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見聞錄：魚龍會，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漁民節日盛會（下）

來自專欄 靈異檔案館

穿著土色麻布衣服的年輕小伙兒對著老羅魚頭笑著點了點頭。

後來老羅魚頭回憶，說，那小伙兒笑起來跟其他的小伙兒不一樣，感覺他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仔細看起來，小伙兒長得很精神，高顴骨，方臉，下巴有點尖，眼睛裡感覺要射出光來。

小伙兒對老羅魚頭說，老人家，你有福哇。

老羅魚頭對著小伙兒做了半個揖，算是感謝小伙兒的吉言。

小伙兒奇怪地在老羅魚頭肩頭拍了拍，像是老者對年輕人的安慰似的，緩步走了出去。

老羅魚頭覺得有點怪，就讓家人看著神像，自己跟著小伙兒走。

只見小伙兒輕車熟路地在鄉間魚貫穿行，彷彿小時候就在這裡住過一樣，老羅魚頭不遠不近地跟著，小伙兒也不反對，繼續自顧自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小伙兒在一戶院子里長草的農家停下了，老羅魚頭走近了，看見一個鬍子拉碴蓬頭垢面的像叫花子一樣打扮的青年，吃力地往屋子裡提著半桶水，還不住地咳嗽。

老羅魚頭正納悶，這個年輕人怎麼身子骨這麼差，仔細一看，原來是山根，沒想到這幾年他變化這麼大，完全沒有當年打漁時的年輕力壯的勁頭了。

山根一見到那個穿黃色麻衣的小伙兒，直接跪下了，開始嚎啕大哭，任水桶倒在地上，水流了滿地。

小伙兒微笑著說，你認識我？

山根哽咽著說，夢裡見過好多次了，求您原諒我。

小伙兒摸了摸山根的頭，嗯，你也受到懲罰了，就這樣吧。

山根一把抱住了小伙兒的大腿，大哭起來，說，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小伙兒用手指點了點山根的胸口，說，沒事了，都過去了，你已經認識到你的問題了，慢慢就好了，只一條。

山根哭著說，別說一條，只要我能做到，一百條都行。

小伙兒冷靜地說，不准你再去打漁。

山根膝蓋挪動，往後退了退，用力在地上磕起頭來，說，我一定不再打漁了，我將來要是有幸有了孩子，他敢去打魚我把他腿打斷。

小伙兒點了點頭，說，你以後慢慢就沒事了，好自為之吧。

說完，小伙兒又走了，留下了還在原地磕頭的山根，老羅魚頭見狀又跟上去了。

小伙兒繼續在鄉間穿梭，老羅魚頭跟在後面，兩人之間一句話都沒有。

又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來到了一個村裡，小伙兒徑直走到一棟老屋前面。

老屋裡傳來陣陣呻吟聲，伴隨著「不要……吃魚狀元啊……魚狀元……」之類絮絮叨叨的囈語。

這次老羅魚頭知道了，這是曾經的紀大老闆的老家。

小伙兒走進屋中，冷冷看著赤裸躺在床上的紀老闆。老羅魚頭跟著進去，就聞到屋子裡一股濃烈的臭味。

堂屋桌上放著幾塊紅薯，半鍋不知放了多少日子的稀飯。

屋子裡光線很暗，老羅魚頭挺吃力才看清楚紀老闆的模樣，這幾年的病痛把紀老闆折磨的不成人樣，頭髮白了一大半，床邊的皮膚碎屑如木屑般散亂。本來容光煥發的大老闆，今昔已是滿臉皺紋，有氣無力地哼哼著什麼。

小伙兒問道，知道我是誰么？

紀老闆朦朦朧朧間似乎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不知說了些啥。

小伙兒繼續說，知道錯了么？

紀老闆什麼也沒說，只是嘴唇抖了抖。

小伙兒說，你這幾年也受到應有的懲罰了

紀老闆好像突然有了點精神，說，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小伙兒頗有些意外，說，你想好了？

紀老闆說，我什麼都沒有了，現在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我活不下去了。

小伙兒說，你本有半世富貴，就這麼折騰沒了，還把自己搞成這樣，我本來想看看給你治治這病的，看你既然已經決定要走，那我也不勉強了。

說完，小伙兒輕輕在紀老闆額頭上點了兩下，紀老闆就此沉睡過去了，似乎睡得很香，臉上還露出了笑容。

小伙兒走出屋子，還是沒跟老羅魚頭說一句話，自顧自在街上走了一會兒。

老羅魚頭聽見小伙兒說了一句，事情辦完啦，我也該走啦。

不知他這是對老羅魚頭說的還是自言自語。

突然，小伙兒加快了腳步，老羅魚頭看他突然轉到一個小巷子里。

老羅魚頭跟過去，巷子里空空如也，一個人影兒都沒了。

沒過幾天，紀老闆就過世了，但他已孑然一身，想來，除了他的兒子二毛，也沒什麼牽掛了吧。

再後來，老羅魚頭家裡供奉神像的壇慢慢發展成了一座社廟，香火還不錯，後來雖然也拆遷了，但留下了不少傳說。老羅魚頭也因此得了不少拆遷款，將神像送到了其他的廟裡供奉。

山根身體慢慢恢復了，也能做一些體力活兒了，好在有房有地，也逐漸存下來錢了，娶妻生子，但他確實沒有再打過漁。有一次他兒子沒聽話，去撈刀河附近玩時捉了條小魚，讓他又放回河裡了，把兒子狠狠揍了一頓。

後來也有人去問山根，那個小伙兒是誰。

山根說，他就是楊泗將軍呀！

易老萌問黃滿嗲，後來真就再也沒辦過魚龍會了嗎？沒有魚狀元了也可以辦的嘛，大家吃吃飯，比賽看誰抓的魚多，搭班子唱戲，一樣可以很熱鬧嘛。

黃滿嗲說，其實魚龍會熱鬧是熱鬧，但你別看來參加的都是漁民，這些漁民也有好多幫派，有時候還私下鬥毆結仇，後來管的越來越嚴，也不讓搞了。

易老萌說，那以前的那些魚頭，真的能在哪下網都打到魚？

黃滿嗲一瞪眼，說，哪能是假的？！我家以前就出過一個魚頭。

保爾一聽來精神了，趕緊湊上前來說，真的嗎？

黃滿嗲說，我還見過魚狀元叻，小鯽魚游得可快了。

對民間的許多民俗、禁忌，即使我們不認同，應該抱有尊重的心態，不去肆意妄為。即使真的破壞了習俗沒有什麼後果，也應當對民間習俗抱有同理心，只要習俗上不危害社會。當然，除了一些毫無道理的迷信，比如「屬虎和屬龍的不能結婚」這種強行去拆散情侶的行為，就是應該杜絕的迷信陋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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