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見聞錄：魚龍會，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漁民節日盛會（中）

來自專欄 靈異檔案館

山根很開心地隨著紀老闆走了，頭也沒回一下，他的漁船也不要了，任由那艘小漁船在撈刀河岸邊飄著。

老羅魚頭深深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將楊泗將軍和洞庭湖龍王爺的木雕神像又搬回了自己的船頭。

一場空前盛大的熱鬧集會就這麼不歡而散，漁民們紛紛劃著自己的小船離開了這邊，圍觀的鄉親們也都離開了，只有滿地的垃圾，空氣中飄著的魚腥味，和河上橫架著的紙橋能證明這裡並不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有錢真好啊！」

「呸！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

「山根這麼做，不怕有報應么？」

「這年頭，有錢就是大爺。」

鄉親們的抱怨、牢騷聲還偶爾傳來。

紀老闆把「魚狀元」帶回了家養了幾天，答應山根的條件也沒反悔，期間還給山根出錢買地蓋房。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紀老闆把「魚狀元」熬了一鍋湯，全家人吃了，沒有邀請客人，據紀老闆說，「魚狀元」有點腥，可能是生薑放少了，「吃了感覺也就那麼回事」。

紀老闆的小兒子二毛跟鄰里說，吃「魚狀元」之前的幾天，他天天晚上都做夢，總夢見一個大叔蹲在水邊哭，印象很深的是那位大叔額頭上有個紅紅的胎記，還有很長的黑鬍子。

他也哭著央求父親把「魚狀元」放了，紀老闆沒有理會他。

紀老闆做的「魚狀元」魚湯，二毛一口都沒碰，他覺得害怕。二毛再也沒有夢見過那個大叔。

山根如願以償地過上了農耕生活，再也不用去打漁了。

以前，每年的魚頭都會有一整年神奇的好運氣，不管他在哪裡下網，都會有不少魚被打撈上來，其實魚頭靠這賣魚的錢收入也不錯，漁民們想不通為什麼山根寧願把「魚狀元」賣掉。

老羅魚頭年紀越來越大，沒什麼力氣出去捕魚了，便把船交給了自己的兒子，楊泗將軍和洞庭湖龍王爺的神像也沒有新的魚頭接手，挪到了家裡供奉。

過了幾個月，紀老闆似乎得了什麼病，到處請醫生，還請和尚道士去家裡念經，做法事。

一開始紀老闆也不見人，家人守口如瓶，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時間久了，醫生、道士和尚們漸漸道出實情。

原來，紀老闆覺得身上特別癢，全身的皮膚表面慢慢地開始長出一些類似「魚鱗」的東西，一開始只以為是皮膚過敏，沒放在心上，沒想到病情越來越重，吃了消炎藥也沒見任何好轉，身上像結了甲一樣，每天早上起床都會落滿床的皮膚碎屑。

請了許多附近的知名郎中來看，葯倒是吃了不少，壓根不見好。去省城的西醫院，西醫院也完全無可奈何。

其實從現在的觀點看，紀老闆應該得的是一種嚴重的牛皮癬（魚鱗病），據記載，清末名臣曾國藩便有這種病，每天晚上需要有兩個丫鬟徹夜幫他撓癢才睡得著。這種病幾乎無法治癒。

病越來越嚴重，本來紀老闆這沒幹過多少體力活，皮膚挺白嫩的，得了這麼一場病，身上就像是長了黑黑的一層甲殼，比常年務農的鄉間老農手掌老繭還厚。

剛開始癢的時候，紀老闆每天都使勁撓，撓著撓著皮膚破了，身上都是血痕，癢完了就是痛，紀老闆不敢洗澡，稍微有點風就渾身痛，像是皮膚要裂開一樣。

這時候紀老闆感覺不對勁了，請道士來做法，請和尚來念經，可不管怎麼折騰都絲毫不能減輕他的痛苦。

紀老闆的下屬彙報工作，都得離他床邊兩米遠，說話時口氣大一點，走路步子快一點帶起的風，都會讓紀老闆痛不欲生。二毛做作業都得離著紀老闆遠遠的，怕翻書時的風讓他爹在床上翻滾。

再後來，紀老闆經常慘呼，附近的居民都能聽見，聲音很凄慘。

說來奇怪，山根在這期間，有一天去山上打柴，下過雨路滑，一腳踩空，從山上摔下來，不知被多少樹杈灌木劃得全身血痕，斷了條胳膊不說。地上有棵形狀奇怪的樹，不知是誰把其中一個離地不遠，向著山上的方向的粗樹杈削尖了，剛好戳進山根的胸口。

山根的肺被戳壞了，幸虧有附近的鄉親拾柴時看到他，帶回去搶救。那個年代，醫院沒錢也給治，好歹是把山根命保住了，但也成了廢人，沒辦法做體力活兒，總是咳嗽，還偶爾咳出血來。

沒有了「魚狀元」，從此以後，再也沒舉行過魚龍會，老羅魚頭是撈刀河流域最後一名魚頭。

沒有了後續的魚頭，誰也沒有「資格」在船頭上供奉代代相傳的那兩尊木雕神像，這兩尊神像便一直都放在老羅魚頭的家裡受香火，後來倒也從供奉神像的壇發展出一個小廟來。

再也沒有過從哪裡下網都能打到魚的傳說了，魚龍會就此銷聲匿跡。

一年過去了，紀老闆的錢被看病折騰得差不多了，卻沒能減輕他一點痛苦，他手下的產業也慢慢都因無力照看而相繼關張大吉。有人去紀老闆家探望，就聽紀老闆用有氣無力的聲音喊道：不要吃「魚狀元」啊。

紀老闆的親戚到處求醫，四處貼「廣告」，尋訪明醫來治這怪病，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如此折騰了很久，紀老闆的家產折騰了底兒掉，媳婦也跟他離婚了，帶著二毛一起走了，紀老闆也賣掉了他的大房子，去村裡跟老人住了。大家都以為可能紀老闆就此會死了吧，誰叫他非要吃了「魚狀元」呢。

那是他得病的第三個年頭，附近來了一個年輕的小伙兒，看上去人很精神，兩眼炯炯有神，穿了一身土色麻布衣服。大家都沒聽出他的口音，但感覺他似乎對附近很熟悉，徑自去了老羅魚頭家裡。

據老羅魚頭說，這個小伙兒進來什麼話都沒說，先在神像前上了三炷香，但他居然沒有鞠躬，也沒磕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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