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月別怨

來自專欄 拈花錄

　　前文提要：第四十四章 日式溫泉

No.3

　　一轉眼，冬去秋來，寒假補課將要結束，這灞河一解凍，可黎別和任盈月的關係好似陷入寒冬，黎別再也沒見過任盈月，即使兩人迎面相遇，黎別揮手打招呼，任盈月會當做沒看見，看看手錶，或者轉頭看風景，或和女同學聊天，總之看不見黎別。

　　黎別也不是傻子，看得出任盈月有意無意在疏遠他，黎別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怎麼發生的，他只想當面感謝任盈月幫他留在學校，除此之外別無他念。

　　當兩個好友的關係陷入僵局時，總有一個會先開始自責，也會有一個等著道歉，誰是誰非到最後卻也說不定。可最先擺出高傲姿態，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往往握住主動權，站在俯視的位置，隨意指責，可是同時他也堵住親自俯身複合的去路，拉不下面子，也低不下身姿，若是那個站在身下仰望的人，一步步離去，他也只有眼睜睜看著兩人關係一步步走遠，一點點斷裂，卻毫無辦法。

　　看似那個自責的人處於劣勢，其實那個人才是真正握住主動權的人，這段關係由他說了算，他若即若離，是不是去撩撥一下，讓等著道歉的人憂心忡忡卻又敢怒不敢言，黎別深諳這種道家思想，上善若水從善如流指的就是如此，身處低位看似劣勢，實則強勢。海處百川之下，納百川之水，天地間無有其廣，無有其闊。

　　黎別總是拿這種話安慰自己，即使如此卻也按捺不住內心的不安，這種不安與煩躁自從社長接任儀式上從未停息，蔓延到如今陽春三月，柳絮紛飛。

　　黎別還記得社長接任那天，黎別雙手接過「社長袖章」和「社長證」時，任盈月兩隻手向外挪了挪，以防碰到黎別挨住似得，這麼個小動作黎別記在心中怎麼也過不去這個坎，黎別在散會後找個時間和任盈月談談，可一轉眼任盈月消失不見，黎別連她身處何處都無從所求，沒能抓住本人，怎麼和人家好好聊聊，看看出了什麼問題。

　　行政樓後一片櫻花林，學校管理層為方便領導即使賞櫻，達到抬頭便見的效果，規劃時候在行政樓後栽培一片櫻花林，過行政樓的一條路兩邊草坪里栽培近五十株櫻花，三月時分櫻花開得肆意，白的粉的都有，還有些不常見的金黃色和嫩綠色，可見這櫻花種還是我國繁多，而且價錢也不貴，隨隨便便一個高中栽培了這麼一個櫻花林，沒費多大力氣弄得枝繁葉茂，農業大國的稱號也不是徒有虛名。

　　黎別在櫻花林下等任盈月，最後一節課本來是文學史活動，黎別以馬上學考為由約任盈月出來，緩和兩人關係，別到最後任盈月考上大學走了，更是沒機會解釋，從此帶著遺憾。

　　任盈月看黎別眼神躲閃，遲遲不開口，「說吧，你根本不是為了聽什麼技巧，一個半月快兩個月沒去學校，參加月考照樣前十名的人還會擔心學考？」

　　「要是在不說話，我就走了，一堆卷子，還得複習，忙著呢。」任盈月不禁鎖眉，轉身離開走向教學樓。

　　黎別拉住任盈月的手腕，攔下任盈月的步伐，任盈月甩手擺脫黎別的控制，「唐橋橋走還不到半年，按耐不住了？想另覓新歡了，見學姐長得看得過眼，想著拿我代替？」

　　黎別愣神，咋都沒想到任盈月會說出這麼一番刻薄的話，「任學姐，找你沒別的意思，也不是你說的那樣。」

　　黎別雙手攥拳，下定決心，緊咬牙關，長出一口氣，「任學姐，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事讓你反感，我真的不知道，你跟我說，我道歉。」

　　任盈月一聽這話，言語中均是懇求，心下一軟，黎別低著頭，也不敢抬頭看任盈月，任盈月心中滿是凄楚，其中曲折說不盡，黎別馬上要參加學考，不能丟失高考資格，不說也罷。

　　「你……你，沒有……說實話沒有，真沒有，抬起頭看著我。」

　　黎別抬眼望向任盈月，雙眼盈盈，眸光閃閃，黑眼圈沉重，眼袋浮現，這才發現這麼個女孩第一次在他眼前出現常人應有的姿態，她也會困也會累。

　　任盈月說完就後悔，這樣子豈不是前功盡棄，好不容易把關係恢復到平淡，和普通朋友差不多，「行了，我只是沒時間搭理你而已，高三真的很苦，我已經騰不出精力來注意細節，你也不要自作多情，我會去寫卷子了。」

　　任盈月說完，轉身離開，微風四起，吹拂入林，櫻花窸窸窣窣抖動，女孩的長髮隨之飄搖，櫻花散落，掉在女孩肩上，頭髮上，女孩也不管，只想快些離開，因為被男孩看見通紅的雙眼，男孩肯定是會攔下她問好一陣子，理綜卷子也做不成，生物選修三也看不完了，任盈月不由得加快腳步。

　　黎別目送任盈月背影消失在小路對面的教學樓里，喃喃自語，「說著沒有，說著沒有，那我怎麼覺得咱倆之間添了道圍牆，加上了阻攔？以前咱倆之間的距離似這天櫻花路，我在路這邊，你在路那邊，兩人觸手可及，現在好似添了一片湖，倆人遙相對望，模糊不堪看不真切，想過去卻渡也渡不完，浮也浮不盡。」

　　櫻花落下，黎別頭髮上衣服上也沾滿粉色花瓣，黎別隻身抬頭上望，樹影婆娑，黃昏時的日光把櫻花林染成一片金黃，管原本是粉色還是白色，一片金燦燦，可黎別的心中一片陰沉，失去了任盈月，意味著自己丟掉了庇護，往後和溫氏父子的對抗變得異常困難。

　　黎別雙手攥拳，暗自發狠，管他三七二十一，走一步看一步，不信他們敢和不要命的人來談什麼錢財前途。

後文跟隨：第四十六章 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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