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有人住在您的建築里,王澍先生

我覺得有人住在您的建築里,王澍先生

前言

我也許得先說明,這篇文章里的地點和物件都是真實的,和丹·布朗寫在《達·芬奇密碼》的一樣。至於結論只是個人臆測。

另外我真的覺得這個建築物的狀態十分有趣。與其參觀不再行使住宅功能的薩伏伊別墅,不如來看看被人住宅化的南宋御街陳列館。


這天早晨

當他決定走進這個位於杭州南宋御街的陳列館時,從來沒想過這會是一個如此值得記錄的地方。

一切都開始於這天早晨,他坐在床上,為自己這一天該如何消費而困擾。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杭州人有一個壞處:永遠不知道作為景區的杭州是什麼樣子。

作為景區的杭州是別人的杭州,對他來說杭州就是一個地名,自己出生,接受教育,大概還會娶妻生子的地方。

但這一天不太如往常。他厭倦了一天一部電影和幾頁小說的日子。也許在自己沒有發覺的時候杭州已經變了,每晚都有一組組的妖魔有計劃的移動樓房,樹木,在牆上貼上廣告或是改變別人家的門牌號碼。只是你習慣了生活,不需要這些符號也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他帶著這種幻想走上街去,希望記錄這樣妖魔的工程。

在南宋御街上

他在杭州的一個新景點——南宋御街上走著。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是平時的模樣。別被妖魔騙了,他提醒自己。這些妖魔一點一點的改變城市,在一個精確的臨界點製造混亂。

到時,杭州大堵車,物流癱瘓,只有互聯網還記錄著原來的城市,但已經與現在的城市對不上號;人們將回不去自己的房子,只好將就著在別人的家裡開始新的生活,並在互聯網上回味過去的日子。

他是一點點看著這條街被建起來的。他小的時候這裡是一片老建築,從一個教堂的邊上一路可以走到吳山廣場。後來發現了南宋街市的遺址,開始規劃作商業街。在剛開始還沒人在街上開店的時候他就在這條街上走過。

現在,他邊走邊回憶著這塊地原來的樣子。他路過了展示考古遺址的那塊大玻璃罩子,下邊是南宋時期街市的地磚。

這時他意識到,這裡有個建築物,自己一次都沒有進去過。

南宋御街陳列館

這個建築的名字叫「南宋御街陳列館」,內容什麼的他也沒太在意,「有路就走,有門就進」是他唯一的參觀原則。

他知道這個建築物,或者說這整條街都是中國當代建築大師王澍的作品。但他不在意就是了。

他在意的是有沒有妖魔在這個街道無人時進行作業。比如,他發現了,這個陳列館的二樓,一個用於陳列的空間中,用於陳列的玻璃櫃里,展品全部消失了。妖魔們偷走了展品,他在自己的記事本里寫道。

樓梯的轉角

現在回想起來,他覺得建築左邊那個灰色的水泥和磚的構造應該就是一個「樓梯間」,一個比較複雜的樓梯。

令他困惑的是樓梯的轉角處有個白色的柜子,上著鎖,沒人在意。仔細看看這個空間,他發現柜子左邊的牆上有個燈管,燈管的下方是個L形的突起。顯然比起一個柜子存放處,更好的解釋應該是一個座椅。

他在柜子反面發現的東西更讓人費解:一張嬰兒床,一個紅色的座椅靠背,一張摺疊床,幾條凳子腿和一個上鎖的箱子。

柜子的反面

他在柜子反面發現的東西更讓人費解:一張嬰兒床,一個紅色的座椅靠背,一張摺疊床,幾條凳子腿和一個上鎖的箱子。 與柜子空間一樣,這裡最裡面的牆上也有根燈管,但樓梯構造突兀的佔據了空間中大部分的體積,讓L形的突起很難解釋成一個座位。 他開心極了,像是找到了值錢的寶物,在筆記本里寫下,妖魔們在公共空間中堆積雜物妨礙人們使用建築物。 與柜子空間一樣,這裡最裡面的牆上也有根燈管,但樓梯構造突兀的佔據了空間中大部分的體積,讓L形的突起很難解釋成一個座位。

杆子

他繼續沿著樓梯走著,這時他才注意到這個造型奇特的樓梯是一塊「太湖石」。沒有細緻的內和外,只有不同方向的洞。

他是看到照射在樓梯扶手上的陽光才注意到這一點的。

當他走到頂樓,或者說樓梯的盡頭。在其之前一米的地方,橫著一根不鏽鋼杆子。它一頭用電線綁在扶手上,另一頭刁鑽的搭在牆面水泥的肌理上。

最頂上的 房間

從外面就可以看到,這個樓梯間連接著頂上的一個方體構造,從有門和窗這一點看來,這是一個房間。

他握住門把手,推不進也拉不開。由於進不去,他在筆記本里寫上,「樓梯就是樓梯。」

他準備轉身下樓,發現用來裝飾的木條的頂上放著一個鎖芯。他拿起來比了比,相信它應該這扇門原本的鎖芯,被妖魔換了,他寫道。

他把鎖芯放回原處,徑直下樓,他發現一根與樓梯上一樣的不鏽鋼棍橫在他眼前。

一個有趣的想法在他腦中浮現。

看不見的房間

他在樓梯上跑上跑下,圍著建築物左轉右轉,試著畫下了這個建築物的平面圖。

對比平面圖的面積和實際自己能走到的空間,他發現建築左邊有一塊看不見的空間。

也不能說看不見,這個空間有兩處門。外側的金屬門明顯是後來加的,誰都能看出磚牆邊緣修補的痕迹。

展廳的玻璃

根據自己畫的平面圖,他發現陳列館那個寒酸的展廳和看不見的房間是連著的。

他走進展廳,在這個展廳的左側有一面玻璃牆。玻璃牆的反面就是那個看不見的空間。

他踩著看展廳的人員的椅子終於看見了裡面的模樣。

那是個垃圾中轉站。

原本的設計

透過玻璃看去,這個空間露著陽光。頂棚明顯是後來加的,他又跑上二樓,的確能看到這個頂棚。

但如果這個空間是後來安排的,就不會用玻璃格擋,而會選用不透明的材料。他覺得展廳里的玻璃牆是原本的設計,陽光會照進展廳,而不是現在的人工光線。

現在,這個陳列館成了全中國第一個垃圾站和陳列館結合的建築物。

尾聲

他回到樓梯的開始處,一輛杭州公共自行車和一個環衛清潔推車就停在樓梯轉角形成的空隙中。

柜子,嬰兒床,不鏽鋼棍,上鎖的樓頂,一切困惑似乎都贊成他的結論。

「所以,我覺得有人住在您的建築里,王澍先生」他寫道。


後記

他回到家裡,又坐在床上,回憶著這一天神奇的發現。他翻看筆記本,划去裡面所有的「妖魔」,思考用什麼詞來代替。

他覺得這是二十一世紀的建築奇觀,一個融入了陳列館,垃圾中轉站,可能還有住宅的建築物。

有人把建築中的光線,空隙解讀為住宅。生活分布在樓梯中:人睡在頂上,中間是衣櫃和客廳,一樓停著交通工具,自上而下很有邏輯,頗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意味。

想到這裡他拿起筆在劃線的上方寫上「生活,或其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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