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語者 第五話 竹林深處有墓碑

貓語者 第五話 竹林深處有墓碑

來自專欄 貓語者

鈴聲響起,寧穀雨的心隨著手中的筆一同落下,期末考試終於結束了。寧穀雨依次看了看林海、湯泉、喬禾,四人相互擠眉弄眼,只等班主任訓完話後便一齊衝出去。

班主任慢慢悠悠地走上台,清了清嗓子,「試也考完了,但是大家也不要太過放縱,一星期後來拿成績單,到時候再根據每個人的成績分別布置寒假作業。還有,現在雖然已經停雪了,但路上還是比較滑,不要去玩雪,行了,各自回家吧。」

伴隨著歡呼聲,寧穀雨四人飛也似的衝出了教室,四人一路小跑,不一會兒便跑出了校門。四人喜上眉梢,喜形於色,寧穀雨問:「怎麼樣,今天準備去哪兒玩。」

喬禾說:「這麼厚的雪不去打雪仗也太說不過去了,咱們這都多少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啦?」

「班頭兒不是才說的不讓玩雪嗎?」湯泉說。

「放都放假了,誰還在乎他說的啊。」喬禾翻了翻白眼。

「你怎麼說?」寧穀雨問林海。

「就去打雪仗吧。」林海說。

「那就這麼定了,正好我知道一個地方,平時沒什麼人去,打雪仗正好。」喬禾說。

「那行,你帶路吧。」寧穀雨說,隨後他推著湯泉跟上了喬禾。

四人沿著公路一路向南,寧穀雨認出這是前往森林公園的路,那兒的確是人跡罕至。喬禾帶著三人越走越遠,越走越偏,湯泉有些累了,便問他:「喂,還沒走到嗎?」寧穀雨心裡也有些不耐,四周除了樹就是路,連一戶人家都沒有,「咱們都走了老半天了,要不咱們別去了吧,我看這裡就挺好的。」說著,寧穀雨看向林海,林海卻說:「我無所謂呀。」

喬禾趕忙說道:「五分鐘之內保准到。」三人聽他這麼說,也只得跟了上去。

四人一路踩著雪,將路上的積雪踩出一道道腳印。腳踩在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伴隨著劇烈的心跳,寧穀雨有種不好的預感。走了約摸一刻鐘,只聽喬禾大喊一聲,「到啦!」

只見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片竹林,竹林中有幾道石板路向深處延伸,竹林幽深,看不清石板路通到何處。竹林被積雪覆蓋,白色的雪染上竹的墨綠,墨綠的竹點綴白色雪,下午的陽光從竹林斑駁的樹影中照射下來,將地上的雪印的金黃。此時忽起微風,微風拂過竹林,竹葉沙沙作響,不知是哪處的竹子承受不住白雪的積壓,從上落下,雪與雪的碰撞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寧穀雨最先反應過來,他踏著厚厚的積雪向竹林跑去,其他三人頓時會過意,分散著向竹林進發。寧穀雨彎下腰,忍住刺骨的寒冷,用力從地上抓起一把雪來,捏成了一個雪球,向落在最後的湯泉扔去,湯泉毫無防備,雪球砸到了湯泉的臉上。湯泉「啊」的一聲捂住了臉,隨後將臉上的雪拍掉,三人哈哈大笑。當落在最後的湯泉跑進竹林時,宣告著雪仗正式打響。

竹葉繁茂,上面又覆蓋著積雪,這讓光線不足的竹林中更顯幽暗,連帶著氣溫也比外面低些。寧穀雨四處張望,竹林里視線受阻,能見度很低,這讓寧穀雨覺得越發的寒冷,他趕忙捂緊了衣服。他看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寧穀雨貓著腰向那人走去,還未走近,那人猛地一回頭,揚起手中的雪球就要向寧穀雨扔來。

寧穀雨趕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林海這才將手放下,寧穀雨示意林海過來,林海邁著小碎步向寧穀雨走去。「咱倆結盟,怎麼樣?」

林海小眼珠子一轉,說:「行!」

二人一路貓著腰四處張望,一路小心前進,一路警惕四周的動靜。兩人在竹林中兜了幾個圈子,這才在不遠處聽到雪球砸中人的聲音,二人相視一笑,尋聲而去。只見喬禾正和湯泉打的不亦樂乎,兩人你來我往的,甚是激烈。但很明顯,湯泉落了下風,才一會兒的功夫,湯泉的身上已經中了幾個雪球。林海湊在寧穀雨耳邊,問:「咱們幫誰?」

寧穀雨想了一會兒,「幫湯泉!」說罷,二人捏了好幾個雪球,林海正準備扔的時候寧穀雨攔住了他。「先別扔,咱們多做一些雪球,待會兒一股腦全扔出去,讓他沒有喘息的機會。」林海聽完笑了幾聲,說:「行!」

說罷,二人又多捏了許多雪球,遠處的喬禾還忙著「欺負」湯泉,渾然不知黃雀在後。

兩人將捏好的雪球清點了一番,總共捏了二十一個雪球,這一輪攻勢下去保管喬禾抬不起頭來。寧穀雨將一個雪球捏在手裡,另一隻手做了倒數的手勢。「三、二、一!」隨著寧穀雨一聲令下,林雪與他將捏好的雪球一個接一個的扔向喬禾。喬禾完全沒想到寧、林二人會合起伙來圍攻自己。喬禾完全被打蒙了,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抱著頭縮成一團,儘可能的減少傷害。二十一個雪球盡數扔完,寧穀雨與林海瞧著喬禾狼狽的樣子,二人不禁哈哈大笑。二人笑罷,喬禾此時已經站了起來,寧穀雨瞧著喬禾的樣子似有怒色。只見他怒氣沖沖的向二人走來,寧穀雨心想:壞了,這小子生氣了!寧穀雨下意識地向湯泉看去,哪裡還有湯泉的影子,這小子早已不知跑到何處去了。寧穀雨在心中大罵湯泉不講義氣,眼瞅著喬禾正一步一步逼來,寧穀雨大喊一聲:「快跑!」寧穀雨回頭看去,哪還有林海的影子,寧穀雨聽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心中一害怕,趕忙加快步子,悶著頭就向前跑去。

跑了一陣子,寧穀雨再回過頭去時卻不見喬禾人影,寧穀雨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仍是不見一個人影。寧穀雨有些慌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與眾人走散了,一陣慌亂之後寧穀雨開始怪起喬禾來,若不是喬禾突然生氣,自己也不會跟大家走散。寧穀雨沿著自己腳印向回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喊他們的名字,但除了自己的回聲,寧穀雨再沒聽到別的聲音。寧穀雨加快腳步,想先走出竹林再做打算。竹林里光線越發的暗,寧穀雨走了半晌卻連石板路也找不著了,他發了瘋似的在竹與竹只見周旋。寧穀雨這才意識到,自己迷失了方向。眼看天色越來越暗,他要是再找不到回去的路,恐怕就要留在這過夜了。

寧穀雨終於找到了石板路,心中頓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沿著石板路向前進發。走了大概十來分鐘,前方依稀可見夕陽的光芒,趕忙加快步子,他甚至幻想著林海正在外面等著自己。寧穀雨走到空地的一剎那才知道自己走錯了,這裡並不是竹林外,而是竹林內。這裡只不過是一塊空地,空地中央有個石碑,石碑後面有一個堆得老高的雪堆,看起就像墳包一樣。寧穀雨好奇地向石碑走去,寧穀雨拂去上面的積雪,仔細一瞧,這竟然是個墓碑!寧穀雨再看向墓碑後的雪堆,不用說,這肯定就是個墳包!寧穀雨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聯想起剛才自己無緣無故與眾人走散,寧穀雨越想越害怕,轉身邊向原路跑去。

轉身的那一剎,寧穀雨似乎看到身側有一人正在看著自己,但他很確定那人不是自己的同學。寧穀雨不敢細想,更不敢逗留,一路猛跑。才跑了沒兩步,寧穀雨便感到肩膀一沉,有人從背後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寧穀雨轉過頭去,看到一個面目憎惡男子,他眼睛不大,嘴還是歪的,「你不能走!」

寧穀雨嚇得腿有些發軟,一下就站立不住,跌坐在地。那男子斜著眼睛看著他,說:「怎麼還有這麼羸弱的貓語者?」

寧穀雨有些驚訝,這人竟知道自己是貓語者,「你怎麼知道我是貓語者。」

那人咧開嘴,露出白白的牙齒,「因為我也是貓語者。」

寧穀雨瞧著他的外表,實在令人討厭,根本無法將他與貓語者聯繫起來,便小心翼翼地問:「你真是貓語者?」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寧穀雨,這樣直勾勾的眼神,瞧的寧穀雨有些緊張。那人一揮手,「白雪!」

之間地上有一團雪忽然動了起來,寧穀雨嚇了一跳,仔細看去竟是一隻渾身雪白的貓,那貓一個縱躍便跳到了男子的肩膀上,還沒等寧穀雨反應過來,男子掄起拳頭便往寧穀雨臉上砸。寧穀雨嚇得後退了一步,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男子的拳頭就已經砸到了臉上。寧穀雨「哎喲」一聲慘叫,卻發現臉上並沒有任何感覺,那男子的拳頭竟然穿過了自己的身體,等寧穀雨再反應過來時男子竟然憑空消失了。

「怎麼樣,這回相信了吧?」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寧穀雨回頭看去,男子竟出現在自己身後,寧穀雨眼睛瞪得老大,「信了信了,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男子將白雪抱在懷裡,輕撫著它的毛髮,「這都是它的功勞。」

這隻叫白雪的貓通體雪白,連一絲雜色都沒有,站在雪地里幾與雪融為一體,唯有那雙如滴血一般殷紅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慄。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男子開口問。

寧穀雨猶豫了一會,但他還是開口了,「寧穀雨。」

「我叫黃晨。」

「我迷失了方向,你能告訴我出去的路嗎?」寧穀雨問。

「你不想知道你同伴都去了哪兒嗎?」黃晨反問到。

寧穀雨聽他這麼一問,頓時緊張了起來,「你知道他們在哪兒?」

白雪緩緩睜開眼睛,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有一個條件。」

寧穀雨一聽這話心裡就有些不高興,難道這些貓都這麼傲慢嗎,但寧穀雨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你先說來聽聽。」

「你的朋友可以走,你得留下。」白雪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寧穀雨完全沒想到它會提出這種要求,「留下來,怎麼個留法?」

「當然是永遠留下來了。」

這聲音並不是從白雪那傳過來的,寧穀雨順著聲音尋去,似是墓碑那傳來的。寧穀雨定睛一看,墓碑頂端站著一隻貓,那隻貓渾身雪白,眼如殷紅,不是白雪又是誰?寧穀雨突然明白了些什麼,轉身便往竹林外跑去,這回它們卻沒有追上來。

寧穀雨這回學乖了,沿著石板路徑直向前走去,連半個彎都沒轉。跑了近五分鐘,寧穀雨見前方光線變亮,便知道快要走出竹林了,寧穀雨加快步子,奮力跑出竹林。寧穀雨的腳踏出竹林的那一剎,寧穀雨看到的不是來路,而是那塊高聳的墓碑,以及站在墓碑頂端的白雪。

「怎麼,還要跑嗎?」白雪舔了舔前爪,眼神似有挑釁。

寧穀雨不去理會它,轉身向另一條石板路跑去,寧穀雨仍是全力向前進發,這次他跑的更加迅速,更加用力。僅僅過了三分鐘,他便跑出了竹林,可等待他仍是那熟悉的墓碑。寧穀雨也不管它,又鑽進了竹林。寧穀雨這次留了個心眼,沒有沿著石板路走,在竹林中沿直線前進。由於沒有路,寧穀雨這次前進異常艱難,他甚至再一次迷失了方向,寧穀雨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當他再一次走出竹林時,看到的仍然是那個熟悉的墓碑。

寧穀雨看了一眼天空,被綠與紅侵染的雪分隔了天與竹,寧穀雨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也不知是冷還是害怕,他開始顫抖。

「你知道的,我可以選擇將你們都留下。快點做出選擇吧,你留下,還是大家一起留下。」白雪說。

寧穀雨實在難以開口。當人沒做選擇時,還有選擇的餘地,一旦做出選擇,就再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寧穀雨再一次抬起頭,夕陽很美,但這也意味著寒夜將至,自己再不作出選擇,他們即便能走出去,也會備受寒冷的煎熬。

寧穀雨終於開口了:「我……」

「你先別說話!」

這聲音似乎是黃晨,而且是從腦海中傳過來的聲音。

「沒錯,我是黃晨。你之前所看到的我,不過是白雪所製造出的幻象而已。」

「什麼意思?」

黃晨沉默了許久,「貓靈超脫三界之外,可免受輪迴之苦,相比之下人類的壽命要短的多。白雪自出生之時我便相伴左右,我離世之後它便一直在此守候。我放心不下它,便留下了一絲殘念在此,它藉助這點殘念製造出了幻象,聊以自慰。原本這也無傷大雅,但事情壞就壞在它竟沉溺其中,不肯撒手,藉此製造出我還活著的假象。

「長期施展幻術極耗心神,它如此不間斷的施法必然會油盡燈枯,所以它才想出了這麼一個歹毒的方法。」

寧穀雨聽到這裡心裡便猜到了七八分,但他還是問了出來,「什麼方法?」

「以貓語者的生命作為獻祭,維持幻術。」

寧穀雨心臟為之一跳,他雖然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但他真的說出口時,自己還是嚇了一跳。「那我該怎麼辦?」

「待會兒我會現身,將它拖住一段時間,你趁機逃跑就行。」

「怎麼樣,想好了沒?」白雪不耐地說。

寧穀雨在心中默念:「那我的朋友們怎麼辦?」

黃晨沉默了一會兒,「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破壞幻術。待會我會現身拖住它,你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墓碑上那一團冰破壞,那團冰便是陣眼,陣眼一破,幻術自然就破了。但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你不能在我消散之前破壞陣眼,那你們可就一個都跑不了。」

寧穀雨閉上了眼睛,他雙手握拳,指甲深陷在肉里,將皮膚划出一道道白印。

「我同意!」寧穀雨大聲的喊了出來。

白雪聽了這話心中開心不已,它跳下墓碑,向寧穀雨走去。才走了沒幾步,突然一個身形佝僂的人出現了在它的面前,他眼眶深陷,顴骨突出,瘦的皮包骨頭。寧穀雨看了一會兒才認出此人就是黃晨。

「我回來了,白雪。」他微笑著,伸出手來,想他拂去。

白雪將頭仰起,仔細地盯著他,眼裡竟留下了淚水,「晨,我就知道你沒死!」白雪一個猛子向他衝去。黃晨蹲下身子,將他擁入懷中。

寧穀雨見時機成熟,發了瘋似的向墓碑跑去,來到墓碑跟前,發現墓碑上確實有一團冰塊將墓主人的名字冰封住。寧穀雨用手指沿著冰塊邊緣用力掰,想把冰塊掰下來,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也只掰下了幾塊小冰塊。寧穀雨再次將手指伸向冰塊的邊緣,這次他咬著牙,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奮力一掰,卻只聽到一聲脆響。寧穀雨以為冰塊被掰了下來,滿懷期望的看著冰塊,卻發現冰塊依舊完好。寧穀雨心中發奇,那聲脆響卻是聽的真真的。寧穀雨仔細瞧去,卻是自己的指甲斷了半截,鮮血直流。

寧穀雨回頭望了黃晨一眼,黃晨此時正抱著白雪,眼神卻向寧穀雨這裡瞟來,眼神中充滿著焦慮,顯然是在告誡他,時間不多了。

寧穀雨顧不得許多了,忍著劇痛,掄起拳頭就像冰塊砸去,那冰塊十分堅硬,寧穀雨狠砸了幾下,卻沒有多大的反應,自己的手倒是腫了起來。寧穀雨一邊砸冰,一邊瞟向黃晨,只見黃晨的身體已經開始慢慢地變透明了。寧穀雨的心臟跳動的頻率已經達到了極限,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他用雙手奮力地向冰塊抓去,企圖將它抓爛,寧穀雨雙手用力過猛,將手指劃破,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流下,將冰塊染成了紅色。

只聽得一聲凄厲的貓叫聲,寧穀雨回頭看去,黃晨此時身體已近乎消失了,白雪也明白了這一切,它眼中包含著怨恨,惡狠狠地看向寧穀雨。

寧穀雨雙手更加用力的向冰塊抓去,突然他感到手上的觸感竟發生了變化,他回過頭來,發現冰塊竟被自己的鮮血融化了,露出了石碑本來的樣貌。

只見是石碑上赫然寫著「黃晨之墓」。

寧穀雨見幻術已破,轉身邊向竹林深處跑去,幾下便將白雪甩在了身後,寧穀雨不敢回頭,只聽白雪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是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

寧穀雨不敢作聲,悶著頭就向前跑,跑著跑著竟發現喬禾竟出現在自己前面,喬禾此時正追著林海與湯泉,嘴裡還嚷嚷著要殺了他們。寧穀雨追了上去,一下便超過了喬禾。寧穀雨回頭看向喬禾,只見喬禾的眼睛如鮮血一般殷紅!

四人就這樣沿著石板路一路向前,寧穀雨眼看前方忽然變亮,心中頓時變得害怕起來,他害怕在前面又看到那塊墓碑。但已經跑了此處,已經沒有停下的理由,寧穀雨狠下心來,發足狂奔,第一個衝出了竹林。

沒有墓碑,也沒有白雪,有的只是來路。寧穀雨站在雪地上,茫然著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面沒有血也沒有傷口,指甲也完好無損。他甚至記不起那墓碑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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