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影瑣憶·自由的見證

來自專欄 之乎者也

照片中的兩名黑人男性是剛剛獲得自由的奴隸，他們身上穿戴的衣帽都是為了拍照借來的。這是一張擺拍照，目的是為了證明並慶祝這兩名奴隸獲得了自由，而不是女奴隸主的炫耀。

細心的人會看出，兩名衣冠楚楚的轎夫腳上卻沒有鞋子，這是因為當時有用鞋子來代表階級、地位或財富的傳統，奴隸不穿鞋也是那種傳統的一部分，在某些國家甚至有法律規定奴隸不能擁有鞋子。

奴隸主賜予奴隸自由的原因複雜多樣，首先這是一種表達人性與仁慈的姿態。一種典型的情況是奴隸為主人忠心耿耿效勞多年，主人用自由來回報這份忠誠。這種情況通常只適用於與主人走得很近的奴隸，比如貼身僕人、幹家務的奴隸，以及充任秘書的奴隸等。還有另一種情況，那就是女奴隸與男主人長期保持性關係，在她生下奴隸主的私生子後，有時也能獲得自由。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巴西法律規定，重獲自由的前奴隸不得對以前的主人不敬，否則他們會再次失去自由，重新成為奴隸。

美籍日裔女學者西田美惠子在她所著的《奴隸制與身份認同：1808年至1888年巴西薩爾瓦多的種族、性別與人種》一書中寫道：

自由當然不能改變那些出生在非洲的前奴隸的外表，當他們與奴隸雜處時，便很難把他們區分出來，因為絕大多數奴隸也是非洲人。奴隸也好，前奴隸也罷，大多數都曾是非洲的自由人，他們有著共同的文化根源，這把他們和那些出生在巴西的非洲人後裔區分開來。在那些剛剛獲得自由的奴隸身上，只有幾處可以分辨的特徵。

首先，那些加入行會在街頭工作的前奴隸，無論是當力夫、搬運工還是工匠，他們的腳踝和脖子上都沒有鎖鏈。其次，前奴隸可以穿鞋，正如英國的瑪麗亞·格雷厄姆女士在旅行雜誌中所說，鞋子是「自由的標誌」。穿上鞋子的前奴隸，也許會繼續跟其他奴隸一起，肩並肩干著同樣的工作，也許他們的工作跟獲得自由前並無不同。這些前奴隸干著奴隸的活，因此依然低人一等，獲得自由身的他們也許不滿足於這種現狀，然而正是這些非洲人特有的技能使他們身為奴隸時能掙更多的錢，並最終贖回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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