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少女

鑄劍少女

來自專欄 手臂上的藍色骨頭

文/張春又

01

雄霸天下出現的時候,我正在屋子裡打磨一件刀具,我花了十年時間打磨它,為的是成為世上最頂級的鑄造師。

我在等待一個能拿起這把劍的有緣人。

我用餘光瞟了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這樣看上去完全是NPC的人物,顯然不可能拿起我的劍——況且還是這種屎一樣的名字。

所以我只是對雄霸天下說了一句:滾。

「請問這是村口王大爺的家嗎?住在市井裡,一直欠著房租的那位?」

雄霸天下未經允許擅自進門,東瞧瞧西望望,我緊繃的神經終於在他舉起一把劍卻不小心插進了自己的右腳的時候斷掉了。

「哪來的滾哪去。」

NPC看著我,說:是的。不,不是,我本來想要你的絕世神劍,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但是,現在我是來找你的。」

我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一下,差點把劍插進他的胸口。

02

前方的隊伍人山人海,似乎形成了交通堵塞。這是個空白的地界,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會聽從指揮,來到這裡,躲避災難。

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惡狠狠地回頭,當我準備叉腰罵人的時候,愣在了原地。

我大腦一片空白:老師?

我說:不,不對。你應該早就已經…死了才對?

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樣的記憶刻在腦子裡,永遠無法忘記。寒風凜冽的懸崖,在將那本寫有鑄劍之術的秘籍交付於我的時候,老師縱身一躍。我將頭探出去,雲霧繚繞之中,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

記憶是不會騙人的。

然而此時此刻他正好端端站在我面前,一點沒有缺胳膊少腿。

他注意到我:沒事吧?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我訝異得說不出話來,他見我這副樣子,搖了搖頭,往前去了。

烏黑色的斗篷隱於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見。

我很快想到了那個人,NPC。

我出現在屋子裡打磨刀具的時候,時間是十一點五十九分,我數著時間,倒數完畢,門開了。

這次不是他先開口,而是我衝到了他的跟前,抓住了衣領,迫使他的頭和我平齊。

「NPC,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N,NPC?」

「有什麼問題嗎,你看著就像遊戲里那種街邊的NPC,撞死了都不會有官府管的那種。」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這個世界也有遊戲?」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這個嘛……」我歪著頭想了一會,硬是想不出來到底是從哪聽過,老師肯定是不會跟我說這些的,他是個老古板,到死都堅持著他那沒用的信條。

說什麼這輩子一定要打造出最厲害的劍啦,要讓這柄劍在江湖上引起一陣腥風血雨啦,老師說到這的時候臉上樂開了花,好像他真的鑄造出了那柄劍一樣,這時我總會說,您現在的樣子就像個死說評書的。

可是老師到死都沒有打造出一把絕世神劍,他將畢生夢想託付給了我。

我活在這個世上的原因,就是要完成老師的遺願。

「喂……喂!」NPC用手在我眼睛前面晃了晃,「傻了?」

「想找打?」我清了清嗓子,本來我是不必理這小子的,但一想到那天第一次見他,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堵得慌。

「別貼那麼近……」他後退了一步。

「切,我還不想呢。」我坐回木凳上,大剌剌地張開腿,抓起那把劍,轉身遞給他,「試試這把劍?」

我根本意識不到異常,身體不由自主地做出那樣的動作。

手快要接觸到的一瞬間,NPC又如夢初醒般收了回去。

他看了我一眼,突地轉身,落荒而逃。劍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鳴聲。

我俯身拾起那把劍,也就是在這時,我突然意識到最近覺得古怪的地方。

這樣類似的場景,這幾天都在重複地出現。

03

次日,我劈頭蓋臉地問NPC:你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為什麼會總覺得我知道些什麼啊!」

Emmmm,我總不可能說是因為你抱了我啊!

他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其實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時間出現了暫停。

我說:你果然是知道些什麼。

他想了半天,抓了抓頭髮,賤兮兮道:我也不知道啊,會不會是因為時間特想留住我與你相遇的美好瞬間?

我盯了他半天,想起了什麼,道:你為什麼會來村口王大爺家?為什麼偏偏是我?在很久之前,我就講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王大爺,因為不想讓沒用的人找上門來,可是你卻找到了我,但目標卻不是那把劍,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沉默了一會,古里古怪地嘟囔了句「只是因為想多看看你而已」。

這句話著實激怒了我。

「不過是一個普通的NPC而已!」在我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眼神便空洞起來,下一秒說出口的卻是「要不要試試這把劍?」

04

我對時間沒有很強的觀念,只是知道每天那些碎嘴的鄰居都是在講同樣的話題,我沒有細想她們口中的王寡婦到底又作了什麼幺蛾子,反正都與我無關。

「王大爺,這麼早出去幹嘛?」

「不造。」

她們面面相覷,急忙對我所用的新奇辭彙展開激烈討論。

我坐在屋外的台階上胡思亂想,NPC已經好久沒來過了,但時間依舊停滯著,他會不會是在騙我,會不會從此不來了?

從天空中突然傳來了鳴笛聲。

我所在的村子,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場大的災難。我甚至不知道災難降臨時會出現什麼,但自我生下來,大家都會在鳴笛的時候通過通道,逃到一個地方,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

那是個空白地界。

我討厭出門,因為出門很容易遇見這樣的事情。

「小妹妹,要不要跟哥幾個去喝一杯?」一個中年男人抵在我身後,我喉嚨泛起一股噁心。

「滾。」

但是我被反手夾住無法動彈,只能任他的手伸進衣服里。我掙扎著,感到深深的無力感,下一秒,那個男人卻痛苦地叫出了聲。

我回頭:NPC?

「不過是一會沒看緊你,就給我惹這些事,還好趕上了,他媽下次我不在怎麼辦?」他抓住我的手便往外邊擠,「快跑!」

「快跑?你難道不該一腳踢爆他們的狗頭嗎!」

「不快點跑就被跟上了!」

我也沒心情跟他拌嘴,被他拉著瘋跑,旁邊的人都一個勁地罵我們。

我看著他的後腦勺,忽然有種奇妙的錯覺。NPC說他以前認識我,可能是真的。

但是,沒過多久,手忽然一松,我茫然地四顧,黑壓壓的人群里,沒看見NPC,卻看見了老師。

05

時隔三十七天之後,他看上去似乎沒多大區別,我跟在他身後:老師?你真不認得我了嗎?

他看見又是我,搖了搖頭,說真沒這個印象。

我有些慌亂: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你就是老師啊!

離開之前他嘆息了一聲,說通道馬上就要關閉了,趕快跟上吧。

他將我罩進斗篷里,溫暖的體溫讓我覺得安心,忍不住眼眶有些濕潤,老師雖然和從前一樣溫柔,只不過他的記憶里已經沒有我了。

巨大的白色空間,通道關閉之時,那裡已經空空如也,災難結束,所有人被帶到真實的世界,又開始和以往一樣無任何不同的,繁冗的生活。

06

NPC推門,發現坐在木凳上,冷冷注視著他的我。

我憤怒道: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就消失了?

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我拉下臉:我全都記起了。

他愕然抬頭:什麼?

我篤定地重複了一遍。又忍不住說: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聞言身體一僵:你根本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他站起身想跑,卻被我一把拉住,他慢慢轉回身。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真相,無論是怎樣的真相。」

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喉嚨無比嘶啞,聽到了耳鳴聲。

因為已經不想再看不透真實了。

他再次伸手抱住我。

「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因為這是我們的約定,你忘記了,但我沒有忘記。去到那個真實的世界,而不是僅僅作為隨時能被替代的東西。」

07

NPC告訴我:要小心老師。

我問為什麼,他說:聽我的就好了,一定要相信我,不論理由。

他的表情很認真,讓人不知為何,有種從前老師在身邊時的感覺,可以毫無根據地跟著老師一起幻想成為天下第一的鑄劍師,那段被寵溺,不用考慮別的事情的時間。

我答應了。

其他的,NPC什麼都沒說,我唯一知道,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

08

這一天,我沒有磨劍。

但除了這件事,彷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事可以做,彷彿自己生下來就為了鑄劍而已一般。

於是我撐著頭問NPC:你到底還要多久才帶我去那個什麼真實的世界?

他沉默片刻,說:快了。

災難的到來更加頻繁,但持續時間似乎也減少了很多,這種變化讓我有種預感,似乎真相快要浮出水面了。

那天,村子上空再次傳來警戒聲,警戒聲停止之後,電流滋滋的聲音仍舊沒有停止,過了一會,傳來一個聲音。

「這是最後一次警報,以後,大家都能過上和平的日子,災難不會再次降臨了。」

我想了半天,猛然意識到那是老師的聲音。

通道開啟又關閉,我並沒有跟隨村民們一起進去。

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災難到底是什麼,從前,一直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直都是理所當然,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下午三四點的光景,我獨自站在陽光下,開始很平靜的天空變得陰霾,漸漸地從遠處的地平線開始,發生了異常。

天空轉瞬間變為深紫色,四處開始剝落,地面開始上升,到達一定高度便化為碎片。

我獃獃地看著這些變化,全然忘記自己正處於這災難的正中央。

「你怎麼還在這裡!?」

NPC拉過我的手,朝著通道的方向奔跑,我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遠處:那到底是什麼?

「別他媽在那胡思亂想!要在通道完全關閉之前離開!不然就算是你也會被重組的!」

「重組?那是什麼?」

「改變這個世界,將之轉變為一個嶄新的世界!」

然而下一瞬,他的聲音透著絕望:來不及了。

雖然近在眼前,但以我們的速度,根本無法在通道關閉之前趕上。

背上忽然傳來一股推力,借著那股力量我們滾進了通道,回頭,是那些碎嘴的鄰居。

他們微笑著看著我們,嘴裡像在說什麼。

然後,連同著微笑,整個身體支離破碎。

09

我絕望地喘著粗氣。

「他們會怎樣?」

「不會怎樣,在重組之後,他們還和以前一樣,記憶一點不會多,也不會少。」

他抓住我的肩膀,試圖讓我清醒一點。

「那是他們的選擇。」

「我不明白。」

剎那間,他的目光陰沉了下來,往外散發著寒意。

我震驚無比:「不明白也有錯嗎?也不必露出這種要殺人滅口的表情吧!」

他將我拉到身後,不遠處是一群穿著烏黑色斗篷的人。

老師走了過來。

「你不應該在這裡,通道那邊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老師的目光越過NPC,落在了我的身上。

「什麼…意思?」我問。

「不過也好,在這裡,你也可以看著我們離開。」

NPC側過頭對我低聲說:想要取代你的人就是他。收養你,從最開始就是他的計劃,等到所有結束,你淪為替代品,被永久拋棄在這個世界,你仍會被蒙在鼓裡。

NPC說:這是遊戲的世界。

老師沉聲說:事到如今,讓你明白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也翻不起什麼大浪,最多就是阻緩我們出去的腳步而已。

10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遊戲的時鐘已經走了數億個毫秒。

在因為一個契機,明白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的時候,老師開始思考這樣的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

「您好,我想要一把厲害的劍。」

「要不要試試這把?」

永遠都是無休止的對話。

僅僅是為了讓真實世界裡的人物走過一段無關痛癢的劇情,甚至連出現的形象也只是個邋遢的老頭,在玩家眼裡,只是一串代碼而已。

這種人生是毫無意義的。

所以老師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了。

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便著手開始做,召集了有同樣想法的人。

老師極其聰明,玩家眼中的更新,遊戲世界人們傾巢出動進入的空白世界,是遊戲管理員無法控制的地界。在這裡,他選擇了一個剛出生的小女孩,替換到自己的位置,在遊戲的劇情中,她仍然被稱作村口的王大爺,老師修正了她的過去,作為已逝老師的徒弟,為了完成老師的夙願活著。因此並未被遊戲管理員發覺。而老師和同伴們則一直呆在空白世界裡,則避免了更多麻煩事的產生。

而那個小女孩將會代替他受那一切。

受那無限循環之痛。

11

「小子,你看上去不是這裡的人吧。」

似乎是敏銳地察覺到什麼,老師轉向NPC冷冰冰地說:「玩家。」

我心裡警鈴大作,直覺讓我明白,NPC身上有什麼東西,是老師想要得到的。

「我會原諒你,記憶是不會騙人的,因為你一個人那麼辛苦地把我拉扯大。老師死的時候,我很心痛,無法呼吸,所以騙了我也沒關係。」

我毫不畏懼地直視著老師,這句話明顯出乎NPC的預料,他震驚地看向我。

「但是,我的條件是,不能把他牽扯進來,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NPC而已。」

老師輕聲笑了。

「想不到你也知道NPC這個詞啊,難道說,你早就知道這不是真實的世界了?」

「因為腦子裡總有個奇怪的聲音,很多明明不是自己會說的話,卻說出去了,雖然不懂那些的含義,但是很有趣。」

NPC身體抖了抖,忽然熱淚盈眶:那都是我告訴你的。

曾經的一遍又一遍,沒想到你真的記住。

12

NPC用手劃開了什麼東西,浮現在半空中,他稱之為個人日誌,不同於系統日誌,他越過了最高許可權,單獨收錄有關我的所有事情。

在他口中,我相當於輪迴了無數次,但是總有一些記憶保留了下來。比如他教給我的真實世界的人們所用的語言,怪不得我一直無法正常地同其他人交流。

之所以最初不直接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是怕我心中的對老師的那一份恩情。

他太了解我了。

原本他準備瞞住我,直到最後一次遊戲的完全更新,趁這個機會帶走我去往現實世界。

但即便是作為替代品,老師對我的恩情永不會忘記,即使我只是一個虛構出來的人物,也無法視若無物。

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NPC說:您好,我想要一把厲害的劍。

我沒搭理他。NPC愣了半晌,從牙縫中憋出來幾個字:不過是一個普通的NPC而已。

而我們的緣,便出現在這個節點上了。

這個時間點,勇士沒有拿到屬於他的初始武器,便無法前行,遊戲時間便也停止在了這一天。直到後來有一天,NPC抱著玩玩的心態拿起了劍。

時間之河從此處開始流動,村口王大爺那些天的記憶重歸於零。

在那之前,NPC告訴我了關於現實世界的很多東西,最後他說:雖然很有可能做不到,但我一定會努力帶你離開。

「好啊。」村口王大爺展露笑顏,回應他。可惜她很快就會忘記。

所以之後的每一次輪迴,NPC再也不敢輕易碰那把劍,只要碰到,我的記憶就會清零。

明明是NPC,連記憶都無法長久儲存的我,卻稱呼一個玩家為NPC。這太可笑了。

我聳了聳肩,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是算了,讓老師離開就行。

NPC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你不是答應過我了嗎?難道真的會因為那種虛假的感情?

我說:如果那份恩情是虛假的,那麼我對你的感情,可能也…

NPC無助得像個小孩,痛苦地說:不,不一樣的。

這時,在那期間一直沉默的老師忽然大笑起來,像個瘋子一般捂住自己的臉。

「那都是假的啊!不過是悄悄篡改了你的過去,一串代碼而已,怎麼還談起感情來了,說實話,當初要不是看見你身旁這小子了,我真不會想起你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悲的東西!」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腦中嗡鳴,彷徨無助之際,NPC忽然抓住我的手,在耳旁輕聲說:你還有我,不要放棄。

我急了,瞬間做出決定:他媽的,帶我出去這個約定,一個字也不準忘!

「遵命!」

「要先打敗他們,你可以嗎?」

NPC的嘴角上揚一抹極為邪氣的笑容。

他沖了出去。但還沒來得及揮出一記拳頭,就被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給掄回來了。

我大喊:我靠,難不成這次還是得跑?

NPC忿然:現在跑也沒用啊!

「啪!」一個掌印印在了NPC的臉上,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又被老師一腳踹翻。

「英雄做夠了嗎,玩家也不過如此嘛,所以現在你是想怎麼辦?跪地求饒?」老師將他踩在地上,狠狠地蹂躪著,「你是必需的,因為只有玩家才能真正通過現實世界和遊戲之間的那條線,你的身體才能帶我們離開。但是——」

他話鋒一轉:死了也無所謂。

「我和你們不一樣。」NPC忽然說。

「怎麼不一樣?」

「媽的,老子又不是你們,我的身軀又不會痛,蠢逼。」

趁老師一愣,NPC回頭朝我大吼:那把劍呢!扔給我,快!

我手忙腳亂,因為為了完成老師所謂的遺願,那把絕世之劍一直都掛在我的身後,我沒多想,用盡全力扔到他手邊,不知為何,高喊道:

「試試這把劍吧!」

他抓住了,他舉起了那把劍,他是命定之人。

直接刺進了老師的胸口。然後,那具身體直接……變成了碎片。

「還有誰要與我一戰嗎?」NPC環顧四周,中二得可怕。

13

一切都結束了。

NPC說:從那裡就可以出去,到現實世界,我為你準備了人類的軀體,直接將你拷貝進去就可以了。

NPC說:沒想到真的能帶你出去,現在想想真的很神奇,花了那麼大工夫,十多年的研究,終於可以真真切切地見一面了。想到第一次見面,還蠻好笑的,我竟然喜歡上了一個遊戲的NPC……

NPC說: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害怕我說話不算數啊,答應你要去吃的玩的,今晚睡一覺,明天就帶你去啊。

我鬆開他的手,愣愣地看著他問:你是誰?老師呢?

不遠處,一把劍靜靜躺在地上,閃過一瞬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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