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舊事

每個人的一生，其實都是一本書，記錄著你能說清和你說不清的事。

而這些事又很難分清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每件事卻都是發自肺腑，寫下了就難以更改，只要人還在，便會一直寫下去，就像日子。

?? 相信要不是看到家族聊天群里的老照片，我這篇文章恐怕也不會就此下筆。所以說其實這世界上真的沒有那麼多的巧合，有的只是緣分。

但畢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靜下心來寫點兒什麼了，筆頭乾澀，不知道該寫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寫，該寫好的還是該寫不好的，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好的……

時隔多年，手中原本緊握的筆，早已沒有了最初的那一份熱情，原本以為可以用筆溝通天地，亦或是穿越一個時代乃至一個世紀，但是現在回頭看看，忽然發現有很多東西都是虛的，是我們抓不住的，也是只能以一個路人的身份去旁觀的。

記得小的時候和爺爺奶奶居住在農村，是一個不怎麼大的小村莊，當然也談不上有多荒涼，說到極致在我的印象中，也就是沒有什麼樹，唯有的幾棵小樹，也只是零零散散的矗立在村莊的每一個角落。

每次回想起那個村莊，我首先想到的不是那個村莊的人，也不是那個村莊發生過的事，而是令我印象很深的一句話。

「大孫子，等你什麼時候長大了，有錢了，給奶奶買一塊地，種上幾棵樹，然後我好帶上你王奶奶、張奶奶（還有幾個奶奶我實在不想說了……）她們到樹底下去聊天，你說好不好啊？」

這便是那句令我印象很深的話。

小的時候奶奶喜歡領著我去各家各戶串門，在門口坐著聊天的時候，她總是不厭其煩的告訴我這句話，時間一長，重複的遍數多了，也就記下了，倒並非因為什麼特殊的原因。

「好！」當時我還小，也不會說什麼，只是發自本能的回答，遵循一切都是開心就好的原則。

一眨眼20多年的時間過去了，奶奶的身體依舊健朗，可卻有幾個曾經的摯友相繼離去。而這當中，有一個個子不高，長相也很普通，但卻嘴皮子很利落的奶奶，讓我很難忘記。

我依稀記得每次只要一到她家去，她就會把給她孫子珍藏的零食拿出來給我吃，雖然我和她孫子玩的不錯，但你如果把這當成是她對我好的原因，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她孫子沒有跟她待過太長時間，打我記事起好像就被他的爸媽給接到城裡了。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雖說這些零食不是特意為我準備的，但我這人呢，打小就「缺心眼」，就是忘不了別人對我的好，多大了都還記得。所以每次去她家的時候，如果可以，我都會在衣服兜里，藏些自家樹上剛剛成熟採摘下來的果子偷拿過去，這時候一旦被奶奶發現，她肯定就會笑罵道：「真沒出息，一點兒小零食就把你給收買了！」

其實早些時候小孩子是很乖巧，很容易結交的，可能你只需要兩毛錢，就可以讓他成為你的小跟班，當然了，現在的小孩子早已不復當年，很多都在家庭熏陶與城市進步中變得越來越欲求不滿。

湊巧的是，我剛好就認識這樣的一個小男孩，也正是他刷新了我對現在絕大多數小孩的看法。

那是一次去農村看望一些長輩，其中有個叔叔家裡特別窮，快到40歲了一直沒有娶到老婆，當時他給那些到場的孩子發紅包，沒人接，就算有的孩子伸出他們胖乎乎的小手，他們的家長也不同意收下他的那點兒血汗錢。農民掙點錢不容易，何況他的日子過的也比其他人要更加清苦一些。

但是當時就有這麼一對奇葩母子，我來簡單重述一下當時的對話。

「你三大爺既然要給你，那你就收下吧！」趁著小男孩遲疑之際，媽媽捅了小男孩一下，小聲說道。

可是這個小男孩仍舊沒有直接接過紅包，反而是拽了拽他媽媽的衣角，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媽媽很自然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媽媽這個紅包好薄啊，能買得起那個最新版的iPad嗎？」

世界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小男孩媽媽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像一盞火爐一樣，變得滾燙，好像一摸上去，就會起泡。她用餘光掃視著人們，就好像大家都在看著她。我大膽的揣摩了一下她當時的心理活動，應該是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吧？

寫到這裡，為了能夠讓這個場景更加真實，我也試著回想了一下，當時小男孩媽媽做出的一系列舉動，以及那種猝不及防的表情；原本是打算進行更加細緻的描寫的，但是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浪費多餘的筆墨了，不值，沒那個必要。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重新勾勒出了我對於小孩子天真爛漫一詞的定義。

小男孩的聲音倒是不高,但字字都如重鎚般的敲打在我的心上,我實在難以相信，這種話竟然會從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男孩口中說出！

但是小男孩話音剛落，那個男人的手就彷彿被限制了自由。我看向他，只見他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像是撥不出去的電話，失落的停留在斷開的電話線的那一頭，收回去不是，伸在半空中也不是；至於他臉上的表情則很難形容，像笑又像哭，也可能什麼都不是。

打從那時候起，我才真正知道了，原來小孩子真的是「天真爛漫」的。

時至今日，我每天每時每刻都在回想著，到底是從哪一年起，我一直都渴望可以擁有一種超能力，那就是能夠看到別人的心思；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個願望就如同燭火一般，只會發光，不能取暖，我根本就不知道任何人心中的想法，明明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超能力，有的時候卻還是會胡思亂想至頭痛，我想這大概就是偏執吧！不過誰管它呢，有時候人還是要有點兒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