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01 發端！偵探小說如何一步步在日本發展成推理小說（上）

來自專欄 日系推理小說發展史

本期的內容是日系推理的最開端，我們會從文化背景開始深入了解日系推理的誕生過程。

說起推理小說，很多人第一個想到的是日本；而說起偵探小說，很多人想到的卻是福爾摩斯或者波洛。如果有足夠的了解，一定會知道推理小說正是源自於偵探小說，那麼為何這兩個同根生的名詞會衍生不一樣的聯想呢？這和偵探小說現今詞義縮小有著不少的關聯。

不知道大家是否有想過，如果在你面前有一本東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獻身》，那它的建議上架是書店的什麼分類？它真正所上架的又是什麼分類？

如果有人足夠留意，不僅是東野圭吾的推理小說，幾乎所有的推理小說在國內的大部分書店一般都會被放在「外國文學」或者「日本文學」分類之中，或者是放在了「偵探推理類」分區的書架上。而反觀國內的「推理網文」（嚴格來說根本不算推理文學）諸如《十宗罪》等小說，他們都會安靜地擺放在懸疑恐怖類的書架上。

那麼，到底「推理小說」是否應該分類到「偵探小說」書架上呢？

為什麼「推理小說「不放在懸疑恐怖類的書架上呢？

「推理小說「和日本文學又有什麼聯繫呢？

這些問題對於初次接觸推理文學的人來說，並不容易解答。不過雖然說看上去這幾個問題很複雜，但是只要把握住這其中的核心，也就是「推理小說」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上，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實際上，「推理小說」這個名詞，是一個比「偵探小說」還要年輕的辭彙，它誕生於1925年左右的日本，脫胎於那時候的歐美偵探小說，在日本艱難地發展，成為日本的瑰寶之一。一個文學類型的誕生，總會在一個特定時代背景下，而「推理小說」從出現到被認可，也是一樣經過了很多艱難的發展。在此，我們不僅要探討「推理小說」，還要挖根究底，從文化背景著手，深入地了解「日系推理文學」的誕生過程。

這一追溯，就追溯到了十七世紀的日本。

17世紀以前的日本，只是一個貧窮落後的島國。出於對中國的盲目崇拜，在17世紀中葉，德川幕府效仿明王朝實施了閉關鎖國的政策。地大物博、資源豐富是中國的閉關鎖國政策能夠實施的原因之一，而沒有這些條件的日本，「閉關鎖國」只是將日本困於一隅。與中國一樣，閉關鎖國給日本帶來了經濟發展的滯後，以及與世界日漸脫軌的科學技術。只是與地大物博的中國比起來，小小的島國更快地體會到了「閉關鎖國」帶來的消極影響。

與此同時，偵探小說的萌芽在英國悄然綻放。前面說過，推理小說這個名詞最先起源於日本，在日本的推理文化沒有發展起來之前，並不存在所謂的推理小說，這些現今被稱為推理小說的書籍在當時名為偵探小說。

1841年的英國，鬼才愛倫坡將浪漫主義和恐怖小說結合，創作了世界上第一本真正意義上的偵探小說。這之後，這種以「以非現實、非理性的表達方式來揭示現代人的精神困頓」的文學迅速在英國流傳開，慢慢的發展成型。

18世紀末期，歐美國家在工業革命之後野心大開，各種想進入日本的船隻相繼前來報道。幕府卻對國內存在的問題視若無睹，還發布了《驅逐外國艦船令》來證明其閉關鎖國的決心。

令他們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個政策引起了強烈的反效果，加強了各國想要進入日本的信念。1853年，日本終於被美國以武力打開了國門。一艘美國的軍艦從上海出發直達日本，並且強行登陸，這便是舉國震驚的「黑船事件」的由來。

「黑船事件」正是一個導火索，使得日本政府明白了西方文明的先進，也看到了自己的愚昧無知，從而開始堅決地進行西化。

而日本在「黑船事件」之後，政局一天比一天混亂，甚至連不允許參政的天皇也打著救國的旗號躍上政治舞台。1868年，幕府倒台，明治天皇建立新政府，日本政府進行近代化政治改革，建立君主立憲政體，並且實行了「明治維新」政策。

在此政策的影響下，西學東漸，社會各階層人士都提倡學習西方社會文化及習慣，由學士專門翻譯西方著作，以便在國內傳播。這是偵探小說得以進入閉關鎖國多年的多年的日本的先決條件之一。

文化方面推崇「西化」，其實早在「明治維新」甚至在「黑船事件」以前就有萌芽。由於「閉關鎖國」所帶來的弊端是有很多人是看在眼裡的，所以決心改變這個局勢的人也不少，中濱萬次郎（後改名為約翰萬次郎）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位人物。

中濱萬次郎的一生相當離奇，原本是一位漁夫的他，在1841年的出海時碰上了暴風雨，困在一個荒島上一百多天後被美國的一艘捕鯨船救起。因為彼時的日本還在實施著「閉關鎖國」政策，回不了日本的他便跟著捕鯨船輾轉來到了夏威夷。

在那裡，他的面前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後來中濱萬次郎回到日本，深諳西方文化先進的他便致力於在日本傳播西方文化。在他的晚年，作為一位翻譯家，不斷地翻譯各種西方教育書籍以及西方文學作品。這些譯本數量之多，影響之深，以至於後世的推理大家江戶川亂步、橫溝正史和島田莊司等人在討論日本的推理文學的時候，都從他開始講起。

需要注意的是，中濱萬次郎先生雖然是第一個到美國的日本人，也是第一個傳播外來文化的日本人，但是由於他自己也沒有接受過很多日語教育，所以他的翻譯水準其實有些低。

到了「明治維新」以後有大量西方專業學術文章的傳入和翻譯時，萬次郎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貢獻。但是在「明治維新」以前，他對於西方文化在日本的普及是所產生的影響是不可忽視的。如果沒有他在西化道路以前的將西方的讀物和文化在日本通俗化，恐怕明治維新後的西化進程將會相當緩慢。

由於在「明治維新」以前，日本流行的小說大多都是一些民俗風俗小說。在此背景之下，明治維新帶來的新穎文學作品對封閉的島國的衝擊可想而知。

1887年12月，日本著名媒體《讀賣新聞》刊登了一位名為「竹之社主人」的一篇偵探小說，這篇小說正是翻譯自偵探小說鼻祖愛倫坡的短篇小說，其名為《莫格街謀殺案（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該作品讀者群體中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人們為這種「恐怖的浪漫主義」小說所深深折服。

而這位「竹之社主人」，就是日本推理文學史上最重要的一位先行者——黑岩淚香。

值得一提的是，柯南道爾爵士創作夏洛克·福爾摩斯的1887年，是被後世所稱為「歐美短篇推理黃金時期」的開端年。也是在這一年，黑岩淚香翻譯的《莫格街謀殺案（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作為日系推理文學發展的開端，將日系推理的帷幕緩緩拉開。

至於先行者黑岩淚香的故事，我們下期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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