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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一類職場動物?---末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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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野牛的末路

  上班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尖耳朵還沒有出現,哈叭狗主管臉上掛著說不出的惱怒,手拿厚厚一疊子工作單站在尖耳朵的台案前:

這怎麼成?這怎麼成?才來這麼幾天就跟野牛學著遲到,這怎麼成?他要是這樣下去我可真不太好替他在老闆面前說話啊。

  刺蝟在一邊聽了,不屑的哼了一聲:

狗家可是大碩士啊,當然要拿一把了。

  哈叭狗經理白了刺蝟一眼:

碩士怎麼了?博士沒有能力,公司也是照樣開掉,總裁辦的那個憨憨,不就是讓公司給炒了嗎?我看這個尖耳朵,可真是一點也不吸取教訓。

  正說著,就見尖耳朵的身影晃悠晃悠的進來了。哈叭狗經理急忙迎上:

尖耳朵,你這可是第一次遲到啊。

  哈叭狗經理的口氣中,帶著明顯的警告和規勸的成份。他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等著尖耳朵給他一個解釋。一般的時候,蠢驢的解釋總是一成不變:經理,我發高燒,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或者是:經理,我剛剛從醫院輸了液回來。對於這些烏七八糟的理由,哈叭狗經理早就聽得膩了,但是他仍然寬容的給了尖耳朵這樣一個機會。

  可是萬萬想不到的是,尖耳朵卻說出了一句讓哈叭狗經理大吃一驚的話來。

  尖耳朵說:

遲到?遲到有什麼大不了的?誰還不能有點事啊?

  哈叭狗經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頭老實窩囊的蠢驢竟然敢跟他這麼說話,這簡直太讓狗不敢相信了。怒火升上心頭,哈叭狗經理大吼了一聲:

你說什麼,尖耳朵?這是公司,不是大車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尖耳朵滿不在乎的揪了揪他那兩隻突然縮短的耳朵:

我都這麼大的一條狗了,什麼事不知道,還用得著你跟我廢話?

你……

你你你

……」

哈叭狗經理被尖耳朵的陰陽怪氣弄糊塗了,看狐狸刺蝟等動物都在一邊幸災樂禍的袖手旁觀,就沉下狗臉,說了聲:

尖耳朵,你跟我進辦公室里來。

  尖耳朵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態,跟著哈叭狗經理後面進了辦公室,哈叭狗經理把門關上,先仔細的看了看尖耳朵那張變得玩世不恭的嘴臉:

尖耳朵,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我能對你有什麼意見?

尖耳朵冷笑道:

我是對我自己有意見。

  哈叭狗經理明白了:

你這麼說話,還是對我有意見。到底有什麼意見,你就直接說出來好了。

  尖耳朵皺起眉頭,好象是在猶豫的樣子,好長時間,才慢吞吞的說道:

經理,我要是說出來的話,你保證不生氣?

  哈叭狗經理的肺都快要氣炸了,但他還是忍著火氣,說道:

你說吧,我不生氣。

既然你不生氣,那我就真的說了。

尖耳朵走到沙發邊坐下,蹺起二郎腿:

經理,我來這麼長時間了,表現得也從來沒讓你失望過,我覺得吧,你應該考慮考慮給我加加擔子了。

你沒讓我失望?

哈叭狗經理再也忍不住了,憤怒的跳了起來,大聲吼叫道:

你沒讓我失望到徹底對你失去信心的地步,你的工作做得到底怎麼樣?你自己心裡就沒個數?你還要加擔子?好啊,我這有的是工作,你別光長著一張嘴說,你拿去做啊,你做啊!

  尖耳朵詫異的望著哈叭狗經理:

經理,你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我不過是跟你商量一下工作上的問題,你要是這種連句話也聽不進去的樣子,那我可就真沒什麼好說的了。

好,好。」

哈叭狗經理氣極反笑:

尖耳朵,你說吧,我聽著。

其實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尖耳朵控制了局面,好整以暇的說道:

很簡單,象這些簡單重複的工作,交給狐狸刺蝟他們就行了,咱們倆,得干點實際的工作,你說是不是?

少跟我咱們咱們的,

哈叭狗經理沒好氣的訓斥道:

你說什麼工作實際?什麼工作又不實際?

  尖耳朵笑眯眯的回答道:

當然是肥貓老總最關心的工作了,象這些日常事務,說句實話吧,經理,我無怨無悔的幫你做了這麼長的時間,該差不多了吧?

什麼差不多了?差得遠了!

哈叭狗經理氣得七竅生煙,大吼了起來。

你瞧你,你瞧你,

用爪子指著哈叭狗經理,尖耳朵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剛剛說過不生氣的,現在你又生起氣來了。

  哈叭狗經理怒不可竭,一指門口:

你給我出去!

  尖耳朵做了個鬼臉:

那好,經理你先一隻狗消消氣,等你冷靜下來咱們再慢慢談。

說完,他抬起屁股,大模大樣的走了出去。望著他的背影,哈叭狗經理無奈的呻吟了一聲:

我的天,一頭野牛已經夠讓我受的了,這兒又來了一頭。

  的確,尖耳朵突然犯了犟,從一頭聽話的蠢驢突然逆進化成為了一頭不聽話的野牛,這讓哈叭狗經理措手不及。哈叭狗經理卻不知道,尖耳朵正是因為受到了蠢驢憨憨事件的刺激,才突然逆進化成野牛的。既然蠢驢總是用來做垃圾工作,如果他再這樣傻乎乎做下去的話,遲早會淪落成垃圾員工,跟憨憨一樣被清理出去。

  坐在椅子上,獃獃的望著那厚厚一疊子工作單,哈叭狗經理越想越氣,站起來顛顛的奔著肥貓老總的辦公室跑了過去,準備向肥貓老闆報告。可是當他跑到肥貓老總的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卻突然猶豫了起來。

  這件事,做為一個部門經理,哈叭狗還真不好跟肥貓老總說,如果他說了的話,老總會怎麼想?部門經理竟然管不住自己的員工,這分明是他哈叭狗經理沒有足夠的領導能力和權威嗎!肥貓不會因為這件事責怪尖耳朵,說不定反倒會把哈叭狗罵上一頓。

思前想後,哈叭狗經理又顛顛的跑了回來,經過尖耳朵的台案的時候,他沖著正在興高采烈的在玩遊戲的尖耳朵威脅的哼了一聲,意思是說:

  你完了,老總已經知道你的事情了。

  然後哈叭狗經理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又犯起愁來。

突然進化成為了一頭野牛,使尖耳朵獲得了一種解脫的快感。

  現在他再也不用擔心哈叭狗主管把那成疊子的工作單派發給他了,部門裡居然有兩隻不服從訓管的野牛,讓哈叭狗經理傷透了腦筋。當然,哈叭狗經理決不會坐視這兩頭野牛將部門中的秩序破壞得面目全非,他正在咬牙切齒的醞釀反擊。可以想像,哈叭狗經理畢竟是手握重權的主管,他的反擊,一定會讓尖耳朵對自己的錯誤行為悔之不迭。

  但在哈叭狗經理的反擊實施之前,尖耳朵卻快活得就象掉進骨頭堆里的狗,幸福得眼神陶醉,不知所云。尤其是他在提心弔膽的狀態中,一連兩個星期等著狗力資源部下發給他的解聘通知書卻不見任何消息的時候,他終於欣喜若狂的發現,對於他的反叛,從一頭聽話的蠢驢逆進化成為了一頭野牛的這件事,最痛苦不過的是主管哈叭狗。

  哈叭狗不能讓公司里的任何一條狗發現他領導無方,他必須打落牙齒往肚裡咽,在外邊假裝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樣子。

  這樣,尖耳朵才明白了野牛為什麼能夠那麼的自由自在,事實上,主管不敢正視野牛的存在。

  這一個發現讓尖耳朵樂不可吱。

  當他逆進化成為了一頭野牛的時候,就等於給哈叭狗經理出了一道難題,他必須要想辦法消化這件事。尖耳朵倒是想看看,反正他是已經破釜沉舟了,哈叭狗經理究竟有什麼靈丹妙藥,能夠快刀斬亂麻的把他解決掉。

  哈叭狗經理開始在公司製造輿論:

尖耳朵?他?有能力?那你們可真是看錯了,野牛一頭!

或者是:

唉,這個尖耳朵,也不知咱們老闆怎麼了,竟把這麼個東西招了進來,工作什麼也幹不了,搗亂一個頂倆,象這種野牛,得考慮開出去。

  象這種話,哈叭狗經理只要有機會,就跟別狗一再重複,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狗都知道了尖耳朵是野牛,遇到有事需要和他打交道的時候,都盡量的小心翼翼的躲著他點,生怕連累到自己。

  而對尖耳朵的突變感到不知所措的,除了哈叭狗經理之外,另一個就是野牛了。野牛已經習慣了將辦公室視為鬥牛場,與哈叭狗經理爭鬥。可是突然之間,平衡的局面被打亂了,場地里多了一頭野牛,一時之間讓野牛把握不準這件事情究竟意味著什麼。

  尖耳朵表面上兇橫霸道,其實內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搞不準事態繼續發展下去會到一個什麼地步。

  現在哈叭狗經理正在編織羅網,意圖誘他入轂。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就決定先從上層入手,越級去見肥貓老總,如果他只是基於底層的拚鬥,不把事情捅到肥貓老總那裡的話,哈叭狗經理就完全可以運用爪子中的權力輕鬆將他淘汰出局。因此,他一定要主動出擊,把

他和哈叭狗經理之間的矛盾擴大為公司之中的理念之爭,唯其如此,才是自保的萬全之策。

  他邁開四隻牛蹄子,大模大樣的向肥貓老總的辦公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覺得心裡好笑。幾天前他還是悶頭工作的蠢驢的時候,是決不會起這個念頭越級來見肥貓老總的。他搖搖晃晃的走到肥貓辦公室門前敲門,聽到肥貓

進來

的聲音,推開門走了進去。

  象往常一樣,肥貓老總的辦公室里擠著一群主管級員工,手裡都拿著各種單據及方案,等著肥貓簽字或是彙報。看到尖耳朵進來,肥貓略帶幾分惱怒的眯起眼睛,看著他:

有事?

  這情形有些出乎尖耳朵的意料,他猶豫了一下,說道:

肥總,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跟您單獨聊一聊,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肥貓眉頭皺了起來,用明顯不悅的語氣說道:

我這是剛剛回來,馬上又要走。

說話間他已經檢查過一個主管遞過來的報銷單據,走筆如飛的在上面簽了字,眉毛抬也不抬的問了一句:

哪方面的事情?

  尖耳朵本意是想說哈叭狗經理領導無方的事情,可當著這許多主管,怕說出來傳進哈叭狗的耳朵里,只好說道:

是關於公司十周年慶典的事。

肥貓老總聽了,立即抬起一隻肥嘟嘟的貓爪子,指了指隔壁:

豬總,去找你們主管副總,別什麼事都找我。

  尖耳朵急忙點了點頭,轉身出去,走到副總豬羅的門前,抬手一敲,門敞開一條縫,正好看著豬羅正靠著大班椅上,仰頭呼嚕呼嚕,睡得正香。門聲一響,豬羅立即醒了過來,這是豬羅早年跟著肥貓時養成的習慣,他這豬幹活最愛偷懶,要叫肥貓老闆逮住一定沒好,所以他雖然入睡得快,卻稍有一點動靜就會立即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探頭探腦的尖耳朵,滿臉不高興的將他的長嘴撅了一下:

是你啊,尖耳朵,你來,進來,我正要找你聊聊。

  尖耳朵走進去,依言坐在沙發上:

豬總,什麼事?

  豬羅不說話,先拿過一隻飼料缸子,咕嘟咕嘟的猛灌了一氣,然後放下豬食缸,問道:

來了這麼長時間了,感覺怎麼樣啊?

  尖耳朵趁機道:

豬總,我這不是正要找你也說這事呢嗎。

嗯嗯,

豬羅精神振奮起來:

說說,說。

咱們公司啊,不能這麼下去了,效率太低了,

尖耳朵開了口,正要接著抱怨下去,豬羅卻突然不高興起來,把豬食缸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敦,氣乎乎的說道:

尖耳朵,不是我說你們,你們這些碩士狗博士狗啊,真是眼高手低,具體工作干不來,只知道挑三撿四挑肥撿瘦。我可告訴你,尖耳朵,你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你就是下一個憨憨。

  尖耳朵眨了眨眼,知道說錯了話,正不知應該如何辨解,只聽豬羅繼續說道:

象你們這種樣子的狗,公司以前招進來也不知多少,就拿十年前公司剛剛開張的時候來說,你知道那時候肥總爪子下有多少個能力強的員工?我告訴你,有猴子,有綿羊,有狐狸,猴子他都提了部門經理了,可最後還是被肥貓老總開掉了,只留下了我一個。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尖耳朵確實對這個問題比較好奇。

因為我從來不抱怨,不發牢騷,干工作更不挑挑撿撿!

豬羅猛一拍桌子,連自己都信以為真的說。

  豬羅正在信口胡吹,突然野牛斑斑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呵呵,尖耳朵你也在?正好,豬總,關於公司營銷員的管理,那天豬總你說了之後,我回去想了想,有了個新的想法,想和你聊一聊。

  嘖嘖,尖耳朵心花怒放,原來做一頭野牛還有這種好處,不需要做實際工作,只要天天和老總泡在一起信口吹牛,雲山霧罩就行了,這招自己怎麼以前沒想到呢?

早晨上班之後,尖耳朵毫不理會哈叭狗經理那張咬牙切齒的狗臉,滿不在乎的來到豬羅副總的辦公室。此時野牛斑斑已經到了,還有其它部門的幾頭野牛,這群野牛們圍著豬羅聚在一起,滿臉憂國憂民之色,七嘴八舌的爭搶著說話:

  斑斑最先把到了話頭,生怕別的野牛打斷他,急沖沖的說道:

豬總你那天說的那個想法真是太好了,業務部門是公司利潤的來源,再要是讓鬣狗再這麼瞎搞下去,那後果太可怕了,將來咱們大家都要喝西北風的。要是按豬總的意思,把市場部和業務部分開,公司的營銷狗員由豬總親自來管理,市場部就負責市場拓展的事,這樣理順了的話,公司的業績自然而然也就上去了。

  尖耳朵在一邊聽的偷偷直樂,斑斑這一招真是太陰損了,兵不刃血的奪了鬣狗的實權,但是他也知道就算是豬羅被斑斑說得動了心,到了肥貓面前也通不過。不過,這確實是一個機會,斑斑能夠抓住,他尖耳朵為什麼就不能?於是他也接過來斑斑的話,煞介其是說道:

豬總你這個建議好,真是太好了。還有咱們的戰略推進部,你看讓哈叭狗經理給弄得,亂成一團啊,宣傳宣傳跟不上,企劃企劃不成功,已經嚴重的拖了公司的後腿,就應該按照豬總那天說過的,把策劃部門從戰略推進部里分出來,戰略推進部專門負責公司的戰略規劃,策劃部門負責宣傳和企劃等工作,責任到狗分工明確,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了。

  豬羅假裝認真的聽著,不停的點著頭。還以為斑斑和尖耳朵想出來的主要目的用來奪取部門主管權力的辦法真的對公司有效,真的是自己想出來的呢。

  有兩個多月了,斑斑和尖耳朵這兩頭野牛發現了最絕妙的偷懶絕招,就是天天泡在豬羅副總的辦公室里大談公司改革,和豬羅一起關心公司的長久大計。總之,就是認認真真玩虛的,卻不做具體工作,把他們的部門經理氣得抓耳搔腮,拿他們就是沒辦法。

  這些日子以來,尖耳朵漸漸發現了,公司上層,負責業務營銷和戰略推進部的豬羅對負責研發和生產的河馬副總不感冒,聊天說話時總是處處以河馬為假想敵,處心積慮的想削弱河馬的權力。

  河馬那邊也有一群野牛,擺明了甘當河馬副總的心腹,很明顯,他們將尖耳朵和斑斑都視為了豬羅的心腹,雙方在工作中相互拆台搗蛋,經常鬧得事情不可收拾。

  此時野牛們正抽煙喝茶,圍著豬羅信口胡吹,突然門框被敲響,鬣狗走了進來:

豬總,還忙著呢?我找斑斑有點事。

豬羅心滿意足的點頭,對斑斑說:

快過去吧,別把工作誤了。

斑斑答應一聲,站起來咚咚咚跟在鬣狗身後走出去:

什麼事啊,看不見我這兒忙著呢嗎?

  鬣狗強忍著怒氣,說道:

斑斑,現在咱們業務部,就你閑著了,能不能出趟差?

  斑斑一瞪眼:

做什麼吧,你說清楚。

  鬣狗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避免因為憤怒而大叫起來,這在豬總的門外,真要是吵起來的話,斑斑反正是野牛不怕開水燙,他鬣狗就會給別的狗一個連自己的部屬都駕馭不了的印象。只等把火氣憋在心裡:

斑斑,研發部派來兩個調查狗員,要對市場進行一次調研,你帶他們走一圈吧。

  斑斑詫異的道:

他們都那麼大的狗了,還自己走不了啊怎麼的?非得讓我帶著他們?

  鬣狗氣得兩眼痛紅:

斑斑,我說話,是不是不管用啊?

  斑斑的眼珠轉了轉,心想這個指令絕對不能接受,只要一離開公司,離開豬羅,到時候鬣狗在老闆們面前說三道四,他連個辯解的餘地都沒有。當即梗著牛脖子說道:

唉,你別說,我還真去不了。

你一定要去。

鬣狗加重了語氣:

咱們部門現在就你一個狗閑著。

我家裡有事。

斑斑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的一個親戚水牛從鄉下進城看病來了,他在水裡泡的時間太長染上了口蹄疫,這些日子我真的走不開。

  鬣狗咬牙切齒的看著斑斑:

那你看著辦好了,反正我已經把工作派發給你了,能不能做得了,隨你的便。

  斑斑瞪著那雙牛眼,看著鬣狗:

咱們部門的臭鼬不是閑著呢嗎,讓他去就不行?

  鬣狗冷笑:

那你跟肥貓老總說去啊,我反正是把任務派給你了。

說完,他掉轉頭,氣呼呼的走了。斑斑站在門口琢磨了好長時間,也揣摩不透這件事到底意味著什麼,就悄悄叫上尖耳朵,不等下班,兩狗溜到哇嗚汪餐館,坐下來把事情說了一遍,讓尖耳朵替他參詳參詳。

  兩頭野牛頭挨頭,角頂角,漫不經心的嚼著青草,想了好半晌,尖耳朵才猛的拿蹄子重重一敲桌子:

不管怎麼說,你是決不能去的。

為什麼?

論及狗情世故,尖耳朵在憨憨、斑斑三狗之間是看得最明白的,所以斑斑非常虛心的接受他的建議:

我就是看鬣狗那傢伙不順眼,所以才不肯答應他,可到底應該不應該去,我還真說不清楚。

 「

不能去,你堅決不能去。

尖耳朵重複道:

因為,這是件垃圾工作。

什麼叫垃圾工作?

斑斑詫異的問道。

垃圾工作就是你干好了也沒有任何好處,還沾一身髒的工作。

尖耳朵對斑斑解釋道:

你看,負責研發的河馬副總跟管咱們的豬羅副總合不來,明爭暗鬥已經好幾年了。只要是河馬副總決定的工作,豬羅副總就一定要扯扯蛋,不讓他干好。反過來也一樣,公司業務部和戰略推進部的工作一旦和研發技術相關,就肯定會砸鍋。

  卷了口青草塞進嘴裡,尖耳朵興緻勃勃的繼續說下去:

斑斑你想啊,這工作你要是接了的話,帶著研發部的狗下了市場,如果幹好了,豬羅副總能饒了你嗎?如果幹不好,河馬副總又豈能與你善甘休?

  斑斑聽了,恍然大悟,拿蹄子用力一敲桌子:

我就知道鬣狗這小子沒安好心,果然沒錯。

  聽著斑斑怒氣沖沖的吼叫,尖耳朵心裡有一種可怕的預感,鬣狗也好,哈叭狗也好,他們是部門主管級別的,手中握有實權,自己和他們硬頂,長此以往,只怕後果堪憂。

公司就是這麼一個樣子:

  最高層的肥貓,天天養尊處優到處亂跑。

  次一層的副總:豬羅副總和河馬副總,明爭暗鬥爭權奪利

  第三層次的是以哈叭狗經理和鬣狗為代表的主管:他們也分幾種類型,有秉性抗上卻得到部門員工擁護的老母雞型主管,有媚上欺下的禿鷹型主管,有上下關係都梳理得一團和氣的孔雀型主管,但是卻沒有上下關係都搞不好的主管,這種主管一旦出現就會立即遭到淘汰。

  第四層也就是普通的員工們了,如前所述,這些普通員工在主管的眼裡也是分成幾個層次。

這麼計算下來,公司從上到下,至少要分出九個層次的級別。這九個級別相互糾纏盤根錯節,有直接得到副總照顧的老鼠,也有敢於跟肥貓扎刺的刺蝟,再加上他們這一群上竄下跳無事生非的野牛,要把這系列的動物族譜理順,非得是天才狗不可。尖耳朵分析到最後總是感到力不從心。

  讓尖耳朵感到力不從心的,是因為有一個問題始終在困攏著他。

  他想不明白,精明過狗的肥貓老闆,為什麼要對這隻又蠢又笨的豬羅青眼有加?十年來一直提撥重用豬羅不說,還任憑豬羅跟真正有能力的副總河馬搗蛋?明明知道豬羅這種行為已經嚴重損害到了公司的發展卻不加以制止。

  就在不久前,河馬為了讓公司的研發與市場對接,搞了幾個技術狗員煞費苦心設計了一套市場調查方案,準備在市場調查的基礎上推出有效益的新產品。這項工作經尖耳朵分析,得出是垃圾工作的結論之後,斑斑就想著法子躲了過去,最後鬣狗實在派不出狗來,只好派了部門裡最不受歡迎的臭鼬。

  臭鼬這種動物,是職場上最不受歡迎的。他們毛病多,牢騷多,怪話多,攻擊慾望強烈且抵禦能力低下,說出來的話尖酸刻薄,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那種酸臭的味道能把狗噎死不說,還半點本事也沒有。

  偏偏研發部派來搞市場調查的,卻是兩頭莽撞的技術野牛。這個事情是可想而知的,同樣是搞技術,也有狡滑的狐狸愚笨的肥豬莽撞的野牛和無所作為的老鼠,有頭腦的技術狗知道河馬副總和豬羅副總不和,都不願意沾這棘手的工作。只有野牛才會稀里糊塗的被點了卯。同為野牛的斑斑之所以能避過去,只是因為他現在正和鬣狗主管頂牛,再加上尖耳朵的分析,如此而已。

  兩頭野牛和一隻臭鼬出發了,可想而知,這麼三隻動物攪和在一起,會鬧出多麼大的亂子來。臭鼬說話臭不可聞臭氣熏天,野牛性子莽撞沉不住氣,一出發三個動物就鬧起了彆扭,雖然吵鬧,但大家也不敢聲張開來,怕被公司知道影響到自己的職位前程。但是,臭鼬之所以成為一隻臭鼬,就是因為他積習難改,一路上仍然是不停的散發出熏狗的惡臭,最終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三隻臭鼬

——

只有野牛才會與臭鼬較真,但野牛一旦與臭鼬較真的時候,就已經很難分清楚誰是野牛誰是臭鼬了,他們已經無法再合作下去了,紛紛給自己的主管打電話告對方的狀,要求對方部門另派一隻其它動物來。

  兩個部門的高管,豬羅和河馬進行了緊急蹉商,整個蹉商的過程就是爭吵的過程,爭吵的結果是派了鬣狗趕去協調,如果協調不利的話,豬羅有話在先,三條狗一律開除。

  高壓之下,兩頭野牛和臭鼬忍氣吞聲,不敢再吵了。卻改為暗地裡偷偷使拌子,結果將近一個月的功夫,拿出來的報告到了河馬的案桌,河馬拿起來一瞧,鼻子差一點沒給氣歪。

  氣壞了的河馬拿著這份報告,找到肥貓面前告豬羅的狀。豬羅這傢伙雖然幹活不成,但在吵架方面絕對是個天才,沖著河馬嗚嗷嗚嗷亂叫:

河馬,你自己說,這項工作到底是你的狗來做還是我的狗來做?

  河馬怒極:

當然是我的狗來做了,可是你派了一隻臭鼬來,搞的樣本根本就不具代表性,沒有一點合作意識嗎!

  豬羅反唇相譏:

到底是你的狗是臭鼬,還是我的狗是臭鼬,那可不一定的事啊。就算退一萬步來講,我派出去的狗是臭鼬,可如果你的狗不是臭鼬的話,一隻臭鼬他自己臭得起來嗎?

  叫豬羅這麼一通胡攪,明明很有道理的河馬氣得大嘴張開,偏偏就是無辭以對。這時候,肥貓說話了,只見他重重的一拍桌子:

豬羅,你還強辭奪理,錯了就是錯了,狡辨什麼你?我告訴你豬羅,這可不是第一次了,這件事絕不能這麼算了,你一個,鬣狗主管一個,還有那隻把影響到項目進展的臭鼬,應該是怎麼個處理法,公司很快就會有方案出台,現在你給我出去!

  豬羅挨了臭罵,氣急敗壞的從肥貓的辦公室走出來,坐在沙發上生了一會兒悶氣,又氣呼呼的站起來,走出去散散心。恰好遇到辦公室主任黑熊開著輛新車過來,豬羅頓時不高興了:

嗯,公司什麼時候買的新車?我怎麼不知道?

  黑熊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是肥總專門吩咐給研發部配的,肥總簽了字就把車買回來了。

什麼?憑什麼要先給河馬配車?

豬羅更加生氣了:

我的車都那麼舊了,不還是天天開著嗎?河馬他憑什麼要配新車?

見黑熊不敢吭氣,他把豬蹄向前一伸:

把車鑰匙給我,我先試試車。

  副總要車鑰匙,黑熊哪有膽子不給?只好把車鑰匙遞了過去。豬羅怨氣衝天的開著這輛新車,轟的一聲衝到街上狂奔起來,開著開著,新車爪生,剎車不靈,只聽轟的一聲,撞在了路邊的欄杆上,把新轎車撞得前蓋破損,車窗碎裂。這下子豬羅傻眼了,知道自己闖了禍,就裝病躲進了醫院,不敢回來了。

  豬羅這一裝病,還真成了件麻煩事。他的能力高低估且別論,好歹也是一名高管,他不在,許多事情就找不到狗負責,公司一下子陷入了混亂之中。最後肥貓沒辦法,只好親自去醫院把臂纏繃帶的豬羅接回來,再把修理新車的十幾萬元錢報了帳,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肥貓明顯的偏袒,讓忐忑不安等待挨罵的豬羅長舒了一口氣,回頭更是變本加厲的跟河馬副總為難。部門之間幫派紛爭愈發不可收拾了。

  尖耳朵不明白,肥貓為什麼如此偏袒豬羅這個蠢貨?他曾經在心裡做過評估,如果將豬羅這個傢伙清除出公司的話,公司至少會獲利幾千萬元。

  雖然尖耳朵已經逆進化成了一頭野牛,但蠢驢的思維模式仍然影響著他。他懷疑,這個豬羅說不定和動物政府的某位實權動物有關係,所以肥貓不敢得罪他。

  但聽豬羅眉飛色舞的夸夸其談,說到他自己家族裡的豬,也都是在鄉下爛泥塘里打滾的動物,他算是家族中社會地位最高的豬了。經常有些落魄不堪的野豬打著親戚的旗號來找他謀職。每當遇到這種情況,豬羅就一躲了之。

  這就是說,豬羅既沒背景也無靠山,那麼肥貓把他這頭豬捧得這麼高,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奧秘呢?

豬羅副總和河馬副總明爭暗鬥,搞得雙方手下的主管痛苦不堪。兩個高管為了清理隊伍,分別向對方管理範疇的主管派發工作單,讓主管們做也不對,不做也不對,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這混亂的局面里,鬣狗主管卻給公司立了一大功,受到了肥貓老總的公開表揚。

  這項工作是公司準備征訂一套工藝模型,一件很重要的工作,豬羅和河馬兩個高管都參與了此事,經過一番激烈的拼爭,最後這件工作落到了鬣狗主管的爪子上,本來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卻讓鬣狗打了一個漂亮仗。

  按流程,這項工作首先是負責合同審計的辦公室公開招標,結果被長頸鹿公司報價最低,只有六萬元錢,中標入圍。然後由鬣狗做最後一關的審核工作。

  鬣狗主管帶著兩個下屬,開始了與長頸鹿激烈的談判。他砍價砍得兇猛而離譜,一張嘴就給壓低到了三萬元。正伸著脖子沖鬣狗飛媚眼的長頸鹿女士嚇了一跳,用邊的搖頭,可是鬣狗是有備而來,精心的選擇了一間狹小的會議室,長頸鹿女士一搖頭就撞在牆壁上了,撞得眼冒金星頭昏眼花,腦子也給撞糊塗了,迷迷糊糊的爭執一番,到底還是因為搖頭不便,落了下風。

  合同簽訂了之後,鬣狗得意洋洋的拿著合同跑肥貓辦公室里彙報,肥貓一聽,什麼?給公司省了三萬元錢,好!當即表揚了鬣狗一番。

  然後鬣狗又去豬羅的辦公室,仍然是一番彙報和誇獎,然後他開口說道:

豬總,有個事跟你說一下,我現在正複習考研究狗,因為工作忙一直騰不出手來請假,今天總算是把這個合同談下來了,了卻了一樁心事。再有兩個星期就考試了,我得請幾天假複習複習。

學習是好事,公司是支持的,

豬羅說:

我們正是要建設一支學習型的團隊嘛,不過你請了假,這個合同誰跟?

野牛斑斑吧,

鬣狗道:

他的能力還行,怎麼也得給他一個機會磨練磨練。

嗯,說得也是。

豬羅點了點頭。

  於是這項工作,就由豬羅直接派到了野牛斑斑的頭上。

  野牛斑斑接到工作單,就立即打電話給長頸鹿女士,那邊柔情似水的長頸鹿女士保證道:

放心好啦,合同上規定的兩個星期交貨的,最多一個星期模子就出來了,沒有問題的啦。

  野牛斑斑放了心,壓下電話,聚精匯神的玩起

CS

來。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野牛斑斑成績斐然,一連過了七關,用積分買了幾套裝備,轉手賣掉,賺了兩千多塊錢,樂得斑斑眉花眼笑。他一邊笑,一邊給長頸鹿女士打電話:

喂,我是肥貓公司的斑斑,問你啊,模子出來了沒有呢?

出來啦,已經出來一天啦。

長頸鹿女士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我還正準備打電話告訴你們呢,你們這樣可不行啊,一個多星期不露面,要是等模具都成形了,你們再說不合適,那可就不好辦了啊。

不會的,不會的,只要你照著合同規定上的製作,就一點問題也沒有。

然後斑斑問道:

現在模具放在什麼地方?

那邊長頸鹿女士回答:

就在田鼠開辦的地下室工廠里。

斑斑說了聲:

那好,我現在馬上過去看一看。

長頸鹿女士立即說:

歡迎歡迎,你過來吧,我在田鼠工廠的門口等你。

  雙方約定好了之後,斑斑放下電話,正要動身,恰好肥貓老闆拖著粗大尾巴咕嚕咕嚕的經過,聽到斑斑說話,就立即問道:

是不是說模具的事?

  斑斑急忙點頭,彙報道:

坯子已經製作好了,我這就過去看一看。

肥貓一聽,立即說道:

我跟你一塊過去看看,叫黑熊派一下車。

斑斑急忙打電話給黑熊,不到兩分鐘,轎車已經停在了肥貓大廈門前,斑斑頭一次跟肥貓老總在一起,心情激動,失腳踩到了肥貓的粗大尾巴上,肥貓也沒介意。

  上車之後,半個小時就到了田鼠開辦的地下工廠,肥貓一貓當先的走進去,看著黑咕隆咚的地下室:

模具坯子在哪兒呢?

  斑斑急忙道:

長頸鹿還沒有來,可能是鎖在哪一間庫房裡邊呢吧?肥總你等我打個電話再問一下。

  電話打過去,長頸鹿女士卻說:

哎呀,今天不行了,我這裡有個客戶,不好意思啊,明天吧,明天我一定過去。

  斑斑急了,忙道:

明天肯定不行,我們公司的肥貓老總已經來了,你推到明天叫我怎麼跟老闆交待?

  長頸鹿女士道:

肥貓也去了?這你剛才可沒告訴我啊。

  斑斑再解釋,說是壓下電話之後的事,好說歹說,又哄著肥貓耐下心來等,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才見長頸鹿女士晃蕩著美麗的長脖子來了。斑斑一見她就問:

模具坯在什麼地方?

長頸鹿女士卻不理會斑斑,先是風情萬種的與肥貓碰爪子,然後說道:

肥貓,我這邊田鼠技師已經僱到了,明天就開工,保證誤不了你的事。

什麼?

從未經過這種場合的斑斑傻了眼:

你那模具還沒動工呢?

  事情就是這樣,由於鬣狗砍價過狠,長頸鹿談判時中了埋伏,簽了合同之後反悔了,但她又不能說出反悔的這種話來,否則肥貓公司會毫不客氣進行違約索賠的。於是長頸鹿就只能在跟單的過程中再製造事端,想辦法把違約責任推到鬣狗頭上。不想鬣狗只管拉屎不管擦腚,簽完合同就完事大吉,一躲了之。斑斑不知水深淺,一腳踏了進來。

  擺了肥貓一道過後的兩天,長頸鹿弄一堆粗坯鐵湊成一個也不知什麼東西,打電話叫斑斑去驗收,斑斑當然不肯簽字,於是長頸鹿趁機大吵大鬧,把電話打到肥貓公司,聲稱斑斑在驗收的過程中索賄未果,就刁難她,她實在沒法子做下去了,因此向肥貓公司正式提出索賠。

  肥貓公司立即派出貓頭鷹律師與長頸鹿進行接觸,而斑斑,卻因為此事說不清道不明,直到他接到狗力資源部以工作不力為由發給他的辭退通知,他還理解不了:

  長頸鹿女士看起來那麼漂亮的一個雌性動物,怎麼這麼陰險毒辣,竟然設圈套陷害他呢?他可是和長頸鹿無冤無仇啊!

  直到尖耳朵替他把事情分析明白,斑斑這才恍然大悟。

  尖耳朵說:

這件事,長頸鹿也不過是自保罷了,商場之上,最大的道德就是利潤,她如果不把責任推到你身上,她就要承擔違約賠償。本來她在談判中上了鬣狗的當就已經夠窩火的了,怎麼可能再忍氣吞聲自甘認輸呢?

  尖耳朵告訴斑斑:

你錯就錯在,狗在職場,卻不明白職場的鐵律,竟然接手了一個陷阱工作,這個工作,誰接手誰倒霉,你為什麼不推出去呢?

  斑斑苦笑:

尖耳朵,你想,我已經拒絕了上一次的市場調查了,這一次又是豬羅親自出馬下令,我躲不過去啊。

  是啊,尖耳朵黯然神傷,這就是野牛的命運了,你可以躲過第一次,運氣好的話也許會躲過第二次,但你遲早也會有躲不過去的那一天。

下一章zhuanlan.zhihu.com/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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