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自我的重生

自我的重生

來自專欄 社會心理學

盧梭曾說:「人是生而自由的,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自以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隸。」

這些所謂的枷鎖,就是集體無意識導致的個體無意識、個人的思維定勢以及個體的反應機制。意識、思維與行為,三者既相互作用,又相互影響,但就每一個人來說,我以為,意識決定思維,思維決定行為,而個體的意識或者無意識來源於社會的集體無意識。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每一個人都不代表真實的自我,我們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無意識之下的奴隸。

有人肯定會用馬克思哲學中的「物質決定意識」來提出反駁。在這裡再次作一說明,馬克思所謂的唯物主義哲學,並不是真正正確的哲學觀,其哲學意義在物質世界裡,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但這不能足以說明其正確性。

如果說,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經濟基礎(生產關係)決定上層建築,那麼,生產力落後的中國,就永遠不可能趕超生產力發達的歐美國家。因為我們的發展建立在生產力落後的基礎上,而發達國家的發展卻建立在生產力發達的基礎之上,你在發展,但別人發展得更快,基於這樣的情況,我們怎麼超越發達國家呢?但現實好像並不如此。

類似地,曾經有一個龜兔賽跑的悖論——龜在前,兔在後,相隔10米開始賽跑,當兔子跑到烏龜之前的位置時,烏龜利用這點時間又向前爬了一點距離;兔子又花時間向前跑,當跑到烏龜第二次的位置時,結果烏龜又跑到了第三個位置,於是,兔子永遠都追不上烏龜。這顯然是一種悖論,事實上兔子追上烏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同樣的道理,如果物質決定意識,那麼「學習改變命運」就變得很荒謬了。因為現實物質的局限性,所導致的意識與眼界的差異,是一種事實存在,這樣的事實存在不以意志為轉移,因為學習再好,也只是知識的豐富,而不是物質的豐富,所以你的意識永遠不會超越自己的物質局限性。顯然,這仍然是滑稽的。

基於這樣的道理,我不以為馬克思主義的唯物主義是唯一正確的世界觀,雖然在現實的意義上,唯物主義告訴我們實事求是的客觀真實性。但唯物主義不能解釋我們痛苦的來源,尤其是不能解釋,物質生活已經相當豐富的今天,精神生活卻依舊積貧積弱的客觀現實存在。

我以為,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兩者不是相互矛盾的對立,而是適用對象的不同,唯物主義處理的對象是現實物質生活,以理性為主,對應於人的大腦,大多數男性以唯物主義居多;唯心主義處理的對象是人類情感生活,以感性為主,對應於人的內心,大多數女性以唯心主義居多。

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兩種共同需要。物質生活,意味著自身的物質需求,物質生活的富足,即是財富;而精神生活,則意味著自身的情感需求,精神生活的富足,則是幸福。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兩者相互獨立,但並不矛盾;相互作用與影響,但並不相互決定。所以,妄圖通過物質生活的豐富,而達到精神層面的幸福,無異於緣木求魚;當然,精神層面的幸福,也不可能決定物質財富的豐富。

基於這樣的現實,我們就可以理解現實生活的痛苦根源所在——精神生活的匱乏,不能滿足人類的精神需求。真正的精神需求,是基於尊重人性之上的思想的自由和人格的獨立。西方社會的宗教文化,中國的儒家文化,都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人類的精神需求,相反,兩者卻在人類的精神生活上設置了層層障礙與阻撓。用社會的集體無意識剝奪了個人選擇的權利,使人在集體無意識中喪失自我的獨立人格,並使人在思維定勢下左右著每一個人的反應機制。現實生活中的我們,就像動物一樣,接受著集體無意識的奴役。我們跟隨著社會的洪流,漸漸麻木,成為沒有自我存在的行屍走肉,沒有獨立的思想,沒有高貴的人格,既沒有覺醒的能力,也沒有反抗的勇氣,沒有改變現實的決心,也沒有重建現實的智慧和能力。

但這並不代表真實自我的滅亡。真實自我,一直居住在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他們因為和現實世界無法共處,而不得不退避三舍。但每至夜深人靜的夜晚,當我們卸下現實的偽裝,真實的自我就會站在你的面前,拷問著你的良知,讓你意識到自己的冷漠、麻木、自私和虛偽。現實自我與真實自我之間的矛盾,就是我們痛苦的來源。而這種矛盾,就在於我們精神生活的匱乏,使得我們沒有足夠的智慧,將真實的自我與現實的自我統一為一個完整的自我。

多重人格,在心理學上,屬於心理疾病的一種。而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多重人格的結合體——行為人、思維人、意識人,是最為基本的三種人格。行為是單一的、可視的;但思維是多樣的、隱蔽的;意識則是深藏不露的,即便是當事人,在相當多的時間也是無知無識的。

因此,現實生活中的我們,可以看到他人的行為,但卻看不到他人的思維,對於他人的思維我們可以儘可能地去體察,但沒人可以保證體察到的都是真實的,而這些思維背後的意識,我們更是難以把握。這樣的事實,直接導致一種特殊的現象:與我們關係愈是親密的人,我們便愈發不能看得懂。用一句俗話說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現象,就在於我們身處迷局之內,看不清事物的全貌。

將這樣的道理推向極致,就會導致認識自我的自知障礙。「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看待別人,也許我們每個人都可以說上一二來,但看待自己,卻很少有人能清醒地評判自我。真正把自我送上審判台,是一件異常艱難的事情,但也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情。

當我們把自我送上審判台的時間,我們可以發現,每一件行為其實都有多種不同的選擇,只是囿於自己思維的局限性,我們在當時的情景下選擇了一種最為簡捷最為合適的一種;而這種行為背後的邏輯就是自己常年累月的思維定勢,我們已經習慣了自己固有的思維邏輯和行為習慣;而在這種思維邏輯的背後,是我們的意識在起著決定性作用;而在意識的背後卻是集體無意識的必然結果。當我們將這些一一剝開的時間,我們會發現,現實的一切都不過是虛無。我們的語言,我們的意識,我們的思維,我們的行為,我們的衣食住行,我們的喜怒哀樂,我們的一切,幾乎都沒有真實自我的痕迹,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現實世界集體無意識之下的自然結果。現實的集體無意識在最開始的時間在我們心裡種下一顆種子,然後就是生根、發芽、破土成長、開花結果。

基於這樣的現實,或許有人感受到的是絕望或者無助,但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實際情況就是,我們終於明白所謂的枷鎖,不過是集體無意識的結果,我們完全可以從意識上將這副枷鎖打破,我們可以是自己的主人,而不是現實的奴隸,我們的意識、思維和行為,完全可以以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呈現。當我們終於有了這樣的意識的時間,我們終於第一次感知到一個完全不同的自我正在誕生。

每一個人的出生,都有兩次,一次是肉體的出生,來源於父母;一次是意識的出生,來源於自我意識的覺醒。肉體的出生,是物質意義上的出生;意識的出生,則是精神意義上的出生。如果沒有意識上的出生,我們的一生,充其量不過是集體無意識的產物;而意識上的出生,則讓我們在精神上,真實感知到自我的存在,將自我的意識、思維與行為統一在自我感知的基礎之上。只有在這樣的時間,盧梭所謂的枷鎖才會從根本上得到解除,哪裡有什麼枷鎖,不過是自我意識的設限。

一個人,只有在這樣的意識基礎上,才真正成長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不因外界的紛擾而迷失自我。三毛說:「人,真是奇怪,沒有外人來證明你,就往往看不出自己的價值。」一直以來,我們都生活在他人的評價之中。從小,就生活在父母的評價里,及至後來,又生活在師長的評價里,而後,我們生活在周圍人的評價里,因為他人的評價,我們畏首畏尾、小心翼翼。但是,我們愈是在乎他人的評價,我們愈是不能滿足他人的胃口。而正是我們過於在意外界的評價,我們才會在現實中掩藏真實的自我,披上虛假的外衣,這不僅使自己痛苦,而且也向外界傳遞了錯誤的信息。過於在意外界的評價,這本身就是自身力量不夠強大的證明。

而要想真正使自己成長為一個內心力量強大的人,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打破權威的神壇。魯迅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跑。」但世人總是好為人師者居多,似乎現實生活中的每一個人,根本無需思考,只要依照著前人足跡就可以走上康庄大道。但事實遠非如此,我們依照前人的道路終究不能找到幸福的路徑,我們的苦痛絲毫不比前人更少。社會的不斷進步,說明前人在相當多的領域裡都是處於一種無知的狀態,他們怎麼可以指導千百年後的人類的行為軌跡。

我不是要有意地反對所謂的權威,但所謂的權威如果真以為自己就是權威,那麼,這本身就難以自圓其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不知道所謂的老人,是不是都是成功的典範,如果不是,那麼所謂的老人言,充其量不過是失敗的教訓,這些教訓或許是慘痛的,但真的讓時間倒流,他們是否就可以成功呢,或許會,但或許並不會,因為他們也曾在當年聽過他人的「老人言」吧。那麼,這些所謂的「老人言」,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自我麻醉。

還有一種主流形式的「老人言」——書籍。高爾基說:「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這句話當然無可非議,古往今來,多少仁人智士留下他們的智慧的結晶,供我們學習,啟迪我們的心智,凈化我們的靈魂,我們理當對這些文字保持敬畏之心。但需要注意的是,每一本書籍都不可避免地打上作者「自以為是」的烙印,如果沒有足夠的智慧加以分辨,很可能就會成為書籍的奴隸,這就是「盡信書不如無書」的道理。胡適曾說:「讀古人的書,一方面要知道古人聰明到怎樣,一方面也要知道古人傻到怎樣。」又說:「被孔丘、朱熹牽著鼻子走,固然不算高明;被馬克思、列寧、斯大林牽著鼻子走,也算不得好漢。我自己決不想牽著誰的鼻子走。我只希望盡我的微薄的能力,教我的少年朋友們學一點防身的本領,努力做一個不受人惑的人。」

只有打破了權威和迷信,不再將自我的價值建立在外界的評判之上,我們的內心才會真正強大起來,外界的毀與譽,都不再輕易動搖我們的內心,因為我們知道:「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當我們擁有了這樣的意識,我們才能擺脫外界的桎梏和奴役,打破世俗與偏見的枷鎖,重新構建全新的自我價值體系。這時的我們,才真正脫胎換骨,在精神上成長為一個獨立的個體。這樣的人,其思想是自由的,其人格是獨立的,其心神意是和諧的統一的,或許這就是尼采所謂的「超人」——不僅超越了外界的局限,而且也超越了自我局限的人。


推薦閱讀: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社會的種族歧視現象嚴重嗎?
像「驄」、「驥」中文中對馬命名的漢字如此多樣,為什麼對應「狗」的只有一個「犬」字 ?
周朝的姓氏系統是怎樣的?它與分封制有何關係?
如何評價邯鄲?
絕對理性的世界會是一片死氣沉沉嗎?

TAG:人文 | 哲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