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回答1999。19年過去了,我們成熟了嗎?

請回答1999。19年過去了,我們成熟了嗎?

來自專欄 野豬戰士王開元的豬圈

作者按:

我犯了錯誤,之前看關於愛國的天問沒有走出來。

看了方舟子先生的文章我走出來了。

我錯在哪裡呢?

跟孔「聖人」一樣。

還沒站起來呢,就想著又能走又能跑了。

我意識到這一點了,但是我覺得。

我們國家的很多人,沒有意識到。

這才過了幾天,就跟別人一樣瞧不起亞非拉兄弟們了?

19年過去了,我們成熟了嗎?

https://www.zhihu.com/video/979765539840905216

  《華夏文摘》的「主筆」何碧在最近一期(1999.7.15.)的《華夏文摘》上發表了一篇題為《關於愛國的「天問」》的奇文。學屈子號稱「天問」,好像是自以為無解。如果果真是「吾將上下而求索」的彷徨,我們還可以給予同情。但是,作者顯然是早已成竹在胸,所以在顛三倒四拋出了一堆詰問之後,就急忙忙地給出了答案:

「說穿了,我們的愛國主義,其實只是『夜郎綜合征』(又名『河伯綜合征』)的一種表現。夜郎國的人從小聽到的是自己怎麼怎麼天下第一,等到河伯到了大海,才發現不但自己現在的一切不如人,而且論歷史不如埃及悠久,論文化不如希臘羅馬美輪美奐。驚怒妒羨之餘,只有縮回心造的幻影中去,靠膜拜那個虛構出來的偉大祖國來尋求心理平衡。實在無法逃避現實之時,就把一切責任賴到別人頭上,似乎整個世界都約齊了來欺負自己。近年來,當局為轉移民眾對內政的注意,一直在進行密集的民族主義洗腦,將百年前受的屈辱幻化為現實,全國便又一次成了精神病院。」

  言下之意,是愛國主義者都是被中國當局集體洗過腦,都是精神病院中人。不知道這段描述有沒有何碧的個人經驗在裡頭,如果有,我懷疑何碧還真是從中國的哪一所精神病院逃出來的,因為我很難想像,百年來還有哪所中國學校還在宣揚中國天下第一,何碧這樣的學生要等出了國才發現現在不如人,才知道原來埃及歷史也悠久,希臘羅馬文化也「美輪美奐」(用「美輪美奐」形容文化,不通,這裡姑延用),驚怒妒羨之餘,也就跪倒在了洋主子腳下。在中國的學校受過正常教育的人,都知道中國早已不是第一,在許多方面(不是「一切」)不如人,中國現在是個貧窮落後的發展中國家,所以才要「振興中華」。在中國上過中學世界歷史課的人也都知道,埃及有悠久的歷史(未必就比中國更悠久,就算更悠久也沒什麼,因為我們從來就沒說過自己「最」悠久),古希臘、古羅馬的文化也輝煌燦爛。至於中國文化跟他們比,哪個更輝煌燦爛,不可能有一個客觀的標準,要強加比較,就帶著感情因素。因為我們是中國人,在感情上,不認為中國文化不如古希臘、古羅馬,人之常情;非中國人,或「前」中國人如何碧之流,在感情上,非要認定中國文化不如古希臘、古羅馬,也是他們的自由。但是,古埃及歷史再悠久,古希臘、古羅馬的文化再輝煌,也早已是昔日黃花。文明古國中至今碩果僅存的,只剩下了中國一個,「周雖舊邦,其命維新」,這一點,本來也值得外人驚怒妒羨的。

不可否認,海外華人在懷戀祖國時,對祖國文化有美化的傾向,這就象遊子思念故鄉,老來回憶兒時,更多地只記著了美好的事物,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說這些美好的事物都如何碧所言只是「心造的幻影」,是為了「靠膜拜那個虛構出來的偉大祖國來尋求心理平衡」,則是誣衊。我倒覺得,何碧之流可能已經或計劃不做中國人了,才需要靠謾罵愛國主義來尋求心理平衡。不願做中國人,本來也沒什麼了不起,但如果反過來咒罵還在做中國人的人,則未免太噁心。

我們牢記百年前、幾十年前中華民族所受的外辱和影響至今的後果,是為了發奮圖強,而不是「把一切責任賴到別人頭上」,當然,別人的責任也不能一筆勾銷。何碧是要我們把別人的責任一筆勾銷的,為我們指了一條路:

「《總理遺囑》中說,國民革命要成功,必須聯合世上一切平等待我之民族。孫中山糊塗一世,到死仍不明白。我們的問題,不是要讓人家平等待我,而是要拆除自己心中的圍城,真正學會平等待人,既不把洋人當神崇拜,又不當鬼憎厭,物我兩忘地融入世界文明。不去除心中的天朝情結,拋棄狹隘愚昧虛偽的『愛國主義』,我們就只會象與風車作戰的堂吉訶德,被旋翼一下又一下地打得頭破血流,周而復始,七、八年又來一次。」

「真正學會平等待人」「物我兩忘地融入世界文明」之類的高調,是否該唱,要看是對誰、在什麼時候說的。被壓迫者要求生存,自然首先要求別人平等待我。平等待人應該去對著強盜宣揚。和平時期,多講平等待人,受壓迫、被侵略時,則應該要求平等待我。比如現在講中日友好,沒什麼不妥;但如果在抗日戰爭時期對著中國人宣揚中日親善,卻是為日寇幫凶的漢奸論調。孫中山生當中國受列強欺壓之時,要人家平等待我,一點也不糊塗;何碧要求在中國遭受外禍之時也「物我兩忘」,正是為列強幫凶的漢奸論調。用魯迅的話說,是:「但高超固然是可敬佩的,無奈這高超又恰恰為日本侵略者所歡迎,則這高超仍不免要從天下掉下來,掉到地上最不幹凈的地方去。」

何碧說:「中國大約是愛國志士最多的國家,誰也不象咱們一樣,動轍斥同胞為漢奸、賣國賊。」這句話基本準確。但是,中國之所以愛國志士多,是因為中國外禍也多,漢奸、賣國賊也多,為漢奸、賣國賊辯護的更是不少,比如現在就流行為秦檜、吳三桂、汪精衛、周作人等著名漢奸辯護,花樣百出,且辯護者個個理直氣壯,自詡深刻、高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大約也是一項世界之最。但比起來,總不如象何碧這樣乾脆來個釜底抽薪,否定愛國主義來得徹底。如果我們因此就把何碧之流斥為漢奸,倒也不太妥當,因為漢奸言論並不是漢奸行動。但言論往往是行動的準備和先導,只要有機會、有條件,「漢奸有理」論者是可以變成實際的漢奸的,所以,稱他們為候補漢奸,還差不多。不過,「漢奸」一詞,現在雖然是用於泛指背叛中華民族者,但那個「漢」字很容易讓人誤解,以為只跟漢族有關。為避免誤解,改稱華奸比較妥當。何碧之流既然認為當華奸有理乃至光榮,而愛國「狹隘愚昧虛偽」,那麼,被稱為候補華奸,也不能算是什麼攻擊了。

「愛國」是一種愛情,愛情這玩意,很難做理性的分析,不好多問個為什麼。如果有人非要問人為什麼要愛國,我只能回答說,就象人要愛父母一樣。父母生我育我,故愛之;祖國生我育我,故亦愛之。至於歷史悠久、文化燦爛之類,就象父母有名有錢之類,都只是佐料,並不是主要因素。美國的歷史不悠久,文化也不燦爛,但一般美國人的愛國之心,絕不比中國人差。愛國之心,人皆有之,只要還沒有被私慾迷了心竅。即使是原始部落,也存在愛部落之心。只要想想印第安人當年以雞蛋擊石頭的抗擊殖民者的悲壯史,看看至今印第安人雖已無力回天而仍然不忘幾百年前的屈辱,把美國法定的「哥倫布紀念日」視為屈辱日,中國人牢記百年前的屈辱又算得了什麼。何碧為了證明只有中國人最愛國,舉了個英國的例子:

「兄弟所在的英國,刻下正在鬧分家,即所謂『逐漸解體』(devolution),蘇格蘭和威爾士都為此成立了自己的國會。對此,朝野淡然處之,無人如喪考妣,疾首痛心。本人有位『蘇獨』分子同事,從來不承認蘇格蘭屬於英國,卻至今頑健,毫無『千夫所指,無疾而終』的跡象。更有甚者,英國佬當年糊糊塗塗地把『日不落帝國』丟了,龜縮到此彈丸小島上來。對此慘重損失,其歷史書上竟毫無交代,更未找出一個慈禧或李鴻章來作箭靶。」

據我所知,所謂devolution,在法律上意為「權力下放」,即中央政府下放一部分權力到地方,而不是「逐漸解體」。當然,何碧人在英國,也許更知詳情,說不定英倫三島的確在鬧分家,我們在國外的不知有這麼回事,足見還未成氣候,所以英國朝野可以淡然處之。同樣是鬧分家,北愛爾蘭鬧了一百多年,鬧成了氣候,英國朝野就並沒有淡然處之,鎮壓、暗殺、爆炸,無所不用,到現在也還沒有分出去。蘇格蘭已併入英國數百年,據說至今還有「蘇獨」分子,正可說明蘇格蘭人愛國心之重,至於「蘇獨」分子未被「千夫所指」,也是因為未成氣候,犯不著去浪費時間。英國喪失「日不落帝國」不可與清末中國割地賠款相提並論,因為那只是把搶來的東西又還了回去,並不是把本土的「彈丸小島」割讓給別人。即便如此,大英帝國也是很不請願的,否則聖雄甘地也不必搞什麼非暴力不合作,否則也不會有遲至十幾年前的福克蘭群島之戰,萬里迢迢派兵爭奪另一個彈丸小島。「日不落帝國」的解體,恰恰正是因為「國家要獨立,民族要解放」,愛國主義成了世界潮流使然--中山先生所謂「聯合世上一切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奮鬥」,也就是這個意思。退一步說,即使世上有流行不愛國的國家,也並不就值得我們效法,就象不必見到有人對父母不孝,就立志也要做不孝兒女。

何碧說:「我們的『愛國』觀念是何等混亂。」其實是他本人「愛國」觀念混亂,不去好好理清楚,卻妄圖乾脆拋棄愛國觀念。他自以為高明地發問道:「所謂愛國也者,愛的究竟是民族,是國家,是政府,是執政黨,是領土,是社會制度,是文化,是傳統,是歷史,是風俗,是家園,是父老鄉親,是風土人情,是飲食習慣,還是這一切的總和?問題在於這些東西有的每項不只一個,有的還互相排斥,連加都沒法加起來。」如果有人也學著來一篇《關於愛父母的「天問」》,問道:「所謂愛父母者,愛的究竟是生命,是名望,是為人,是地位,是權勢,是遺產,是房屋,是相貌,是身體,是生活習慣,是修養,是脾氣,是祖傳秘方,是一日三餐,是零花錢,還是這一切的總和?問題在於這些東西有的每項不只一個,有的還互相排斥,連加都沒法加起來。」然後得出結論說愛父母是「狹隘愚昧虛偽」,該送精神病院,那麼我們大概也該把他送精神病院。我們愛父母,並不是要先把父母的各個方面拆散了再加起來愛,也不是要愛父母的所有方面。愛國亦然。

「國家」這個概念,有三個方面的含義,英語分別用三個詞表示,nation,country, state,也即民族、領土和政權。民族是神聖不可征服的,領土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所謂神聖,也就是公理如此,不需要去證明。至於政權,則不過是本民族對領土的管理方式,並不神聖,改朝換代尋常事,並非亡種亡國。所謂「愛國」,愛的是祖國,也就是民族和領土,並不包括政權。當然,如果政權好,也不妨去愛,但那只是對政府效忠,並不等於愛國。搞明白了這一點,何碧的詰問「如果愛國就是愛政府以及執政黨,那麼愛國的中共當年為什麼要以暴力推翻由國民大會選出的國民政府?現在台灣人熱愛自己的民選政府,不認同大陸政府又有什麼錯?如果愛國其實是愛社會主義制度,那麼『一國兩制』豈不成了賣國政策?」也就顯得可笑了。當局固然希望國民因為愛國而愛政權,候補華奸也希望人們因對現政權不滿而不愛國,所以才會振振有辭地質問:「中國的事情到底是壞在自己人手上,還是栽在鬼子手裡?中華民族有史以來,到底是外國人殺的中國人多,還是咱們自己掐掉的多?」就算中國的事情壞在自己人手上,也不能因此原諒鬼子的染指;就算咱們自己陷掉的人多,也不容外國人殺中國人。內亂要防止,外禍也要抵抗,只有華奸和候補華奸才會認為有了內亂就不該抵抗外禍甚至應該歡迎外禍。

「祖國」具有歷史性,領土會有擴大和縮小,民族會有融合和分化,在這個演變過程中有喜劇,有悲劇,有圓滿,有無奈。「失去的領土是否在愛之列?」答案就在「歷史」兩字。就象一座房子被外人霸佔,自然要儘力去奪回來,奪不回來了,也不妨記住屈辱保持警惕,以免又有別的房子被霸佔。至於「如果失土不計,我們又還有什麼理由要台灣回歸?」問得甚是無知,因為台灣早在抗日戰爭勝利後回歸,現在兩岸分裂,乃是內戰造成的,並非失土。「新加坡豈不也在回歸之列?」問得更是可笑,新加坡從來就不曾是中國領土,何來回歸?

民族文化乃是多元的,有主流有支流,也是歷史演變而成。「為什麼中華文明中只有漢族的東西?」乃是一個假問題,因為漢族文化雖然是中華文化的主流,卻不是全部,少數民族的文化同樣融合在其中。但是,雖然主流文化應該尊重支流文化,支流文化也應該保護、發揚自己的文化,卻不可能也沒必要對每一個文化都平均對待,所以,即使沒「有哪一個中學甚至大學的歷史教師,能象背『夏商周春秋戰國秦兩漢…』那樣背出吐魯番的歷史」,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吐魯番的歷史在今天已與絕大部分中國人的日常生活無關,而只有學術的意義,但是,如果不熟悉中原的歷史,卻是容易在日常生活中鬧笑話的。何碧顯然就對中國歷史相當無知,才會鬧出象「宋朝以降,除抗戰外,中國大規模的對外戰爭從未嬴過一次」這樣的笑話。元末驅逐蒙古族統治者,永樂年間征討北元,就都是贏的。

如果說因為現在蒙古族也是中華民族的一員,這些不算數,那麼也還有萬曆年間抗日援朝,以及鄭成功收復台灣,也都是大規模的對外戰爭的勝利。

  (這裡我覺得還是有失公允的。

華夏認同很早就是基於大致相同外觀下的文化認同。

我們自稱炎黃子孫,」炎、黃」 「華、夏」本來就是兩個(且不止兩個)不同部落的融合體。

  我昵稱大元,因為以我自身來說,我是明朝戰亂後甘陝移河南的北地漢人後代。

  北地漢人是元朝民族融合的產物,具體來源是原始北方華夏族與匈奴,鮮卑,胡狄羯羌等等雜居混居的後代。

  當然,北方漢人不純不是說南方漢人就純了,南方漢族是原始南方華夏族與三苗,百越的融合集團。

  即使是血統最純的漢族人,如果傳到現在,也是融合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產物。

血統最純的漢族大概是元朝稱南人,現在稱果敢族或者雲南綵衣漢族的存在?

  因為計劃生育至少有一點是絕對正確的,直系及三代以內旁系血親禁止結婚。

  近親結婚生出來的什麼後代大家想必都知道。)

愛國是人之常情,也是現實的需要。既然世界還未大同,國與國之間還存在競爭和對抗,那麼,熱愛自己的祖國,就象在私有制社會愛護自己的財產一樣,天經地義,對於受壓迫的發展中國家,更是如此。

等到世界大同之日,再來宣揚「物我兩忘地融入世界文明」的高超理論不遲;就算現在忍不住,也該對著列強宣揚,否則,「這高超仍不免要從天下掉下來,掉到地上最不幹凈的地方去」

  來源:1999.7.17. 方舟子

國無恆土,惟力守之。

我宣誓:忠於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維護憲法權威,履行法定職責,忠於祖國、忠於人民,恪盡職守、廉潔奉公,接受人民監督,為建設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努力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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