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浮生六記》

05-23

來自專欄一生書劍遍天涯

《浮生六記》記敘了乾隆年間作者沈復一生的故事，但沒有按照傳統的時間順序來記敘，而是分為「閨房記樂、閑情記趣、坎坷記愁、浪遊記快、中山記歷、養生記道」六個版塊。作者這麼寫理由很簡單，「你讀我的書，就一定要讀至少兩遍，第一遍看下內容，第二遍才拼得出我的人生」- -

沈復最大的特點一是玩。小時候玩蟲，然後玩花、最後寄情山水，他心中是不容易被煩惱長期佔據的。

二是老實。老實到何種境界？《浮生六記》中描寫了自己小時候陽物被蚯蚓咬腫，然後鴨涎之事，這對於書生來說，不僅羞於啟齒，更別說寫在書中了。

三是不善處理家事。對於和長輩的矛盾，沈復從未做過多周旋，往往選擇出走等逃避的方式。陳芸病危正欲用錢之際，沈復卻借錢給隔壁的高利貸，最後別人跑路了，生活都成困難，更別談給陳芸提供好的醫療環境。

四是猶豫。沈復的父親病危，他卻在猶豫是否回去，以至於父親病亡也未能一見。

五是用情至深。任何讀完《浮生六記》的人，記憶最深的不是作者自身，而是他的妻子陳芸。於我而言，《浮生六記》名義上是沈復的故事，實際上卻是陳芸的故事。作者以自己為跳板，向讀者的腦海中烙下了其妻子陳芸深深的印記，不得不說沈復的用情至深。「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對於《浮生六記》，陳芸是仙；而對於陳芸，沈復是龍。沒有《浮生六記》，世人也不會記住陳芸。「將思念傾灑文中，換妻子流芳百世」，這是沈復作為一介書生，最能想到的償還之道。

「中國文學中一個最可愛的女人」這是林語堂先生對陳芸的評價。

陳芸最大的特點是「三陪」。

陪聊。」《戰國策》、《莊子》、《西廂記》，李白、杜甫、白居易」都是其談論內容。你可能覺得，妻子陪丈夫聊天，不是很正常的嗎？非也。沈復是書生氣息很濃的人，陪其聊天，一定要「情投意合」，否則只叫「拉家常」，就好比你和《武林外傳》中的呂秀才聊天一樣。俗話說得好，「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否則李白怎會「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呢？

陪玩。單獨陪沈復時，陳芸可以為其喝酒的愛好，自製梅花盒、矮邊圓盤，也可女扮男裝，陪沈復去插花會；陪沈復與其朋友遊園時，能自雇鍋爐灶，使大家遊玩之時還能烹茶做飯，好不快哉。

陪愁。在處理家庭內部矛盾時，陳芸和沈復一樣，採取了忍讓的態度，而在沈復自身遭遇煩惱時，陳芸亦能「分一杯羹」，減輕丈夫的痛苦，同時積極採取解決辦法。

除了「三陪沈復」之外，陳芸私下也有很多自己的小情趣。比如製作「繼簡殘編」、「棄余集賞」，將蟲與插花結合，執意為丈夫納憨園等。

這裡為何將「為丈夫納妾」歸入陳芸的情趣呢？原因有三：一為喜歡。陳芸初見憨園，便直言喜歡她，宴席間引詩行酒令。二為知音。第三次見面後，陳芸便與憨園焚香結拜。三為執念。陳芸去世之前，亦念念不忘憨園的「叛」，夢中都在呼喊，憂傷過度，黯然辭世。足以見得憨園在其心中的地位。因此，我認為陳芸尋憨園，一分為沈復，九分為自己，故將其歸納於陳芸的情趣。

《浮生六記》中的陳芸，幾乎完美符合併超越當時對女子的要求，然而還是「明明知道很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沒辦法，江湖太複雜。

還是莊子看得透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由於才疏學淺，對於我本人而言，讀後最大的感悟就是「要致富，先修路；要長壽，先制怒」。畢竟，活著才有輸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