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我一生的幾個男人

歌曰：

遠離了富貴繁華地，告別了龍爭虎鬥門。

辜負了錦繡年華，錯過了豆蔻青春。

為報答司徒大義深恩，拚捨這如花似玉身。

從今後再不見兒的身影，也再不聞兒的聲音。

貂蟬已隨著那清風去，化作了一片白雲。

01

那一年，我十六歲。

天黑了，我獨自坐在王府後花園裡，長吁短嘆。每天的生活就是練歌跳舞。我不知道我的親人是什麼樣子。記得六歲的時候，我就被賣到王府當丫頭。

管家說我是美人坯子，讓我學習唱歌跳舞，將來侍奉貴人。後來我知道了，侍奉，不就是陪睡的意思嗎？

也就是說，我的命運從小就已經註定了――陪權貴睡覺。無論他是高矮胖瘦，善惡美醜。

可是我真的不想過這種生活啊，我想要愛啊，我想穿最漂亮的衣服，我想吃最美味的食物，我想要過我喜歡的生活啊！難道我的命運無法改變嘛？想到這兒，我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

突然聽到一聲蒼老的怒吼：「賤人，哪來的膽子去偷人！」

我急忙回頭轉身，看到王司徒怒目盯著我。我立即撲通一聲跪在石板上，「我怎麼會敢偷人？」

王司徒一直把我當禁裔，是否殺我一個女家奴，不需要理由，只看心情好壞。我的身體趴在地上，撐著地上的雙手也在顫抖。

他說：「汝無所私，何夜深於此長嘆？」

你他媽的沒有偷人，大半夜的，在這兒嘆什麼氣？

我說：「請大人聽我肺腑之言，好么？」

也許王司徒認為，我對他還有用。沒用的話，他只有揮揮手，就有家奴把我打死喂狗。打死之前，也會被很多奴才凌辱。

他說：「你和我說實話，我讀書多，你騙不了我！」

聽說，漂亮女孩愛騙人。我自信外貌還算漂亮。不騙他，渡不過這個難關。

我先對王司徒表達無限感情之情，在心理上降低他的防備之心，表示可以為他粉身碎骨；我唉聲嘆氣，是因為仰慕他，關心他；最後，再次強調可以為他粉身碎骨。王侯之家，勾心鬥角之事，多了。耳濡目染之下，奴家也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竭力流淚，儘可能讓語言顯出真誠：「妾蒙?大人恩養，訓習歌舞，優禮相待，妾雖粉身碎骨，莫報萬一。近見大人兩眉愁鎖，必有國家?大事，又不敢問。今晚又見行坐不安，因此長嘆。不想為大人窺見。倘有用妾之處，萬死不?辭！」

王司徒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多，他當然知道我在騙他。

可是在人世間，不就是你騙騙我，我騙騙你嘛？奴家自幼也曾博覽全書，遍觀古籍，字裡行間塞滿了一個騙字。

能騙百人，謂之豪強；能騙千人，謂之亭長；能騙萬人，郡縣之才；能騙盡天下人，必是一代梟雄，開國之君；能騙世人千秋萬代者，謂之聖人。

王司徒凝視著我，眼珠發光，就像發現了一件珍寶。他竟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大漢四百年的江山，能否延續下去，就靠你了！」

經過一番密謀，我答應了他的計劃。王司徒摸著我的腦袋說了一句，我不解的話。

「奈何七尺之軀，既已許國，再難許卿？」

02

董太師超過三百斤的身軀壓在我身上，他大口喘著氣。咯吱咯吱，我感覺似乎床腿也要折騰斷了。汗水和淚水已經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咬緊牙，雙手抓緊床單，兩腿挺直，忍受著身軀被撕裂般的痛苦。

往日里，聽說董卓殺人不眨眼，外號「董魔王」。每天要吃三百個童男童女，殺一萬名朝中大臣。在充滿黃金瑪瑙和美酒佳肴的卧室里，每一夜都要睡五百二十個處女。

其實這個趴在我身上，拚命啃我脖子的男人好像一條大狗熊啊。

03

常言道，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其實，呂布就是一個二貨。我從沒有見過如此容易騙的男人。我只和他說了三句話：

我最愛的人是你。

我被你乾爹強暴了，想自殺。

聽說你是天下第一英雄，沒想到你怕你乾爹？

於是，他就把乾爹的腦袋割了下來。呂布殺他乾爹之前，我們也只見過兩次而已。

我至今，仍然不理解包括呂布，董卓、乃至後來的曹操、關羽，劉備等人，為何他們都認為和我很熟？

他們總是自作多情的認為我對他們一往情深，難道是因為我長的漂亮？

因為我長的漂亮，就認為我喜歡你。這是什麼邏輯？

04

亂鬨哄，你方唱罷我登場。不知為何人做了嫁衣裳？

董卓死後，王司徒也被亂兵殺死。而且滿門被滅。

大漢名存實亡，天下大亂。

呂布帶著我，逃啊逃。逃到一個徐州的地方，一個叫劉備的人，收留了呂布。聽說他差點和呂布差點兒拜了把子。

不過我不喜歡劉備，因為他和他背後一直有一個紅臉長鬍子的大叔一直盯著我看。

確認了眼神，與董卓、呂布無異的人。

雖然呂布像一條喪家之犬一般，可是他還是對我說：「不要急，少女，你想要的，我都會慢慢給你，我會打下一片江山給你。」

沒過多久，他偷襲了劉備的徐州。

可是，我想要的從來不是江山。

再後來，劉備聯合曹操，又奪回了徐州。白門樓絞死了呂布。

我跟了自己第三個男人，曹操，一個長著細長眼睛的小矮子。

曹操摟著我，得意的說：「關羽那傻逼說，他如果立功最多，打下城池，就要把你賞賜給他；我答應了。攻城前 ，他又對我說了一次。我想，多漂亮的小妞能讓他那麼上心。我一看你這張小臉，我就想要了你。」

我說：「關羽，真是個傻逼。」

05

很快，這傻逼投降了曹操。聽說桃園結義，誓同生死。原來不過如此。

曹操得到了我，很得意。將我帶到了許都。

有一次，同學聚會，他帶我一起。他有一個富二代同學叫袁紹，號稱四世三公，當世第一諸侯。他趁曹操喝多 的時候，醉醺醺的對我說，嬋兒，你放心，我很快就會打敗曹操，來救你離開他的魔爪。

這句話，真是莫名其妙，我和你對和你根本不熟，好嗎？

袁紹很快就實現了他的諾言，率領七十多萬大軍打著興復漢室的名義攻打曹操，曹操率領關羽等大將前去抵抗。

官渡之戰，爆發。曹操贏了，他統一了北方，成為新的天下第一諸侯。

一個平平常常的晚上，關羽偷偷的跑回了許都，對我說，我為曹矮子斬顏良、誅文丑，他還是不把你許配給我。我們私奔吧。

說著，不由分說，將我放到赤兔馬上，撒腿就跑。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終於又回到了劉備的身邊。

劉備偷偷的對我說，他見我第一眼就愛上了我，但是他們兄弟情深。還說什麼，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兄弟不負卿。還對我說，一旦關羽不在了，他就會迎娶我。

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關羽年齡比你還小，你還活著，他怎麼會不在？

06

我知道，曹操是不捨得離開我的。他以年近花甲之年，以傾國之兵，上將千元，八十三萬大軍，南下。

我想，我大概能回到曹操身邊吧。

劉備說服了關羽，讓一個叫諸葛亮的年輕的小夥子帶著我去說服另外兩個小夥子孫權與周瑜。他們拍著胸脯對我說，一定會保護我，不會讓曹操傷害我。

諸葛亮：「我願你為你，千千萬萬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孫權：「孤誓不與老賊同日月。」

周瑜：「老賊欺人太甚，雖刀斧加身，某不移志也。」

呵呵，謝謝你們。

赤壁之戰，孫劉聯軍大勝。三國鼎立的局面形成。

我跟著關羽，住在了荊州。

劉備去西蜀之前，對我說，要不了多久，就會得到我。

曹操大軍來了一次又一次，關羽一次又一次打敗了曹操，為了和我永遠在一起，甚至水淹七軍、威震華夏。

誰知，孫權從背後偷襲了關羽。據說，關羽臨死前，還在訥訥道：「大哥，你的援兵呢？」

07

孫權成了我又一個男人。但是我知道劉備會來找我的，因為他說過，關羽不在了，他就會娶我。

劉備，以替大將關羽報仇為由，毅然率大軍七十三萬伐吳。

於是夷陵大戰開始了。

那時，我已經老了。快六十歲了。 一天晚上，孫權不在家。

有一個氣質儒雅的青年男子從窗戶爬進我的卧室，他主動介紹自己，他說他叫陸遜，表字伯言。

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很美，現在，我是特地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孫權以陸遜率軍應戰，陸遜使用火攻，將劉備駐紮在山林之中的八百里聯營付之一炬，劉備大敗而逃，最終在白帝城悲愴地死去。

08

這世上最高貴的是我們女人，任你帝王將相，販夫走卒，都是從我們女人肚皮里生出來的。最低賤的也是我們女人，若是一朝無權無勢，就會變成劉備說的那樣——「女人如衣服」。一件衣服，有什麼人格尊嚴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