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間墜落與踏實生活丨奧數天才事件帶來的思考

「也許的曾經『好運氣』讓我漂在空中，後來的『壞運氣』也讓我飛流直下，然而現在的我就是穩穩地在平地耕耘的我。」付雲皓本人在知乎上對《人物》「奧數天才墜落以後」的回應遠遠體現出他的豁達。作為曾經連續兩屆全球奧數冠軍，付雲皓從十五年前的奧數天才到後來的北大肄業生，這樣的經歷很難不引起熱議：沿著奧數之路往下走，我們能看見什麼？

不可否認，奧數對青少年的腦力鍛煉有著一定的作用，可以通過奧數對思維和邏輯進行鍛煉，對學生起到的並不僅僅是數學方面的作用,通過思維的影響還能在其他學科上有所進步。然而，前些年的「奧數熱」讓奧數比賽變了味，不論是否有學習奧數的興趣，不論是否有在奧數問題研究上做出造詣的天賦，家長們一窩蜂地讓孩子參加奧數培訓班，將奧數比賽獲獎視作升學工具，以至於教育部門有意淡化奧數比賽在基礎教育的影響，取消奧數比賽保送資格……但奧數作為曾經熱門的神話，付雲皓作為奧數神話里的傳奇人物，提到這位兩屆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得主，人們自然會覺得不可思議：付雲皓現在的生活，似乎不是國際奧數比賽得主也能複製。

墜落的天才？不可輕易下結論

《奧數天才墜落之後》發出，許多人發出「傷仲永」的感慨，對付雲皓的現狀感到十分惋惜。而當付雲皓站出來向大眾解釋後，網民們的態度又發生了轉變，開始痛斥原文的價值觀扭曲。

實際上，付雲皓在國際奧數比賽上取得的成績常人幾乎不可能複製，這樣一位在當時冉冉升起的「天才」無法順利按照大學培養方案完成學業，自然會引發許多人的感慨。「墜落」看上去成了事實，但我們也該承認，所謂的「墜落」僅僅是付雲皓二十來歲碰上的挫折，只是因為他過去的成績太過耀眼，以至於外人看來這樣的挫折幾乎是人生的毀滅性打擊。可也不至於就此垂頭喪氣，不再向前走，甚至因此懷疑奧數比賽，懷疑這個世界是否合理存在。所幸，付雲皓能走出這段低谷期，並且憑藉自己的努力，仍然在穩步上升。現在的他為國家培養基礎教育人才貢獻自己的學識，這種能讓無數學生、無數家庭都受益的行為，又怎能因此認為他對社會的付出遜色於投身高等數學研究呢？

學術？奧數？斷裂的前路？

付雲皓在《自白書》里寫道：「我認為學術，就是學術本身。是因為有熱情，所以才去鑽研，是因為有碰撞才有火花，是因為有執著所以才耐得住寂寞。作為一個被全程配圖皆是黑白照片的『過氣墜落天才』，我不敢保證自己一定會在學術上有驚人的突破，但是我可以說對於學術的追求我沒有一刻會懈怠。」

曆數付雲皓現今經歷，我們便會發現，在培養基礎教育人才方面，他沒有絲毫懈怠，甚至還能對參與奧數比賽的後輩們予以一定的指導。或許，付雲皓的學生們在日後的從教生涯中，也會將這一執著的精神傳遞下去，這也是對學術的另一種方式的貢獻。

當然，付雲皓自身經歷中，也存在著我們值得注意的教訓：

1 遊戲

遊戲原本存在的意義應當僅是生活的娛樂方式，但隨著科技的進步，遊戲的內容越來越豐富，也越來越容易讓人沉迷。遊戲這把武器，在眾生面前展示了平等的誘惑——不管成績好壞，也不論個人能力高低，它都張開血盆大口表示歡迎。

對於這種情況，我們應當分清重點，生活不只有唯一的選擇。不論是遊戲、學術，還是其他。生活還有更多的可能性，生活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在遊戲之外進行探索，也許能發現生活的更多意義。

2 掛科

「上了大學你就自由了。」這是許多人對中學生的一種欺騙——它彷彿在告訴人們，只要到了大學，成績是多少都無關緊要。在此，我們必須明白大學成績的幾個重要門檻：

其一，掛科的邊緣。如果一門課已經到了掛科的界線，意味著這門課已經對你亮起了紅燈。這時候應當做的是反思自己，找到提升成績的突破點，而不是拿「大學是自由的」作為借口敷衍自己，甚至導致沒拿到學分而無法正常畢業的結局。

其二，若是有心在自己的專業上深造，希望能拿到推免免試入學研究生資格或是參與更深奧的學術研究，那麼大學的成績就不僅僅是「60分萬歲」。成績作為反應學習階段成果的判斷方式，它不僅是許多學校綜合評價學生學習的重要標準，也是學生自己了解自己對知識把握程度的反應。與中學不同，大學的學習不再有老師按部就班地逼著你，所以這方面來看，大學的確是更加「自由」，但關鍵在於誰能支配這種屬於自己的「自由」，誰就可以在大學生活輕鬆向前走。

奧數在今天的生活還有什麼指導價值？

奧數冠軍們並非都去做學術了

參與國際奧數比賽的選手們，有的和付雲皓一樣，成為了高校老師，有的進入到高科技行業，也有的數學人才進入金融圈，還有一些開始了自己創業——和所有專業學科相近，沒能沿著原先「設定好的學術之路」繼續往下走的人比比皆是。

優秀的數學家們也並非全都是拿奧數比賽出身的——華羅庚、陳省身……回到古代將圓周率確定後小數點第七位的祖沖之，奧數比賽在他那個年代更是不存在的事物。可以這麼說，奧數的光環也許是一種機遇，但它絕不會將一個人的人生給牢牢釘住。未來是什麼樣的，還有無窮的選擇。奧數比賽，應當理智對待。

對待奧數的科學態度

正如本文開頭所言：奧數對青少年的腦力鍛煉有著一定的作用，可以通過奧數對思維和邏輯進行鍛煉，對學生起到的並不僅僅是數學方面的作用，通過思維的影響還能在其他學科上有所進步。

但是，對奧數的學習並非每個人的必須品，如果自身對數學有濃厚興趣，願意在更深的問題上進行探索，學習奧數無疑對於發散思維是非常好的。但如果一個人本身在基礎數學學習上就有難度，學習奧數只能打擊自己在數學學習上的信心，甚至因此對數學產生極度厭惡、厭煩的情緒，往往得不償失。況且奧數比賽在升學上帶來的利益微乎其微，本身就緊湊的中學學習很難再抽時間去攻克奧數的難題——因此，現在的奧數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在自身興趣驅使下學習，在還有餘力的前提下繼續攻克難題，對個人的發展也好，對奧數的競爭生態也好，都是極其有益的。

最後還是回到付雲皓自身來，他能夠運用自己的才華，以一種自己可以接受的方式為這個國家、社會做出積極的，微妙的影響，這樣的勇氣和信念，值得每一個人學習。

文|挪窩的森林 編輯|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