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養狗，談戀愛不如養狗

來自專欄 腦洞故事板

作者：山城二十四

圖片作者：微博：高大威猛美少女

1

劉舒遇見那條狗的晚上去看了電影。

體驗極差。

天知道為什麼深夜檔的電影還是有情侶來看，而且座位就在劉舒的身邊。兩人視劉舒為無物，一場電影下來劉舒感覺看得不是驚悚而是色情片。

他有好幾次想站起來換座位，但是總覺得這樣可能打擾到人家，於是只能把身子緊緊靠在另一側的扶手上，狼吞虎咽地吃著爆米花。

一場電影終了，劉舒故意在兩人離開後再走，偏生在電影院一樓的小賣店又撞上了剛才看電影情侶中的男生。

男生看見他愣了下，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他沖劉舒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從店員手裡接過一盒岡本，然後做賊似的離開。

劉舒看向男生離去的方向，是家賓館，不禁感嘆自己情感生活太過貧乏，竟連這其中的關聯都想不明白。

「先生要點什麼？」店員嘴裡問著，眼中露出瞭然。

劉舒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丟失一個單身狗的尊嚴，清了清嗓子道：「剛才那盒多少錢？」

「60。」店員以為他要買，拿起一盒準備掃條碼。

「給我來十包八塊的薯片。」

「什麼？」店員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劉舒抱著薯片出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很傻逼，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非得通過花比那對小情侶還多的錢來強行證明自己單身狗的勝利。

已經是夜裡十點，劉舒抱著薯片溜達在沒有人的街頭，心裡既覺得自己勝過了那對情侶，證明了差不多的錢能買到比談戀愛更多的快樂。

但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要是身邊有個東西就行了，不用是人，狗也可以。

他這麼想著，然後就看見了那條髒兮兮的金毛。

2

劉舒做賊似的把那條金毛領進家門。

他陪這條狗在風中等了一個小時，終於決定暫時把它領回家。他寫了張字條，貼在了公交站牌上。

「你的金毛狗在我這裡，聯繫方式156xxxxxxxx」寫完劉舒覺得自己像個綁匪。

「等你家裡人來找你之前，你就住這了。」他拍了拍狗的頭，說道。

金毛很聰明，點了點頭。

劉舒覺得自己似乎幹了件蠢事，以這條金毛的智商，自己回家估計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他又轉念一想，這條狗都聰明成這樣也不願意回家，多半是被虐待了，想到這裡他又開始憂心萬一金毛回去被虐待怎麼辦。

他開始考慮自己到底該不該貼那張紙條。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劉舒猜是失主，接通了。

「喂？」電話那頭是個醉醺醺的中年人。

「喂。」劉舒應了聲，對方的聲音讓他本能地反感。

「你們那是不是有個小金？」中年人語氣很奇怪。

「小金？」劉舒看了眼金毛，「是金毛嗎？」

「對！你在哪？我去找你們。」中年人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

「這麼晚了不好吧，明天白天？」劉舒提議。

沒曾想中年人突然嚷嚷起來：「誰白天想干那事，你快點的，要多少錢你說，老子今晚就要舒服舒服。」

劉舒終於聽出來中年人語氣里的問題，那他媽的是淫邪，劉舒大罵：「去你媽的，老變態，狗也下得去手！」

中年人愣了下，反應過來被罵了之後勃然大怒：「你們罵誰是狗！你們還想不想做生意！自己寫的金髮小姐還罵人！是不是仙人跳！」

小姐？劉舒有點迷糊，忽然想起來自己貼紙條的那地方原來好像有張小廣告。

慘了，跟金小姐廣告估計重疊了，醉鬼估計看差了電話號碼。劉舒猛地掛了電話，把那個號碼添加進黑名單，一臉尷尬地看著金毛。

金毛一臉天真地看著劉舒，盤子里給它準備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

劉舒嘆了口氣，這事也怪不得金毛，於是把它抱進浴室，準備給它洗澡然後睡覺。

劉舒在浴缸放滿了水，正準備把金毛放進浴缸，忽然愣住了。

浴缸前有個洗手池，上面有塊大鏡子，劉舒張著雙手正準備往浴缸里抱著什麼。

沒有金毛。

3

「短期精神分裂。」劉舒看了半天百度百科之後給自己下了診斷。

他摸了摸金毛的頭，還是不敢相信這麼真實的觸感竟然是假的。

「你說你怎麼會是假的呢？」劉舒嘆了口氣，金毛睜著眼睛很無辜地看著他。

「你要是個女的也好啊。」他又嘆道。

想著要是有個虛假的女朋友在身邊，每天陪自己說話，劉舒竟然有些臉紅。

「你要是能聽我說話就好了。」劉舒遺憾道。

這次金毛倒是聽懂了，它歡快地叫了兩聲，示意自己也能聽。

「哇，你倒是很聰明。」劉舒讚歎道。

他突然愣住了，因為他發現無論真狗假狗，只要在他看來有個東西陪著他就很好了。

劉舒突然笑了，他對金毛說道：「我不打算讓你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也許在現實世界裡可能是在和空氣說話，但是還是忍不住做這件事。

至少沒那麼孤獨。

4

劉舒看著旁邊的哈哈，不知從哪裡有種大仇得報的痛快感。

「哈哈」是他給金毛起的名字，叫這個名字的主要目的就是隨時隨地可以叫金毛的名字而不讓人以為他是個神經病。

「哈哈。」「哈哈。」「哈哈？」劉舒看著哈哈不停說著。

「神經病，電影還沒開始笑個屁？」路過一個女生低聲道。

劉舒馬上閉上了嘴，回復了平時那種無精打采地樣子。

電影是喜劇片，劉舒給哈哈買了張電影票坐在自己旁邊，不存在的狗和存在感極低的人就這樣看著電影。

旁邊依舊是一對情侶，這次依然是若無旁人的笑得聲音極大，惹得前面人投過來憤怒的目光。

劉舒自然也很煩，若是以前他可能會直接堵上耳朵看字幕，可是如今不一樣了，他不是一個人，他有條狗。

「哈哈，旁邊吵嗎？」劉舒看著哈哈微笑道，殺氣卻投向身後的情侶。

情侶不笑了，氣氛有些詭異。

劉舒摸了摸哈哈的頭，繼續補刀，他知道在對方看來自己一定像個神經病。

女生突然站了起來，害怕地溜了出去。

男生色厲內荏地瞪了劉舒一眼，跟著跑了出去。

劉舒得意地笑了笑，旁邊一下子空出兩個座位，哈哈趴在空蕩蕩的座椅上，專心致志地看著電影，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劉舒拿起一個爆米花，想要放進哈哈嘴裡，但是想了想估計爆米花會落在地上，掃起來太麻煩，於是只能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劉舒那天體驗了很多他沒體驗過的東西。

和哈哈看電影，和哈哈吃飯，和哈哈去逛商場，順便玩了抓娃娃機。

他也知道哈哈不是真的，這些行為在別人看來太傻逼了。

可是這是他第一天覺得原來身旁有人陪著是一件很好的事。

哪怕是條狗。

「狗，今天感覺怎麼樣？」一整天哈哈下來劉舒也有點累，索性直接叫了品種。

哈哈點了點頭，一臉高興的樣子。

是啊，你怎麼會不高興，我們實際上是一個人啊。劉舒想著。

他爬上床，哈哈跟上去，在他身邊躺下，劉舒抱著空氣，沉沉睡去。

5

劉舒接到電話的時候很是懵逼。

「您好，您看見我的金毛了嗎？」電話那頭是個女生。

劉舒愣了下，以為又有人找小姐打錯了電話，「我這不是小姐。」他說。

女生沉默了會兒道：「你沒有撿到一條狗？」

劉舒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個女的，連忙道歉道：「不好意思……之前這個號碼被打錯過，我以為是他。」

女生倒是很大度地沒介意，專註於狗：「你看沒看見我的狗。」

「沒有。」劉舒看著自己腳下的金毛如實說道。

「那你怎麼寫著金毛？」女生疑惑道。

「嗯……」劉舒猶豫了下，決定說實話，「我精神分裂，突然冒出來了條狗。」

對面沉默了會兒，「你當我傻？」

「是真的。」劉舒很誠懇道。

「那你做個檢查。」女生說。

「啥？」劉舒懵了。

「我是心理醫生，我給你做個測試你就知道了。」女生報了一串地址。

「不是我不想治啊……」劉舒還沒說完，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劉舒看著哈哈無辜的眼睛，忽然覺得這事有必要說清楚。

6

劉舒想不到女生這麼漂亮。

對方穿著身幹練的小西裝，鼻樑上架著副眼睛，短髮燙了幾個卷，坐在劉舒對面看著資料。

「看來確實有精神分裂。」對方嘟囔了兩句，說道，「那我錯怪你了。」

「沒事，你的狗找到了嗎？」劉舒說道。

「沒呢，這幾天慢慢找吧，我發了帖子和朋友圈，又拜託我流浪狗救護站的朋友留意著點，應該走不了。」女孩搖了搖頭。

「那祝你早日找到。」劉舒準備走人，他沖著哈哈喊了一聲，哈哈從辦公桌上跳下來，跟著自己往門外走去。

「別走啊，」女生把他攔下來，在桌子上拍了張紙條，「把收費單簽了。」

劉舒這才意識到對方把自己叫過來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創收。

他刷了卡付了錢，心裡暗暗咋舌，心說看一次心理醫生怎麼這麼貴，要是治好自己估計得傾家蕩產。

「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他現在對女孩沒什麼好感，冷冷道。

「走什麼啊，」女生還是這句話，「把病治了。」

劉舒感覺一股火氣湧上來：「我沒錢治。」

「怎麼沒錢，你剛剛不是交錢了嗎？」女生指了指收費單，劉舒這才發現上面不只是檢查的費用。

「捆綁銷售？」劉舒冷哼一聲，「我不想治。」

「你有病吧。」女生驚訝。

「沒事我就走了。」劉舒擺了擺手，「趕緊把錢退給我，不然我上工商局告你去。」

「你知道精神分裂會造成什麼後果嗎？」女生突然嚴肅起來。

「跟我有關係嗎？我知道它是幻覺，我不會遇到危險的。」劉舒說道。

「你現在知道，以後會知道嗎？萬一你產生了其他的幻覺了呢？你知道它是真是假？會不會傷害你？」女生連珠炮似的發問。

「我……」劉舒被駁得啞口無言。

「我這裡有些葯，你吃了可以暫時抑制幻覺。」女生扔過來一瓶葯，劉舒不由自主地接住。

他低頭看了看哈哈，哈哈正咬著他的褲腳往後拽，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劉舒看著他許久，眼中滿是猶豫。

終於他做了決定。

「我治。」

他把葯扔了回去。

「但是不要讓它消失，至少暫時。」

他低著頭，懇求著，失落地彷彿一個失去了心愛東西的孩子。

7

劉舒坐在女生車上的時候，終於拋出了那個想問很久了問題。

「你……」他緊張道，「叫什麼名字？」

女生一腳踩下剎車，劉舒的臉差點撞在前面的座椅上。

「你不知道？」女生揉著太陽穴說道。

「不知道……」劉舒誠實道。

「李小麥，」女生沒好氣地再次啟動了車子，「我叫李小麥。」

「唔。」劉舒應了一聲，繼續在後排逗著狗。

李小麥通過後視鏡看著劉舒和空氣玩耍，說道：「你一直這樣嗎？」

「得病嗎？最近這幾天的事。」劉舒頭也不抬地說。

「不是，是這種自閉的情況。」李小麥說道。

「你有輕微的自閉，但是不嚴重，我覺得你的自閉可能是你的主要病因。」李小麥說。

劉舒沒說話，把自閉進行到底。

李小麥嘆了口氣，踩油門的力氣大了些，汽車向著山上的流浪狗救護站的大門駛去。

這是李小麥的計劃，通常和動物相處能緩解精神上的壓力，她給劉舒推薦的治療方法就是來流浪狗救護站做義工。

「反正你又不願意吃藥，只能慢慢來。」她說道。

劉舒打開門讓哈哈跳出來，看著李小麥猶豫了會兒說道：「謝謝你帶我過來。」

「沒事，正好這裡最近收留了幾條金毛，我來看看我們家小花在不在。」李小麥聳了聳肩膀，拉著劉舒走進了救護站。

劉舒很舒服地帶著哈哈蹲在一個籠子前，裡面是條秋田犬。

「哈哈，你聽得懂他說話嗎？」劉舒把手指頭伸進去，問著哈哈。

哈哈很無辜地眨了眨眼，表示你倆誰說話我都聽不懂。

「……事情就是這樣，這個人是我的患者，我想讓他在這裡和動物相處，看看能不能緩解他的狀況。」李小麥對救護站站長說道。

站長看著正在逗狗的劉舒，猶豫道：「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不會，出了事情你隨時給我打電話就行，他的情況並不嚴重。」李小麥連忙說道。

「好吧。」站長點了點頭。

李小麥得到了站長的同意後驚喜地點了點頭，然後走到劉舒身邊蹲下：「行了，從今天開始你就能從這裡工作了。」

劉舒停下逗狗的手，說道：「你的狗找到了嗎？」

李小麥搖了搖頭。

「那祝你早日找到。」劉舒說道，露出一個很大的微笑。

李小麥愣了下，也笑著點了點頭。她看著劉舒手在空中懸停的地方，試探性的伸出手道：「它在這裡嗎？」

劉舒點了點頭。

李小麥把手放在劉舒旁邊：「我在摸它的那裡？」

「屁股。」劉舒說道。

李小麥紅了臉，猛地收手站起來，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往救護站外面走去。

劉舒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撒了謊，其實是鼻子。

8

劉舒再見到李小麥是一個月後。

「怎麼樣了？」李小麥說道。

「我覺得我沒問題了，」劉舒拍了拍哈哈的頭。

李小麥看著他拍著空氣，心說你沒問題個屁。

「你的狗找到了嗎？」他問道。

李小麥眼神突然黯淡下來：「沒有。」

「能活下來的。」劉舒安慰道。

「你話比之前多了很多，看來我的方法確實有效。」李小麥笑道。

「天天跟動物說話，難免開朗。」劉舒說道。

「哈哈在做什麼？」李小麥好奇道。

「在你腳旁邊，很乖的。」他說道。

「要不要帶著哈哈去市裡？」李小麥突然說道。

「可以嗎？」劉舒驚訝道。

「放鬆下嘛，你也好久沒回去了不是嗎？」李小麥笑道。

劉舒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哈哈，哈哈興奮地吐著舌頭，一副期待的樣子。

「那好。」他笑著點了點頭。

「你之前帶哈哈來過這裡嗎？」李小麥看著劉舒和兩人之間空著的這個座椅驚訝道。

「嗯，上次玩的很好。」劉舒看著屏幕說道。

「那你們加個外人不覺得奇怪？」李小麥笑道。

「不奇怪，」劉舒看著正舔著李小麥的臉的哈哈說道，「它喜歡你。」

「那我可太榮幸了。」李小麥說道。

電影是個喜劇片，劉舒把爆米花桶放在座椅中央用手摁住，這樣兩人一狗都能吃到。

一對情侶走過來，看著兩人中間的座椅，不由感慨這年頭吵架都能秀恩愛，看個電影中間還得隔一個。

劉舒很舒服地躺在椅背上，心裡莫名充滿了幸福。

9

之後兩人又帶著哈哈去了餐廳，專門在桌子旁給它放了個椅子。

「我要喂哈哈吃飯。」劉舒好奇道，「你能幫我看看到底是我在吃還是我喂空氣嗎？」

李小麥點了點頭，甚至拿出來手機準備錄像。

「不是為了發微博，是為了記錄你的行為。」她解釋道。

劉舒倒是不介意，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用筷子夾起一塊肉遞到哈哈嘴裡，哈哈一口吞下，嚼的很香。

「怎麼樣？」他問道。

李小麥低著頭想了會兒，沒說有關於行為的事情，只是說要不要去江邊走走。

劉舒又往哈哈嘴裡丟了塊肉，點了點頭。

江邊的夜風吹得劉舒有點冷，他下意識裹緊了衣服。

「你不冷嗎？」他問著李小麥說道。

李小麥搖了搖頭，但是手還是有些抖。

劉舒想了想，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李小麥身上。「我有哈哈，它挺暖和的。」劉舒說道。

李小麥看著他愣了下，想說什麼還是沒說。

兩人加上一條並不存在的狗就這樣看著江面。

「你為什麼自閉呢？」李小麥突然說道。

劉舒沉默了會兒，「因為沒有朋友，沒有能說話的人，只能自己和自己說話。」

李小麥發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所以我很珍惜哈哈，雖然它是假的。」他看著飄著螢火的江水，「至少它能聽我說話。」

「但是這不是你自閉的借口。」李小麥說道。

「你總是刻意忽視這個世界，不去關心別叫什麼名字，接了電話不看電話號碼，還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她看著劉舒，「你把自己關起來了，又怎麼能怪這個世界不理你呢？」

劉舒沒有說話，片刻後問道：「你不是也挺自以為是的嗎？」

「半哄半騙的讓我治療，我一開始以為你是為了錢，後來聽救護站站長說我那些治療費算是很低的了，而且一個病人至於這麼用心嗎？」

李小麥沉默著，兩人之間充滿了安靜，哈哈坐在兩人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爸爸死於精神分裂。」她突然說道。

「一開始也是像你這樣，知道是幻覺所以沒在意，等加重的時候我們已經發現的太晚了，幻覺讓他從十層樓跳了下來。」李小麥平靜道。

劉舒眼中露出詫異，歉意道：「抱歉。」

李小麥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她看著劉舒的眼睛，下了很大決心說道：「你該吃藥了。」

「你的病情沒有好轉，反而在加重。你看看方才你喂哈哈吃飯時候的錄像。」她給劉舒打開了手機。

手機里，劉舒右手正在給自己餵食，臉上的表情既冷漠又瘋狂。

「你已經分不清你和哈哈了。」她嚴肅道。

劉舒逗狗的手停了下來。

「你必須該吃藥了，否則你將分不清你和幻覺，最終做出些傷害自己的事。」李小麥說道。

劉舒猛地站起來，對哈哈說道：「我們走。」

哈哈不解地看著劉舒，轉頭看向李小麥有些不舍。

「你一定這麼固執嗎？」李小麥低聲道。

「你不知道哈哈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劉舒低落道。

「它讓我不再這麼孤獨，不再一個人看電影，不再一個人吃飯，不再沒有人陪我說話，而且它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不想再一個人，哪怕傷害自己。」

他丟下這麼一句話，離開了江邊。

那天晚上劉舒第一次沒和哈哈說話，他躺在床上看著窗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但是又像觸電似的縮回來。

10

劉舒覺得自己病加重了。

因為他開始出現別的幻覺。

比如現在哈哈嘴裡叼著的蛇。

「哈哈，你把那個吐掉。」劉舒安撫道，哈哈卻沒有反應，眼睛死死盯著劉舒。

片刻後，哈哈終於鬆了口，小蛇化作青煙消失不見。劉舒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哈哈像往常一樣湊過來。

劉舒摸著哈哈的頭，說道：「我是不是太膽小了？」

「李小麥說得對，我真的不願意跟外界有任何的接觸。」

「但是像我這樣的人，應該沒什麼人願意跟我說話吧。」劉舒慘淡的笑了笑。

哈哈突然站了起來，繞著劉舒的腳轉了幾圈，然後撒著歡衝出了門外。

「你去哪？」劉舒下意識地跟上。

哈哈跑在最前面，劉舒感覺眼前出現了大霧，哈哈的身影若隱若現，但總是能在他即將跟丟的時候指引他前面的路。

劉舒在幻覺里跑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一片樹林。

濃霧漸漸散去，面前站著個女孩。

是李小麥。

「你怎麼在這裡？」李小麥奇怪道。

「哈哈……帶我來的。」他說道，「你怎麼在這？」

李小麥看著樹林說道：「我在找我的狗，有人說在這附近看到一條符合我描述的金毛。」

劉舒猶豫了下，說道：「我幫你？」

李小麥考慮了下，「可以，但你要離我近一點，我怕你這個精神狀態走丟了。」

樹林里還是有霧，劉舒跟在李小麥身後形影不離。

「那個，對不起，辜負了你的好意。」劉舒不好意思道。

「沒事，畢竟你是精神病。」李小麥努了努嘴。

劉舒尷尬地笑了笑，忽然看到前面有個金色的影子，他下意識地追上去：「我看見它了！」

沒等李小麥反應過來，劉舒已經沖了出去，他甩開李小麥，衝進了濃霧裡。

不知跑了多久，劉舒終於追上了那個影子。

他突然愣住了。

影子是哈哈。

「你終於找到我了。」哈哈說。

劉舒忽然笑了，很沒頭腦地來了一句：「這段日子謝謝。」

「謝我幹什麼，我是病，你應該謝謝李小麥。」哈哈說道。

劉舒點了點頭：「倒也是。」

「你要走了嗎？」劉舒問道。

「我被你需要而產生，當我不被你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消失。」哈哈說道，「但是你已經找到能陪著你的那個人了吧。」

劉舒臉上爬上很燦爛的微笑。

「謝謝。」他又重複道。

「劉舒！」李小麥氣喘吁吁地從他身後跑過來，「你跑這麼快做什麼！」她看見哈哈，猛地撲上去抱住，哭喊道：「我找了你好久。」

劉舒愣了下，隨即明白髮生了什麼，他笑了下，然後很認真地對李小麥說道：

「李小麥，你是假的對嗎？」

11

「這是哈哈的幻境。」他這麼說著，臉上卻滿是嚴肅。

「但是我覺得這些話我必須要告訴你，雖然你是個假的，這些話你以後也會聽到，但是我想現在就告訴你。」他對李小麥說道。

「李小麥，我喜歡你。」

李小麥忽然紅了臉、

「我很感謝你……但是喜歡你不是因為感謝，你不要誤會。」劉舒說到一半連忙解釋，他語無倫次地比劃著，「我喜歡你因為你很好看，又不只是好看，我喜歡和你看電影，喜歡和你吃飯，喜歡和你逗狗，喜歡和你看大江，喜歡……」劉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忽然一個巴掌拍在他腦殼上。

「再說一遍。」李小麥說道。

「我喜歡和你看電影……」劉舒愣了下，下意識按照李小麥的要求做了起來。

「不是，再上一句。」

「我喜歡你因為你長得很好看，又不只是好看……」劉舒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停，就到這。」李小麥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然後又很生氣。

「誰說我是假的啦！」

劉舒愣住了，他指了指哈哈，卻發現那根本不是哈哈，而是一條很髒的金毛。

他的臉騰地一下漲紅了，不安地搓著手指。

「現在是現實？」他問道。

「廢話！」李小麥又是一巴掌拍在劉舒腦袋上。

「那……你……」劉舒結結巴巴道。

李小麥把狗繩塞進劉舒手裡，轉身離開道：「你先治病。」

「哦。」劉舒有些失落。

「治完了，幫我養狗。」她又說道。

劉舒激動地瞪大了眼睛。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牽著金毛向著李小麥走去。路上他回了次頭，看見哈哈正在那裡看著自己。

他揮了揮手，哈哈同樣舉起爪子揮了揮。

「再見。」

12

看完電影的劉舒走在街上，抱著薯片，一股難以抵抗的空虛以及孤獨感向他襲來。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公交站牌旁一個男人正在逗著一條金毛犬。

金毛很乖巧地趴在他身邊，似乎永遠不會離開。

要是有條狗就好了。

他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