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話聊齋 |《考城隍》

來自專欄 承渡五千

我是張生，一個學習還不錯的秀才，剛剛過去的考試，我就考了個全場第二。這考試可是我這輩子經歷的最荒唐的考試。

考場是一個偌大的宮殿，十個考官，其中一個是關公。兩個考生，一個是我，一個是宋燾。

我還沒反應過來，試卷就像魔毯般飛了下來。

我一看這考題，簡直是鬼話連篇。

問，「一人二人，有心無心」。

這種鬼話我該如何作答？

我還在冥思苦想，人家宋燾都已經提前交卷了。

十個考官，輪流傳閱宋燾的卷子，甚是滿意，一個個的嘴裡還反覆呢喃，「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妙哉，妙哉。「

想必是前陣子的詐捐門給了這小子靈感。

他們完全忘了我還沒有交卷……實在可氣。

更氣人的是，他們竟然當場宣布宋燾考中了。

說是河南某地缺了一個守護神，宋燾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得我直想掀桌子，但紅臉關公在此，我又怎敢造次。

嗯？不對……關公怎麼可能如此活靈活現的在我面前捋鬍子？

我嚇得張大了嘴，正準備大叫，誰料宋燾先跪地嚎啕大哭起來了。「得此神職，小生受寵若驚，感恩戴德，不應推辭。但若我走馬上任，我陽世七十老母便無人奉養。各位官爺還是讓我回陽世為老母養老送終吧。」

十個考官一聽，便開始切切私語起來了，這等人才怎能放過，快去查查這宋燾母親的生死簿。

「有陽算九年——」小吏合上生死簿道。

陽世九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關大爺捋著鬍子對宋燾道，「本來你應該馬上就任的，但是考慮到你一片孝心，就讓張生先替你做九年代理吧。」

「啊！」我一聽，驚呆了，這可是陰曹地府，關老爺子您怎麼這麼通情達理，有人情味兒呢。我陽世也有妻兒老小，怎麼就不給我放個幾年長假呢？

從大殿退下後，我送宋燾回陽世。一路邊走邊聊，我問他，「你是怎麼來到這個鬼地方的啊?」

宋燾說，「嗨，別提了。我本來都病得起不來床了，卻突然有人闖入府中拿官府文書讓我去考試！我一聽不對啊，這個時候學政老爺還沒來呢，我考什麼啊！那官吏有些不耐煩，一直催促我上馬，跟趕死似的。現在一想，可不是趕死嗎……不過，我這一走可就苦了你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在想自己有沒有喝孟婆湯，陽世的事情開始變得恍恍惚惚了。

見我沒說話，宋燾又追問，「張兄是哪裡人？」

我依稀記得自己出身，於是答道，「長山張某。」

「我改日一定登門拜訪。」說完宋燾便作揖，上馬，揚長而去。

與宋燾拜別之後，得聞他順利回到陽世，不過差點把他母親的陽壽九年嚇沒了。

老人家七十高壽，卻突然喪子，正抱著兒子棺材痛哭呢，卻忽聞棺中異動，嚇得先是退避三舍，見沒什麼動靜才又上前看了看。這一看，發現兒子還活著，就趕緊把兒子從棺材裡扶起來。這宋燾鬼門關走了一趟，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人世九年彈指一揮間就過去了，這九年間也多次去我家拜訪，照顧我的家妻兒老小。宋燾母親去世後，他就走馬上任，我這個代理人也落得一身輕鬆。只是不知道上面對我到底是什麼安排，到底是繼續留在陰間做官呢，還是可以投胎重返陽世呢？

我做不到盡善盡美，接受您寶貴意見後或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