情：前期爆炸、中期疲軟、後期除了發糖以外都是水，可以說是高起低走的典範。單捲來講，比起輕小說更像是Gal，對於不玩Gal的我來說還挺新奇。

角色：其他角色不用解析，作者解說的很清楚。加藤惠……眼看老婆成長我心中五味雜陳。

文筆：缺乏情景表現力、更依賴對話和獨白進行劇情推進。只能說是寫Gal留下的習慣。

綜合評價：9減去1分的高起低走，8分優良作品。

動畫看著黑絲的份上再加0.5分。（再次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