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小旗子

一面小旗子

更新專欄真不容易，首先要在手機瀏覽器里打開，存草稿，再到app里編輯，還沒辦法上圖片，更不能打開讚賞。唉…

然後搞完了發現這篇文章還進不了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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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單車殺入波蘭，和希特勒一樣選在了八月，柏林雖在身後，但她還要等兩天了。

旗子

1.

廣場上擠滿了人，遠處的軍樂隊在列隊，近處老兵、將軍、官員坐了幾排，似乎是在等待舉行某種儀式。這時人群里有人派發小旗子，我湊上去的時候波蘭國旗已經發完，只剩下另一種陌生的白色旗子。單車上插一面旗子一直是我們的願望，我就死乞白咧地問發旗子的女士要了一面。

2. 旗子上一個鷹頭，帶了個皇冠，下書Prawo i Sprawiedliwo??。用谷歌翻譯一看，Law and Justice，法律和正義，估計是某個政府部門或者法院的徽章？

3. 在波茲南古城穿梭，街上好奇的眼睛比平時多了很多。沒見過亞洲人長途騎行？大驚小怪……

政黨

1. 在一個教堂前吃中飯的時候，有位波蘭老人家很有禮貌地過來打招呼，問我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走哪條路危不危險，和藹可親，慈祥滿面。最後臨走時問我「你知道你單車上那面是什麼旗子嗎？」

2. 我自信滿滿：「Law and Justice？」他笑道：「對，這是一個政黨，我是其中一員。看到你車上插著我黨的旗子，我很開心。」

3. 恍然大悟，我說政府部門的宣傳怎麼這麼到位呢。

4. 查了一下，Prawo i Sprawiedliwo??，簡稱PiS，是波蘭現在的執政黨，去年上台，是個保守黨。

5. 因為要趕路，在四天之內飛奔320公里，沒有細究PiS，匆忙之中在介紹里漏看了幾個字「right-wing」，「national-conservative」。

6. 旗子一直插在車尾，直到華沙。

花園

1. 在華沙接待我們的Warmshower主人家是一對夫婦Greg和Aga，也是14年辭職，從波蘭開始橫穿歐亞大陸，最後到達澳大利亞和日本。他們一路也是負重騎行、風餐露宿，很多經歷和我們一摸一樣。比如在日本麥當勞，都是老婆裝著去點餐，老公轉一圈周圍找電源插口，如果沒有就使個眼色，立刻出門，到下一家再找。

2. 說得興起，兩人邀請我們到他們家花園裡吃燒烤。花園並不在他家樓下，而是在一公里外的一大片空地上。波蘭政府將很多類似的空地劃分後以很低的價錢賣給市民（估計有300-400平方米，價格相當於3萬人民幣），雖然只能用於養花草或者種蔬菜，但市民似乎非常鍾情於自己的花園，隔三差五就來耕種、野餐、燒烤。

3. 我們將花園裡的水果吃了一遍：葡萄、藍莓、李子、桃子、蘋果，個個甜到入肺。剛要捧腹，Greg掏出自釀的紅酒，於是開喝。

PiS

1. 在路上的人多是自由主義右派，極端些的還有嬉皮或吉普賽式流浪家。Greg和Aga並不極端，但政治傾向仍然顯而易見。

2. 談到波蘭政治，我們自告奮勇的提起PiS。Greg立刻皺眉，不屑一顧。我說我車上還有一面PiS的旗子，Aga聽了狂笑不止。

3. Greg解釋道，PiS是右翼政黨，信奉貿易保護主義，聯同天主教會控制社會，而最可恥的是鼓動民族主義情緒、實行民粹主義政治、仇視外國人。

4. 然後我面前就出現一幅畫面，兩個單車，兩個中國人，大包小包，車上一面PiS的小旗迎風飄揚。還能有比這個更諷刺的畫面了嗎？

5. 還想到了那位教堂前的老人家。

無意識民族主義

1. 說到民族主義，不管左派右派，無論有意識還是無意識，都會在某種程度上被影響。記得Quora上一個美國大V，左派慣了的，曾經也撰文為美國的愛國主義辯護。

2. PiS在國會剛通過一條法律，任何出版物如果提到「Polish Concentration Camp」（波蘭的集中營），將會被起訴。其理由為那是納粹德國在波蘭設立的集中營，並不是「波蘭的集中營「。

3. Greg在一瓶紅酒下肚之前大罵PiS，但三巡之後，當Betty提到PiS的這項政策，他卻一臉嚴肅，立刻開始為PiS辯護。他說這個法規非常重要，不然別人真以為是波蘭人建的集中營。

4. 但我暗地裡仔細一想，覺得理由並不充分。任何人都不會將納粹的罪行放到波蘭人頭上，這樣做不是多此一舉嗎？就算有些人年輕無知，但無論如何這種「波蘭人建的集中營」都不可能成為主流甚至是片面的見解。為什麼作為一個民族會這麼緊張呢？

5. 猶太人在二戰時的磨難雖然被波蘭社會承認，而且作為波蘭歷史的一部分被宣揚，但戰後的猶太人在波蘭受到的歧視和虐待並沒有得到正視（很多倖存的猶太人從集中營回到家鄉卻被當地人拒之門外，無法收回自己的土地和財產）。在今天民族主義情緒高漲的波蘭，「波蘭的集中營」這項法規，恐怕也是對外界批評的反彈和對民族責任的規避吧？

6. 我不知道作為一個外人我是否過分苛責了一個受盡苦難、而今正在復興的國家，可能所謂「正視歷史」對於一個民族來說的確非常地困難吧？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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