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教育教了什麼?教你不要和學校比你差的人打交道!
編譯 七君
威廉·德雷西奇斯是《優秀的綿羊》一書的作者,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在耶魯大學擔任過10年英語文學教授,在哥倫比亞大學擔任過5年研究生導師。2008年,在常春藤盟校待了24 年之後,因為感覺當前的美國精英教育已經陷入了誤區,名校的學生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特權泡沫里,威廉·德雷謝維奇決定辭去自己的終身教職。
我在35歲之前都沒注意到,原來我受的教育里有好幾個漏洞。那時候我才剛買了房,當時水管要修,水管工站在我的廚房裡。他是個留著山羊鬍子的結實的小個子。我突然意識到,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和他這樣的人打交道。
他的人生經歷、他的價值觀,還有他的語言對我來說都是個謎。我甚至都無法和他進行幾分鐘的交談。
在受了14年的高等教育,得到了一把藤校的學位證書後,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被自己的無知震撼了。我的一個朋友管這叫做「藤校遲鈍」。我可以用外語和其他國家的人聊天,但是卻無法和站在我廚房裡的同胞攀談。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從我受的錯誤教育中回過神來。但這並不奇怪,因為精英教育不可能告訴你它的不足。在耶魯和哥倫比亞大學廿年的生涯告訴我,精英院校無休止地鼓勵學生為了自己進了名校而沾沾自喜,告訴他們進了名校對他們有何等多的好處。
精英教育的好處當然不言而喻。在精英院校里你可以建立一個社會可以提供的最珍貴的人脈。可是,一些機會被創造的同時必然有另一些機會被錯過了,一些能力被塑造的同時必然有另一些能力被削弱了。
全球化使經濟上的不安全感變得突出,因此家長、學生和整個社會愈發急切地想從教育中獲得存在感。那麼多資源投入到了精英院校里,那麼多的人都想爬到金字塔的頂層,精英院校也反覆向學生灌輸「你們是未來的領袖」的觀念,可是誰曾問過自己那上面究竟有什麼?最後能得到什麼?
那天,我在自家廚房裡學到的精英教育的第一個弱點就是,你無法和與你不同的人溝通。精英院校自詡的多樣性其實指的是種族的多樣性,至於階級,這些學校在很大程度上具有高度的一致性。雖然這些學校試圖培養學生寬容開明、支持包容無產階級的態度,但實際上這些學生根本沒法和工人階級進行簡單的對話。
不僅如此,我所受的教育還使我相信,沒有上過藤校或是類似的精英院校的人不值得溝通,不管他們來自什麼階級。我被灌輸了這樣一個確鑿無疑的信念——這些人不如我。藤校告訴我們,我們是「最優秀的、最聰明的」,其他人沒我們優秀、沒我們聰明。
當別人告訴我,他們上的大學並不好的時候,我被教育要輕輕地點頭,並發出表示同情的感嘆——「哦」。學校從沒告訴我,還有些很聰明的學生出於階級問題沒法上精英院校;學校也從沒告訴我,有些聰明人根本連大學都沒上過。
精英院校挑選和培養的只是某一種智力——分析能力。雖然智力的多樣性已經得到了廣泛的承認,但是這些學校只會零星地錄取幾個演員或小提琴手做做樣子。精英院校的管理者、教師和學生對這種類型的智力掌握得爐火純青,因此他們完全忽視了其他類型的智力。就拿社會智力、情緒智力和創造力來說,受過教育的精英並不比其他人更多。只有離開那個精英的圈子,你才能體會到這一點。
古羅馬劇作家泰倫提烏斯曾說,「人類之事我都關心」。精英教育的第一條弱點就是使你遠離人類之事。
精英教育的第二條弱點,就是給你虛假的自我價值。進入精英院校需要一連串的標化測試成績。你在那裡學到的是,你是這些數字的組合,這些數字不僅揭示了你的命運,還標誌著你的身份和你的價值。
我們其實心知肚明,這些考試考的就是你考試的能力,而這種應試能力僅僅是所有能力中的一小部分。但是精英院校的學生學到的卻是忘記這條真理,把學業成績置於至高無上的地位。「擅長做某事」變成了「什麼都擅長」。
為自己的智力和學識感到自豪並沒有什麼不對,錯的是精英院校從錄取通知書開始縱容的自鳴得意。從入學到畢業,在學校的每個傳統活動、校報的每篇文章、院長的每次講演中都暗含著這種腔調——歡迎加入精英俱樂部。
人們說精英院校的學生特權感很強,他們的意思是這些學生認為自己高考分數高一些就可以比別人享受更多權利。
精英教育的一大錯誤在於,它讓你把智力、學業成就和人的價值划上等號。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精英院校的畢業生並不比其他人更有價值。他們不會比別人活得更痛苦,他們的靈魂也不會比別人更沉重。如果我信上帝,我想上帝也不會更愛他們。
約翰·羅斯金(20世紀英國藝術評論家)曾說,用頭腦攥取利益並不比用拳頭攥取利益更為高尚。
學生在學校里受到的待遇是為他們進入日後的社會階層做訓練。在一些公立大學,學生所受的訓練是為了使他們適應中產階級的生活,適應各種各樣的官僚主義,他們受到的資助、控制和機會都更少。
但在耶魯情況則完全相反,這裡的人處處受到優待,覺得自己屬於精英階層。在耶魯,學生有許多諮詢顧問和助教可以求助。我的許多學生常常和來校訪問的權貴政要吃飯。學校給學生的資助也很大方,差旅補貼、研究經費、新生論文獎什麼樣的都有。今年光我們系給學生的獎金就高達9萬美金。
但是這並不是真相,實際上這兒是嚴進寬出的,一旦你被錄取了就不太可能被趕出去。在耶魯,雖然交作業有規定時間,上課考勤也有規定,但是沒有人認真對待這些規定,如果學生髮出請求就可以推遲交作業的時間。什麼曠課會扣學分的規定從來沒有被嚴肅執行過。在耶魯,即使你成績稀爛、剽竊,或用暴力威脅他人都不會讓你被開除,我能舉出所有這三種例子。
當然了,大學反射的是成人世界的現實。對於精英權貴來說,總有另一條路可走,總有各種各樣的關係和規則可以利用。
精英教育的第三個弱點就是讓人追求安全感。現在的家長常常告訴孩子,他們努力工作就是為了給小孩創造更好的教育機會。那麼精英教育使人喪失的機會呢?
我以前也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直到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了我們系兩個學生的對話。這兩個學生一個來自耶魯,一個來自哈佛,他們在討論寫詩。他們說自己的(精英院校的)同學很快就放棄了,但是那些來自差一些的學校的學生還在堅持。
為什麼會這樣?因為精英院校的學生渴望成功,他們渴望現在立刻就成功。他們根本沒經歷過其他任何事,他們的自尊建立在成功之上。失敗會讓他們害怕,讓他們迷茫,會摧毀他們。他們的一生都被對失敗的恐懼牽著鼻子走。
在耶魯和哥倫比亞我遇到過許多聰明、有思想、聊起天來很有意思的學生。但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僅僅滿足於他們所受的教育給他們繪製的道路。只有少數人把教育看作是一場求知之旅,把自己看作向智慧朝聖的旅人。但是這些人在環境中顯得像怪胎,因為精英院校不能給他們什麼支持。其中一個人告訴我,耶魯不培養求知者。
耶魯這樣的院校不是為著回答終極疑問而設立的。我不是說在美國大學的歷史上有過這樣的黃金時期,但是在19世紀,在教堂和校園裡這樣的討論曾經如火如荼。
在這個國家還有懷抱著崇高的教育使命的教授,但是越來越嚴苛的學術環境使他們快要在精英院校滅絕了。精英院校評價教授的唯一體系就是他們的學術質量,教學什麼的學校是不看的。如果學生想要和教授進行靈魂拷問式的交談,他們最好去文理學院。
精英院校常常自吹自擂,說它們教給學生思考的能力,實際上它們指的是從事法律、醫學、科學或商業所需的分析和修辭技巧。在招生的時候,學校越來越喜歡挑選那些已經給自己定性的孩子,比如少年記者、小小天文學家…精英院校不啻於一種美化的職業教育。
精英院校鼓吹自己訓練的是領導者而不是思想家是有原因的。獨立的思想不忠於任何群體,但是精英院校仰仗的是來自校友的捐款,因此它們竭力培養的是學生對自己的忠誠。耶魯大學這個所謂的博雅大學正在變成公司大學,它的重心就是把專業知識轉化為賺錢的機會。難怪我的一個學生和我講,如果你身邊的人都在出賣靈魂,你也很難塑造自己的靈魂。
成為知識分子意味著為著建設更好的世界而思考,並為著這個目標向執政者諫言。成為知識分子意味著性靈的放逐,摒棄一切依附,不問上帝,不問國家,不問耶魯,置於純粹的自由之中。當然要做到這一點所需的不僅是智力,還需要想像力和勇氣。
詹姆斯·喬伊斯在《尤利西斯》中借學生斯蒂芬·迪達勒斯的口說,「我不怕犯錯誤,即使是大錯特錯、抱憾終生,甚至永生永世的錯誤。」
但是那些害怕犯錯誤、拒絕體驗人類之事的精英,馬上就要掌管我們的公司,和我們的政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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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Yale News - Yale University, Intellectual Takeout, claddaghllc.com, Dartmouth News - Dartmouth College, David Avocado Wolfe
參考資料:https://theamericanscholar.org/the-disadvantages-of-an-elite-edu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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