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石異人(三)
來自專欄 架空世界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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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我沒有暈眩,沒有頭疼,甚至起床的時間也和平常差不多。無論喝多少都能一覺醒酒,這幾乎算是我的一項特異功能了。
簡單的洗了兩把臉,我換上了一雙及膝皮靴,又套了件呢子大衣,然後背起包和來複槍,離開家匆匆趕往內河碼頭。
內河碼頭在海鷗鎮的南部,等我走到的時候,正碰見老大和哥恩坐在碼頭對面的一個小店吃早餐。
「早啊,老大,哥恩。」
「早啊。」老大正拿著一片抹了黃油的土司往嘴裡送,「客船還有一個小時才到,你坐這兒吃點吧。」
「正好我還沒吃,老闆上兩個雞蛋和一碗燕麥粥!」我搬了把凳子,欣然坐在他們身邊。
「哥恩還沒吃夠,咱也要雞蛋和燕麥粥。」
說話的這個大塊頭兒獸人就是哥恩,是我們去年在某次任務中路遇的。當時的他剛從一個種植園裡逃了出來,渾身是傷。在我們趕跑了兩個追他回去的監工後,哥恩就留在了我們護衛隊。
「我年輕時也沒這麼大飯量啊。」老大感嘆道。
「那你年輕時也不能徒手打死頭熊啊。」我笑著揶揄了下他,然後一邊享用著我的那份早餐,一邊看著哥恩吃掉五個雞蛋,三碗粥。
「飯量又見長啊,哥恩,你下回準備打死只什麼?」
「咱遇到的下一個壞蛋!」隨後小店裡就回蕩著哥恩雷鳴般的憨笑聲。
隨著清晨的冷氣漸漸消散,碼頭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們都和我們一樣,準備乘即將到來的那艘客船前往法蘭堡。我避開人群,獨自走到河邊,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石頭涼絲絲的,還帶著清晨的感覺,我從腳邊撿了一把石子,將它們一顆顆用力地扔向河面。噗通,石子激起了一大朵水花和一圈圈波紋,我看著皺起的河面,漸漸發起了呆。
晨星號,好像是這個名字。我很久沒座過船了,畢竟現在的內河航線安全的很,根本沒有我們的工作機會。這些年新提利爾的移民越來越多,殖民軍能控制的範圍年年擴大,恐怕過不了多久,整個新提利爾就沒有護衛隊生存的空間了。到那時自己能去哪裡呢?回家嗎?還是在海鷗鎮開個小店?以前我不願想,但幹完這項任務,我覺得我應該好好想想了。
正當我為未來的前途犯愁時,忽然覺得肩膀被人拍了下。回頭一看原來是耶格。
「你在瞎琢磨什麼呢,人都來齊了,快準備上船。」
「唉?你們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早過來了,然後就被叫去給那三個書獃子搬了好一會兒行李。」
「羽也算書獃子?」
「嗯,有錢的書獃子。不過說實話我有點不喜歡他。」
「廢話,誰都知道你只喜歡大胸妹子。」我調侃了句。
耶格低頭朝我胸前掃了眼,說到:「我不是在開玩笑,春雪。昨天我觀察了好久,他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怎麼變過,充斥著假笑,假尊重,假禮貌。我感覺自己好像一直在看著一個木偶。」
「耶格,等你活到兩百歲你就能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了。」
「那我很慶幸自己不用活到那麼大歲數。」
「好啦,咱就不討論了,你不是叫我上船嗎?咱們走吧。」
晨星號是一艘典型的內河客船,有一層船艙和兩層甲板。普通旅客擠在甲板上,有人有座位,有人坐在自己帶的板凳上,還有的人乾脆站著。因為有羽這個金主,我們買了三個艙室,要舒服的多。
在船上的時間真是百無聊賴,於是我便和耶格,大約翰,派普打了會兒牌。但是我今天的手氣實在太臭了,一個多鐘頭就輸了50塊銀圓,氣的我直接把牌甩給了一邊觀戰的托尼,然後自己到頂層甲板透氣去了。?
頂層風不小,所以空氣並沒有下層甲板的那種渾濁感。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舒服多了。就在我享受著頂層的新鮮空氣和兩岸景色時,突然從船尾方向傳來了一陣騷動。
「怎麼了?」我捅了下前面的人,問道:「發生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兒嗎?」
「吶,有個尖耳朵因為摸別人老婆被打了,。」
該死。一定是羽,這船上沒有第三個「尖耳朵」了,可他摸別人老婆幹嘛?。
於是我趕忙擠上去,當我剛擠到最前排時,就看見一個肥壯的大漢在破口大罵:
「你他娘的還看我老婆!再看我把你那倆大耳朵片子撕下來!」
與此同時,一個女人邊拽著他的胳膊,邊戰慄著說:「親愛的這都是誤會。。。」
「狗屁誤會!精靈有一個好東西嗎!」壯漢轉過頭對那個女人罵道,「以前那幫子精靈還騎在咱們頭上的時候,不是想睡哪個女人睡哪個女人嗎?現在他們慫了,開始偷偷摸摸了,我呸!」
「這真是誤會,我只是把貴夫人錯認成了我的一個朋友。」羽捂著一支胳膊,連忙解釋道。
聽他一講,我趕忙仔細看了下那個女人。和我一樣也是棗紅色披肩長發,黑色呢子大衣,不過身材已經有些發福,比我可差遠了。
「還狡辯!找死!」說著,他就輪起砂鍋大的拳頭,向羽撲去。
千鈞一髮之際,我猛地竄了出去,將那人撞到了護欄上,饒是那護欄結實,我倆才沒有掉到河裡去。
他罵罵咧咧地扶著欄杆站起,我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等到我倆目光交匯,竟雙雙愣住。
「野貓春雪?」
「史崔克?」
不要誤會,這絕不是故友重逢,這是冤家路窄。
我和史崔克的孽緣要從十年前說起。
那時我剛被一支護衛隊開掉,過了一個多月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那時真是窘迫極了。後來有一次吃霸王餐被抓,在和店員打鬥的過程中結識了史崔克,然後就被他收到了他的護衛隊里。
在史崔克的護衛隊中,每個人都有一個外號,比如我的就是「野貓」,因為他說那天我就像一隻搶剩飯的野貓。而他總讓其他人叫他「頑石」。老實說他那一九幾的身高和一身肌肉確實稱得上頑石,但在品性上就不好說了。
我後來在他的隊伍里待了將近兩年,直到某次任務,我們遇到了一夥山匪。
可能半是因為畏懼,半是因為貪婪,這傢伙竟然同意了山匪一起瓜分僱主財貨的提議。這種行為在我看來簡直喪心病狂,一旦被人發現,不僅我們自己,整個新提利爾的護衛隊的信譽都要受損。
我勸他打消這個念頭,但他不聽,無奈之下我只好開槍打爆了來談判的山匪的頭,把那山匪首領的面子駁了個一乾二淨。然後在雙方的交火聲中,我拉著僱主逃出了戰場。
後來呢,我遇到了赫魯,就是現在的老大,而史崔克則再也沒出現過。自然而然地,我以為他死了,直到今天。
「別來無恙啊,春雪。」史崔克從牙縫裡蹦出來這幾個字。
「你胖了啊,史崔克。」我感覺這回是在劫難逃了。
史崔克啐了口,瞪著眼說道:「托你的福,我的兄弟們都死在樹林里了,我自己也被逼的跑到北方倒賣煙草。今天能遇到你,算是老天開眼了!」
「你冷靜點!這船上還有那麼多人呢!咱倆的恩怨到岸上再解決!」
「少廢話,我這就送你去見我的兄弟們!」
說著一隻碗大的拳頭夾風而來,我見狀連連側身閃躲。就在我以為這拳將要揮空時,那隻大手突然由拳變鉗,啪地一下抓住了我的肩膀。
不好!他要把我扔出去!
我趕忙揮拳打向他的臂彎,但已經來不及了。猛然間我感覺自己像只貓一樣被人提起,然後扔了出去。
砰地一聲,我重重地撞到了後桅杆上,整張背因此疼到麻木。然而我沒有太多的反應時間,就在我要掙扎著站起來時,第二顆拳頭就已飛向我的腦袋。
梆!拳頭重重地打到了桅杆上,我剛剛就地一滾,堪堪躲過,否則有個凹坑的就不是桅杆而是我的頭了。
這下沒打中我,還把自己手疼得夠嗆,史崔克頓時變得氣急敗壞,像頭受傷的野豬一樣咆哮著撲了過來。此時我已經無處可躲了。
「滾!」我躺在甲板上,下意識地騰起一腳。而這時的史崔克正伸著手想掐住我的脖子,因而毫無防備,結果被我一腳踹在了擋上,來了個「雞飛蛋打」。
「嗚哦!」
我已記不得這是圍觀者們的第幾次發出驚呼了,但這次能明顯地聽出男人們呼聲中的那種痛苦來。
史崔克痛苦地捂著下體,跌跌撞撞地連連後退,趁著這個機會我也從甲板上爬了起來。
「小婊砸,你敢。。。喔啊啊!!」史崔克弓著腰對我說,然而話都不成囫圇的一句了。與此同時的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微微一動整張背就痛。
「蠢豬!要不是你當年想和山匪勾結瓜分僱主的財貨,讓兄弟們收起了槍,會在後來死那麼多人嗎?」我直接揭開了他的傷疤。
「你他娘的閉嘴!」他踉蹌著沖了過來。
正合我意。
我稍一閃身,用左手格開他那已經綿軟的拳頭,同時右手緊攥成拳,用盡全力朝他的太陽穴擂了過去。
轟隆一聲,史崔克那肥碩的身軀倒在了甲板上,已然昏死過去。而我也感覺全身好像被掏空了一樣,雙腿連站立時都有些發抖。
可惜了,這裡人太多,沒辦法斬草除根。
於是我和羽默默地鑽進人群,留下那個紅髮女人呆立在他丈夫的身邊。
「謝謝你。」羽默默地對我說。第一次,我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憂傷。
「小意思。」我裝作蠻不在乎。「你要是被打壞了,我們這次任務就泡湯了。」
「一會兒老師和我還有一些學術問題要討論,抱歉要先走一步了。
我有一直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感覺羽對我們很友好,同時又在刻意地保持著距離,現在這種感覺更強了。昨天的他堅定而勇敢,而剛剛他又表現得那麼懦弱,簡直就像是兩個人,只有那種彬彬有禮貫穿始終。或許正如耶格所說,他確實帶著假面,但我不知道戴著假面的是前一個他還是後一個他。
我決定去問問托尼。
等我回到艙室時,他們幾個還在玩牌玩得不亦樂乎。看見我進來,托尼興奮地對我說道:「姑媽!我已經替你贏了40銀圓了,就快回本了!」
「你小子打牌怎麼這麼溜!你平時真的在上學嗎?」
「額,姑媽您上手,我去外面透透氣。」說著這小子就往外走。
「慢著,我有事兒問你。」我一把抓住他,卻不想牽扯到了背部的肌肉,疼得我悶哼了一聲。
「您怎麼了?」
「沒事兒,和別人打了一架。還有以後別對我用敬稱了,我聽著彆扭。」
「嗯!好的!」
「現在我有點事問問你,咱們出去說。」
待我倆來到了走廊的盡頭後,我向他問到:「你對你師兄周羽了解多少?」
「我師兄今年184歲,有過一位女朋友,是個精靈,但目前單身。」
「我沒問你這個!」我都快被他氣笑了,「我想問的是,他到底是做什麼的,你了解他的過往嗎?」
托尼思考了一下我的問題,答道:「我知道他父親曾經是位精靈的海軍提督,精靈艦隊全滅後就辭職經商了,所以帝國解體對他家的影響並不大。至於他自己嘛,現在在經營紅果生意,可是賺了不少錢。」
「嗯,他的口才怎麼樣?我不是指學術上,我是說在平常生活中。」
「也還好啊,做生意的口才能有多差。」
「那他的身手怎麼樣?我是說學過開槍或者搏擊術之類的嗎?」
「姑媽,我覺得這些東西軍人家庭的孩子都會學吧,比如說你,比如說我爸。」
「嘖,有道理。但是羽為什麼不願動手?難道是為了那愚蠢的紳士風度?」
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托尼白了一眼,說道「雖然不懂姑媽你在想寫什麼,但我還是想說,才認識兩天就這麼關心人家真的好嗎?」
「滾滾滾,回去玩牌去!必須把我的本兒都贏回來啊!」
我也真是的,這麼關心他是做什麼?無論他是天才還是廢柴,我們兩個都是不可能控制得了那個近百人前精靈探險隊的。
因此我一定要見見在法蘭堡的那個老朋友,只有他能幫上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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