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書包自己背，你的女兒你自己抱

來自專欄 療愈書寫

我發現孩子的邊界意識是非常強的，越小的孩子，越是能理直氣壯地維護自己的利益，在他們的眼中沒有那麼多道理可講，我的就是我的，對的就是對的，錯了就是錯了。

有一天幼兒園放學的時候。全全告訴我說班上的某位同學咬了她。我問她有沒有告訴老師，她說沒有。正好在門口我們遇到了這位同學和他的爸爸。我問全全我需不需要告訴孩子的爸爸，需不需要讓這個同學向她道歉。

全全說要告訴同學的爸爸。於是我就把全全帶到了這個同學和他爸爸面前，讓全全告訴同學爸爸發生了什麼事情。全全很自然地跟這個爸爸說他的兒子咬了她。她同學的爸爸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向全全道歉。

我看到家長非常有誠意，小朋友也被爸爸批評了一通。我問全全：「可不可以原諒同學啦？」全全說：「我已經原諒了他。」不過離開幼兒園以後，全全突然停下來問我：「媽媽，給我道歉的不應該是＊＊嗎？怎麼是他爸爸向我道歉呢？」

我沒有想到全全會問這個問題，當時我也沒有在意非得讓這個同學向全全道歉，我想全全同學的爸爸也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我只好對全全說：」＊＊同學還很小，他爸爸替他道歉也是可以的，不過確實應該是他本人向你道歉的。」

幼兒園門口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場所，不同家長的育兒理念會在那個地方被反映得淋漓盡致。我們會看到很多的家長都很主動地給孩子們背著書包，拿東西，孩子們就空手跟在大人們的身邊。也會看到很多孩子因為某種要求沒有得到滿足而停下來大哭，而大人們常說的話是「還走不走？你不走，我走啦。」

我一般不會給全全背書包，但是如果全全要我抱她，我會把她抱起來。我在抱著全全離開幼兒園的時候，經常遇到某些熱心家長或者值班老師對全全說：「都這麼大了還要媽媽抱啊，要自己走路呀。」有一次我對全全說：「媽媽給你背書包，你自己走路，好嗎？」

全全理直氣壯地對我說：「我的書包自己背，你的女兒你自己抱。」我頓時啞口無言，心裡卻無比佩服全全的思路清晰。從那以後我對全全的態度就是她想要我抱，我就會把她抱起來。只要我的體力還行，我會儘可能地滿足她想抱的要求。當我感覺累的時候拒絕她，她也不會勉強我。

我發現很多家長在孩子的需求需要得到滿足的時候，會要求孩子獨立堅強，體貼懂事，但是孩子本該承擔責任的時候，他們卻會主動地包攬過來。其實像小班的小朋友渴望得到大人的擁抱，那是非常正常的情感需求，而以他們的能力為自己背小書包，也是可以完全做得到的。

幼兒園的老師們似乎也不會覺得家長們替孩子背書包有何不妥，但是他們看到我抱小孩出門卻會覺得不太正常，這也是很值得思考的一個現象。

齊齊小的時候，我們也是非常樂意抱她。四五歲的時候，每次出門在外，她爸爸會很樂意抱她或者把她馱在肩上。我爸爸媽媽也很喜歡抱孩子，我媽媽在家裡的時候，只要停下來沒什麼事做，她就不自覺地就會把齊齊抱起來。

在齊齊的成長過程中，她得到了非常多的疼愛，但是她的性格卻非常地獨立。她上小學的時候我接送了三年，我也是儘可能地不給她背書包。有的時候看她實在很累，我就幫她背一下書包，但是她一定要拿自己的飯盒袋，我從來不會讓她的手空著。

到了四年級以後，她開始自己上下學。不過有的時候她會希望爸爸開車送送她，她爸爸會非常樂意早起開車送她去學校。我們一直給齊齊灌輸的理念就是學習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們只是盡我們所能給她支持和幫助，齊齊在學習上也是非常地獨立，我們沒有陪過她寫作業，也基本不會幫她檢查作業。

有的時候和齊齊討論去家裡的經濟情況，我也會經常跟她說家裡的房子、車子和錢都是爸爸媽媽的。別人給她的壓歲錢，我就會告訴她這是你的錢。大概是在齊齊讀小學5、6年級的時候，她的壓歲錢就交給她自己支配去了，我們不會幹涉她要怎麼花。齊齊很小的時候，非常喜歡QQ車，她常常對我說：「媽媽，等我長大掙錢了，我就給你買一輛QQ車。」她不會叫我自己去買。

我感覺我們中國人普遍地很缺乏邊界的意識。我自己也是最近幾年才有比較清晰的邊界概念。不過在我的家裡，爸爸媽媽一直都非常地尊重我們。我和弟弟工作以後，再也沒有花過爸爸媽媽的錢，而爸爸媽媽也開始把我們當真正的大人看待，家裡的大小事情，什麼都願意徵求我和弟弟的意見。所以我感覺在自己的原生家庭裡面是沒有太多糾纏不清的東西。

我也希望可以把這些良好的習慣傳承給我的孩子們。在家庭里每個人都承擔起自己的責任，相互支持、相互關心、相互尊重，這樣大家都可以過得比較開心。

如果在孩子需要得到愛與支持的時候，我們要求他獨立堅強，而需要他承擔自己的責任時，我們又大包大攬。時間久了，彼此之間的關係就會糾纏不清。相互越界了，大家卻對此完全沒有概念，只是感覺到心累，最後彼此心生怨恨。

現在有很多的年輕人不願意勞動，寧願呆在家裡「啃老」，大概就是這種責任和愛糾纏不清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