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高登峰來自故土的藝術感知

來自專欄 藝統天下

高登峰藝術簡介：

高登峰，1980年２月出生於陝西鳳翔縣，1995年12年入伍，黨員、先後榮立二等功、三等功各一次。進修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清華美術學院。2012年轉業到洛陽市文化館從事美術創作。曾多次參加全國全軍美術展覽並獲獎、入選。現就職於洛陽市文化館館員。河南省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現代彩墨藝術院專職畫家、洛陽市青年聯合會第八屆委員、洛陽市青年美術家協會副主席、獨立藝術策展人。

來自故土的藝術感知

——高登峰繪畫藝術談片

郭瑞民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860多年前李清照的這句話，彷彿是針對公元2018年3月中旬的洛陽的。河上重霾深鎖，一派迷濛；窗外，冷雨淅瀝，寒氣森森。剛剛歸來不幾日的春色，隨著呼嘯的寒風遠遁，天地間一片陰鬱。

在這春光蒙垢的日子裡，幸有高登峰先生的畫集作伴，那一樹樹爍爍紅花，一枝枝修竹青蓮，一隻只鳴柳翠鳥，一塊塊清奇瘦石，一架架紫藤雪梅等等，就足以讓人閱盡春色了。

早就聽聞洛陽有一個頭上扎個小鬏鬏的青年畫家，在萬紫千紅的洛陽畫界，畫風有「艷而不俗，雅而不酸，富有陽光感和生命意識」之譽。但真正看到他的畫，是2018年1月11日參加他在洛陽文化館舉辦的個人畫展上。當時正值隆冬，天寒地凍，寒風砭骨。但展會上，大家雲集，人頭攢動，春風撲面，春意盎然。還是那一樹樹爍爍紅花，一枝枝修竹青蓮，一隻只鳴柳翠鳥，一塊塊清奇瘦石，一架架紫藤雪梅，著實為洛陽即將到來的春天，作了一個預演。

其後，我與登峰有幾次交往，方知他來自陝西鳳翔，是個「關中冷娃」；他還來自軍營，是個曾經的軍人。籍此兩點，就足以引為同道了。因為，我也來自與鳳凰有關的岐山。周朝初年，在陝西鳳翔、岐山一帶，就有「鳳凰集於岐山，飛鳴過雍」，從此，此周室開啟八百年的歷程。所以，一個鳳字，掰不開鄉土情。同時，我也來自軍營，一個軍字，扯不斷戰友情。於是乎，我們的聯繫就熱絡起來了。

我雖然不是畫家，更不是書畫評論家，但看到登峰的畫，我卻很想說一些不專業、但卻真誠的話。因為我知道，他的畫的本源在哪裡？他的花的根須在哪裡？我還知道，他的色彩是在哪裡擷取的？他的筆法，是從哪方師從的？探尋到底蘊，讀他的畫，賞他的景，就有了根本性的領會和體味。

登峰來自陝西省關中平原西部的鳳翔縣，古稱雍。那裡是周秦發祥之地、嬴秦創霸之區、華夏九州之一。相傳秦穆公之女弄玉善於吹笛，引來善於吹簫的華山隱士簫史。知音相遇，終成眷屬，後乘鳳凰飛翔而去，唐時取此意更名鳳翔。

鳳翔縣是歷史文化名城，有兩大文化藝術遺產最為著名，其一是木版年畫。鳳翔木版年畫是中國民間年畫的一大流派，始於唐宋，盛於明清。這種木版年畫，繼承發揚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線條手法，同時吸收了歷代寺廟壁畫、石刻筆法、刀功特點，線條剛勁有力，簡明質樸，生動大方；色彩以紅、綠、黃、紫為主，再襯以黑色線條，對比強烈，生活氣息濃郁，形象豐滿逼真，被國外收藏家譽為「東方智慧的結晶」，在世界各著名博物館皆有收藏。

其二是鳳翔彩塑。它是一種泥制民間工藝美術品。藝人將粘土和紙漿攪拌成塑泥，先制好模子，翻成胎胚涼干，上白色底粉，隨後塗彩、描畫、上光，遂成一件造型渾厚飽滿，形象生動詼諧，富於誇張想像，裝飾意味濃厚的玩偶。了解了這些科普性的知識，我們再來回頭看登峰的畫，大概就能觸摸到他的文脈所在了，也就能溯流而上，找到他藝術的源頭了。

登峰的畫，有大紅大綠的風格。紅則熱烈似火，激情四射；綠則深沉蘊藉，生機盎然。按說，這兩種強烈對比的色彩塗抹於同一個畫框，有艷俗之嫌。也可能是一些其他畫派或嗤之以鼻、或力戒迴避的色彩運用。但登峰的血脈里傳承了對大紅大綠的色彩崇拜，他從木刻畫品、彩塑娃娃（包括五脊六獸、十二生肖）身上得到了神性的啟迪，擷取了鳳翔飲鳳池的「東坡蓮」之紅，和鳳翔東湖之畔的「東坡柳」之綠。於是，一種來自黃土地的蓬勃感由大紅大綠構成，並綻放出強烈的生命感。

登峰的畫，有大拙大朴的意象。登峰從小是蹲在木刻畫匠和捏彩泥娃娃的藝人身邊長大的。勿容置疑，關中農民的淳樸，關中風土的質樸，關中文化的古樸，是灌注在他的血液里的。儘管他也進過高等學府學習進修繪畫藝術，儘管他聆聽過名師大家的教誨，但深藏厚植在他骨子裡的那些淳性的東西是難以改變的。所以，反映在他的作品上，洋派的東西是表徵，土性的東西仍是底色。甚至，他索性把一隻彩塑錦雞，或者一隻彩塑狗狗、羊羊，直接放進他的畫面中。當一池綠水上盛開一片紅花，而一隻憨態十足的盤角羊（羊身上也開著一朵小紅花）靜靜地卧在岸邊，我們看到的不僅是一幅大拙大朴的畫，而且那聽到花開的聲音與羊在哞哞的唱和。

這樣做很大膽，很率性，很出格。但對於一個有想法的青年畫家，我們讚賞他的創舉，也尊重他的創新，而創新，就是藝術的靈魂。

登峰的畫，有大開大合的氣勢。前不久，一位友人想收藏他的畫，央我引見。於是，我又一次去了他的作品展廳。由於要挑選，這次看的格外仔細。我發現，他的畫在構圖上頗顯大氣、硬氣、豪氣。寫梅，則金鉤銀劃，枝虯若龍。畫樹，則幢幢如蓋，綠意汪汪；描花，則潑墨恣肆，點彩如砸。畫面上接天雲，下及地壤。少有留白，僅見虛筆。站在一幅巨畫下，眼前的飽滿感、磅礴感、厚重感，使人對這個世界的山形水勢、花鳥蟲魚、一枝一葉，產生出濃濃的崇拜和敬畏。

登峰的畫……

登峰畫的是山山水水，花鳥蟲魚，但傳達的是生命意識，是人文情懷。而這些是黃土地以及黃土地上養育的文化賦予它的秉性、氣質的外在表達。希望他繼續保持這種來自故土的藝術感知，繼續以「鳳來儀」的精神，在書畫藝術的天空翱翔。我還希望，他應該把畫筆伸向更寬廣的領域。山山水水，花花鳥鳥，還不足以宣洩他的心性和情感，或者說還難以抵達他的理想天空。江河湖海，日月星辰，滄海桑田，人文社會，更應該是他涉足的領域。

西鳳酒有一句廣告詞：沒有這隻鳳凰，龍的傳人將是多麼寂寞。套用一下：如果沒有登峰這個「鳳人」，洛陽的畫界就少了一個開拓者。

2018年3月19日（作者 郭瑞民 軍史作家 抗日戰爭史研究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