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寒山不見梅花(一)

小說:寒山不見梅花(一)

來自專欄 見聞錄

大寒剛過,年關已近。還沒有下過雪——今年的雪或許要來得遲一些。天氣卻一天天冷,高空中密雲低掛,並沒有要晴一晴的意思。

寒風一陣緊接一陣,直往山樑上吹。早已落了葉的矮樹和灌木搖晃著身影,被風摧殘得不知所措。飛鳥早不見了蹤影,遷徙到較為溫暖的河邊去了。四野里除了風聲,再無其他,大地在寂靜里顯現著屬於冬天的蕭條。

在更高的山頂,冰凍覆蓋了厚厚一層,再也看不出山原來的本體面貌。一切植被都裹上了冰層,只有埋在地下的根還勉強維繫著生命的繼續。這些弱小的植物看似不夠堅實頑強,卻是能夠在寒冷冬天活下來的勇士,而那些長得高大威猛的大樹,恰恰最容易在冰霜的欺壓下折枝斷節。

世間向來有這樣的規律:看似頑強的往往容易脆弱。所以如果僅僅憑著主觀的猜測和判斷,常常得不到事物本質的認識,以致於最後說著錯誤的言論而丟棄了真相。

屋檐上的瓦倒掛著冰柱,一排排像出操的士兵。淘氣的孩子拿了一根木棍,往屋檐上用力一掃,所有的「士兵」都紛紛掉了下來,落在檐下的冰層上,一個個壯烈犧牲了。不過用不了幾天,屋檐上又會重新結出新的冰柱來。但在乎這些冰柱的死活的人沒有幾個,除了那些淘氣的孩子。低矮一些的房檐上的冰柱,有時候會有很好的待遇。孩子們會趁大人不注意,墊上凳子,摘一些冰柱,躲在角落裡舔吃,就像吃夏天街上賣的冰棍一樣。只是不甜,但也算是能夠彌補一下夏天的時候吃不上冰棍的遺憾了。

天氣如同往年一樣冷,好不容易熬完了所有的考試。把書本往宿舍一丟,帶了寒假該寫的作業,裹緊棉衣,急匆匆踏上了回家的班車。同車的人很多是本村或鄰村的人,但我並不熟,也許只是見過一兩面而已。這幾天的考試把我整得渾渾噩噩的,也不想說話,就癱坐在座位上睡覺。然而人們說話的聲音太大,始終沒有睡著,迷迷糊糊的。

車快速行駛在公路上,路兩邊時而出現的房屋飛快地往後倒去。

開車的司機是本鄉人,中等個子,剃短髮,一說話就露出兩顆大門牙,臉微黑,穿著厚厚的加棉皮衣,四十歲左右。這個人的名字我記不住,只知道這輛班車是他開,幫人家開。他雙手熟練地握著方向盤,口中卻不斷說出話來,是對坐在最前排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子說的。至於說些什麼,聽不清楚,車上人多,太嘈雜。然而根據多次坐這輛車的經驗能夠猜到,說的也就是一些討好女孩子的情話。因為我曾聽人們說過一個關於他討好女孩子的故事。

故事大概是這樣的:有一次,他身邊坐著一個女孩子,像是學生,一直和他說話,話的內容當然不得而知。等到了站後,那個女孩子就跟著他,說要嫁給他。他當時自然是慌了,因為他家裡有老婆。到最後沒有辦法,他就逃走了。好在那個女孩子不知他家在哪裡,所以沒有去他家守著。不過他後來還是沒有學乖,總是和小姑娘開玩笑,說一些情話。

車的顛簸使我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發現已經走過了平坦的柏油路,現在正在這條唯一通往家裡的泥路上緩緩且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行駛著。我終於沒有了睡意,汽油味刺激著鼻孔,讓人胃裡翻騰,只好側臉望著車窗外跌宕起伏的山脈以及半山腰上的人家。暈車的女人打開了車窗,寒風直鑽進來,惹得鄰座的男人緊皺著眉頭。我沒有注意司機還有沒有在和那個女孩子說話,我只知道,快下車了。

下車的地方是在趕集的小街,而我家還要從這裡步行五公里,轉過幾座山樑,才能到達。在這個人們買賣油鹽醬醋茶的小街,我遇到了陳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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