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偶像志(1)

常州偶像志(1)

來自專欄 道端に立つ俺たち

謹以此文獻給班長一家三口,特別是他剛出生的小公舉。

同時獻給08日本語,以及所有曾給班長的故事捧過場的知乎友仔友女們。

特别致謝 @Shimizumint 。

這次我絕對不坑不太監。

「同志們,我先一步當爹了,mark一下。」

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仔細地又看了一遍出現在我手機屏幕上的這句話。這句話絲毫不複雜,好像也沒有什麼歧義。

於是我又仔細看了一眼發信人。

班長。

我這才想起我從褲兜里摸出手機的原因,我本來好像是想切歌來著。

所以我還是轉到了音樂,點了「下一首」。

耳機里傳來的是AKB48的Green Flash。

我有點意外,意外到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日期。

5月2日,又一個。

三年前的5月2日下午,我正蜷縮在粵港直通大巴的後排座位上。大巴帶著我,沿屯門公路往九龍方向飛馳。當夾著一個漂亮的直角的汀九橋和青馬大橋完整地出現在我的視野里的時候,我從褲兜里摸出手機,點了「下一首」,耳機里傳來的便是AKB48的Green Flash。我聽著那句「夕暮れが夜に変わる前に、今日のできごとすべて思い出す」(譯:在黃昏變為夜晚之前,想起今天做過的一切),不由得開始思考晚飯到底應該吃點什麼。

在那之前的兩天,班長夫婦專程從常州來廣州,給我們一眾在珠三角混的同學發喜糖。我為此專門回了趟廣州,去給他捧場。而在他來廣州之前,他就已經力邀我們一眾人去常州參加他的婚禮。

當時我便答應說要去,同樣很爽快答應的還有和我同班的崔叔。反正那段時間我要回南京看我媽那邊的親戚,去趟常州自然不費事;崔叔則是因為他那之前幾天在徐州公幹,完事了直接過去也不遠。

但除此之外,我們也都很好奇,想看看班長結婚到底會是怎麼個場面——畢竟這是我們年級第一個結婚的男生,而他當年又是那麼個奇人——奇到我們曾經一度都沒法想像他有女朋友會是怎麼個樣子。

如果你們點開我的知乎主頁,你們會在收藏那欄里看到一個叫做「Oh captain,my captain」的收藏夾,那個收藏夾的內容便是班長在大學期間的各種令人印象深刻的言行。可以說,要是沒有他,我估計也不會像今天這樣這般熱愛冷笑話事業。

但剛入學的時候,班長可不是這麼個笑匠的形象。他那時的形象,準確說,是個反派人物,而且不是什麼美麗而迷人的反派人物——生了一張餅臉,眼睛不大還單眼皮的班長全無蘇南old money的精緻溫潤,反倒有點蒙古高原的博大壯闊。我們下一屆的師妹就曾有不少人分不清他和朝鮮族的崔叔,總覺得這倆人簡直是把「東胡」兩個字刻在了臉上。相比長相酷似韓國影帝宋康昊,氣質剛硬頗為江湖的崔叔,一入學就被選成班長的班長似乎更有些廟堂的意思,具體到我們那幫師妹身上,就是覺得這倆人雖然分不清,但似乎都不是好惹的。

班長最初的反派形象大概和他高中時期的做派有些關係。他原先便是個非常積極要求進步或者說很善於表現的人,正因此他高中時便入了黨,上了大學之後也便還是這麼依法施為。

比如說軍訓的時候走隊列,我站在他旁邊,便經常被他瞪視,聽他說些什麼「認真點走,不然要倒霉的」之類的屁話。

這話太熟悉了,我經常覺得他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在江蘇出生的,以為我不曉得這種常見套路。還是說蘇南人壓根沒把徽京當作江蘇省自古以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也曾這麼恐嚇過一次崔叔,崔叔當時就瞪了回去。彼時崔叔的大餅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小眼睛裡透射出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班長的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再說什麼。

除此以外,班長也在通過別的方式刷存在感。每到休息時間他就會開始他的表演,給我們講述他高中時的各種離奇的見聞。比如說他曾經騎車跟一輛帕薩特對飆,還贏了;比如說他高中那個班曾經有人被罰站一天一夜,最終因為脫水而倒下;又比如說他以前的朋友會吃螞蟻,而且是直接從牆縫裡舔出來生吃……等等等等。

這種事他糊弄別人也就算了,他糊弄從小泡在圖們江里跟對岸同胞罵架,野路子出身的崔叔絕對是找不自在。但崔叔每每只是大笑,也並不直接刺回去。

只是我發現班長當年吹的那些不重樣的牛逼有很多我都很快就忘了,崔叔卻總是記得,每到同學聚會酒足飯飽的時候,他都會拿出來,婊一婊班長。

我時常對此感到意外,因為崔叔並不是一個博聞強記的人——可是為啥他居然能把那麼多不重樣的牛逼都能記住,而且還記這麼多年?

我這個疑問是在畢業前解開的。他們畢業的時候我從日本回來湊熱鬧,當時大家忙著收拾東西,宿舍里一片混亂。我去崔叔宿舍串門的時候在角落裡發現了一本記事本,上面記著各種班長曾經說過的話。

本子上沒有名字,只是字裡行間夾著的一些鑰匙扣般的韓文字還是表明了它的主人。

軍訓進入第六還是第七天的樣子,各學院開始準備之後的方陣閱兵。外國語學院男生太少,根本湊不成一個方陣,於是只能抽選幾個平時表現比較優秀的塞到別的院系的方陣里去,班長作為一個先進的典型,毫無疑問地被選進了方陣。剩下沒被選進方陣的那些人則被聚到一起,接受訓話。班長站在方陣那一列里,沖著我們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But, this is Sparta Nakayama.

接下來的十四天里,班長便隨著那個精英們組成的方陣,在珠海九月的烈日下來回操練。我和崔叔這些沒被選進方陣的落後分子除了分組當天被噴了一頓以外,這十四天里我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全天坐在樹蔭下,跟教官聊天,吃瓜子,喝水。

崔叔那幾天開始跟我學習粵語。得益於他母語朝鮮語豐富的音系,粵語那令普通話母語者望而生畏的發音基本上沒給他造成任何困難。只是崔叔的主要問題在於他的漢語水平不行,從上大學離開延邊算起,他在漢人堆里混了十多年居然還經常以主賓謂語序說普通話,至於辭彙量就更不用提了。所以他非常明智地選擇了從髒話開始學習粵語。

某天午後我們坐在樹下。班長在遠處喊著號子隨著方陣前進,又後退。

崔叔說:看,那雲。

我說:對,雲。

崔叔說:啊這雲飄過來了。

我說:飄過來了。

崔叔說:是不是飄過來了就又要下雨啊。這傻逼雲。

說著抬起臉看了一眼遠處正踢著正步的班長。

顧自說了一句粵語:傻閪。(粵語「傻逼」的意思)

但班長的形象很快發生了轉變,拿今天的話說大概相當於更換人設重新出道。他很快也跟當年從徽京移民到妖都的我一樣,發現在珠三角這神奇的土地上,在Sparta Nakayama這樣個人主義高漲的大學裡,裝逼除了會導致自己喪失群眾基礎以外根本沒什麼別的好處,而且根本沒人在意你是誰你干過什麼。因此班長很快放下了他原先的那一套做派,開始努力和我們打成一片。

其間班長被學校理髮店的Tony老師哄騙,花一百五電了個頭髮。電完之後他那本就不小的臉又生生大了一倍,而且還帶著些卷,有些像超市裡賣的螺旋意粉。電完頭之後的第一次精讀課,全班女生笑翻,班長有些害羞,問坐在他旁邊的崔叔說這是怎麼個意思。

崔叔說你知道吧,她們的意思就是你,男孩不是了,從此就是男人了。

班長說去你媽的。

回想起來,那150塊做的髮型大概算是把班長的形象徹底從一個裝逼犯扭轉成了一個蠢萌的班長。這大概是我見過的開銷最低的一次公關了。

但接下來班長的發展似乎開始有些走偏。除了時常在專業課上展現他的那些奇思妙想以外,他的生活開始也逐漸變得頹廢,和剛入學的時候那個時刻要求積極上進的好少年簡直天壤之別。

大一下學期五月底的某天,由於大早上起來外面就暴風驟雨而我們一眾人當天都沒課,於是大家起了床就開始聯機打勝利之日。

打到中午12點,我見雨小了,便去叫班長吃飯。

班長望著我,表情詭異地說道:我草,我忘了今早有組織生活了。

我說你這都能忘?今天這生活什麼內容?

班長的表情更怪了,說:黨支部換屆選舉。

我說那大事啊,這大事你忘了就算了,你沒去怎麼也沒人通知你啊?

班長把他的手機舉到我面前,上面是兩位數條的簡訊和五六通未接來電,來信來電者都是我們上一屆黨支部的副書記。

我說那你手機在哪?

班長說在床上。

我說那你人呢?

班長說在床下。

我說你沒開聲音?

班長說我手機就沒開過聲音。

我說那就,這麼著了?

班長說估計也就,這麼著了。

我說那你這真是自作孽啊。

班長說但我還是要活著的,走吧走吧,吃飯。

這件事成為了班長大一期間最著名的事件,著名程度堪比他大二那年跟我一起把某師妹帶進溝里的那次(把師妹帶進溝里的故事請見:護士衫下:大家有過哪些離奇的受傷經歷?)。

崔叔說:仄撒逼,官兒都丟了。

我說:不要說那麼難聽,人家就是官當膩了,不稀得幹了。這叫禪讓。

崔叔糾正道:什麼善讓,那叫蟬讓。

我說:你懂個屁,就你這水平還糾正我?

崔叔道:我說蟬讓就是蟬讓。

彼時班長就坐在一邊,我便拍了拍班長的肩,說你聽見沒,有人說你饞讓。

班長沒搭理我。少頃,他那一局跑跑卡丁車結束,才摘下耳機問我:腸?什麼腸?誰買火腿腸了?

於是班長的形象到大一末段便又固定下來,變成了一個無官一身輕(本來幾乎肯定是他的黨委副書記被他自己作沒了;班委的任期又只有一年所以其實大一結束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班長了,只是我們依然尊他做班長),專業課成績尚可副課一概摸魚,專註冷笑話與神秘學事業,QQ全套增值服務忠實用戶,間或打打遊戲的形象。總之便是變成了這個國家上百萬普通大學生中的一員。

我之前在知乎上寫的東西里似乎沒提到過他專註神秘學這個事,所以得解釋一下。班長特別喜歡看那些神秘學或者獵奇的東西,總之就是什麼不科學他就喜歡什麼,具體例子包括他經常看的那些什麼通靈啊,筆仙啊,借屍還魂啊,黑巫術啊之類的視頻。我們都很難理解他的這個愛好,但每每說起,班長卻一臉無辜地說這不是什麼愛好,這就跟看個新聞一樣。

我們自然也很難理解這句話。但我們很快發現,和班長一起走路的時候,他會擠人,就是經常會突然往一個方向偏,把原本走在那個方向上的人擠得偏離方向。大二時他和我把師妹帶進溝里的那件事的主要原因就是他把師妹擠偏了結果師妹撞了樹。

有一次晚上我和班長開完學院里的會回宿舍,路上班長又把我擠得差點撞了樹。

我說你這是幹什麼?不會好好走路?

班長說剛才不是有個女的迎面走過來?我讓一讓不然就撞到她了。

我不由得站定,轉身往我們的來路上看去。片晌我又擰轉身,往前路上望去。

當時夜已經深了,目力所及的範圍里,只有我們兩人。

那條路雖然滿是路燈,但燈光並不是很亮。班長的臉隱沒在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

班長顧自向前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這路上的照明太差了。晚上走路還是得注意。

相比於這種瘮人的事,他在宿舍看看視頻其實倒沒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比較要命的是,他看那些視頻的時間通常是在半夜。

班長那個宿舍一共四人,除了他和崔叔之外,還有全校數得上的DOTA高手老顧以及電影愛好者ROBAE。我一直覺得ROBAE在這宿舍大概是相當憋屈的,因為他通常11點剛過就睡覺,而那三人當中比較早睡的崔叔也得折騰到12點多,老顧和班長更是通常要到兩點以後。所幸,這倆人還比較有公德,一個關了音箱用薄膜鍵盤打DOTA,一個戴著耳機看各種詭異視頻……只是據ROBAE的說法,他時常是1點多鐘被老顧那發電報一般的滑鼠聲音吵醒,然後睜開眼,發現對床的班長正坐在床上,戴著耳機,斜著小眼睛咧著嘴沖自己笑。

我說不就是笑么,班長還是挺有公德心的,他應該也不會笑出聲吧。

ROBAE說倒是不笑出聲,但你也不想想他那看的都是什麼內容。他半夜看人吃人的視頻,然後沖著你笑,換你你不怕?

我說那確實嚇人。這樣吧,我得帶他來點健康向上的消遣。

ROBAE不玩遊戲,所以我不清楚如果他知道我所說的「健康向上的消遣」指的是輻射3的話他會有什麼反應。

班長對輻射3確實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甚至一度放下了跑跑卡丁車。他很快啃完了輻射3的主線任務,而且特別喜歡寧靜巷的那一段——寧靜巷其實是一個類似夢境的虛擬世界,主角要進入這個夢境去拯救自己的父親——玩過輻射3的人都知道寧靜巷那段的劇情氛圍非常詭異,有一種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但就是覺得不對勁的恐怖感。但這種恐怖感是對普通人來說的,對他自然不成立。他專門為主角進入寧靜巷的那段情節存了個檔,經常大晚上的就調出來回味。在寧靜巷的那段劇情最後,有一些虛擬的「解放軍戰士」出現,射殺寧靜巷裡的居民。這些「解放軍戰士」說著製作者們自以為的卻壓根沒人聽得懂的「漢語」,使得這段情節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之餘似乎又有些喜感。班長便成天半夜提這個檔出來,聽那些「解放軍戰士」的語音,咯咯地笑著。

可想而知ROBAE那段時間顯然不怎麼舒心,連早讀的聲音里都充滿了抑制不住的憤怒。

整個大二上學期,班長基本上就是這麼一個似乎沒了什麼追求,時而又有些怪叔叔的形象。這個形象在那個學期末,也就是12月中他考英語四級的時候達到了極致。

由於我的英語課進度比班長領先一學期,所以班長考四級的那天我考六級,時間和他是錯開的。當天中午吃飯時我聽見鄰桌几個人都在抱怨題太多,於是在回宿舍的路上見到班長,我便問他考試如何了。

班長說:題倒不是太多,就快速閱讀有點趕。噢對,我憋尿憋死了。

我想起去年四級的時候我們有師兄曾經因為喝了食堂的豆漿結果肚子疼,做到完形就被迫交卷離場的事情,便問他是不是也做了這種年少輕狂的事情。

班長說:沒有。我都沒怎麼吃早飯。我就是看著我帶的那瓶水好像也沒多少,然後喝的時候就多喝了一些。

我說:你也是考試中成長考場上永生的人啊,怎麼會犯這錯誤?

班長說:我也不知道,一失足啊。

我說: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憋的?

班長說:快速閱讀收卷。

我說:我靠,你憋了三分之二的時間啊?

班長說:大概是吧。

然後又接著說:當時考場那凳子是木的,又硬,硬的凳子形變小,給人的反作用力就大,這個力是往上的,往上擠壓著,那憋的感覺就比平時強了。然後天又冷,熱脹冷縮嘛對不,冷所以就縮,所以就又感到更憋。

我目瞪口呆,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聽到有人用熱學和力學原理解釋人有三急的問題。

班長沒有理會我,顧自往下說,說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那邊也越來越難以忍受,交卷出場吧,又擔心考不過,再浪費半年的大好時光。於是乎只能強行忍著。說到這,班長打住話頭,湊上來盯著我,說:你知道憋尿的時候怎麼樣會稍微輕鬆一點吧?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班長帶著標準怪叔叔的表情解釋說:抖一抖會比較輕鬆,懂的吧?

我附和說懂的懂的。

班長說:對吧,所以我當時就叉開腿,一邊抖著一邊做題。這個有什麼問題嘛?但是我做著做著,發現前面有個女生扭過頭來,瞪了我一眼。你TM有什麼好瞪的?啊?沒見過男人么?……

然後盯著我,問道:你說,我做的不對么?

我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你這個吧……也不是……哎,人家坐你前面她怎麼知道你抖的?你不會是那個,甩出去了吧?

班長說居然眯縫起眼笑了笑:你才甩出去了。我覺得她可能感受到了身後的一股神秘力量。

不知怎的,我卻開始有些同情起那個未曾謀面的女生來。

班長是個魔羯男,因此四級考試之後不久便是他的生日。老顧找了個餐廳訂了位置,我們便一起聚餐給他慶生。

當時已經到了學期末,因此大家都難免有些囊中羞澀。就連班長這樣家境殷實,平時想買什麼東西從來不用考慮價錢的小開也不例外。

吃完飯買單,我對班長說:你不用掏了,這餐你那份我們出。

班長說那怎麼行?

我說你生日嘛,下次我們誰別人生日也這樣的。

班長說不行不行,我要給錢的。

老顧也在旁邊說:行了行了行了,別啰嗦了,我們給就我們給。

說話間買單的服務員小姐姐飄然而至,老顧攥起我們交到他手上的錢,數了數,交給小姐姐。

班長還在說著我那份我要出的。一邊說一邊奮力摸兜。

老顧斜著眼看著班長。

班長努力了半天,從口袋裡摸出五塊錢和一個鋼鏰。

老顧翻了翻白眼,說你看,我就說我們給嘛。

到此時為止,我們都還全然無法想像班長拍拖,成家,甚至成為父親會是一幅怎麼樣的畫面。他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那個世界裡有很多好吃的東西,有跑跑卡丁車,有輻射3,有各種獵奇視頻。但似乎,沒有其他人。

但我們卻似乎又知道那些暫時無法想像的場景一定會出現。只是我們不知道,那會是何時,何地,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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