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音樂時代中的周杰倫

05-22

快餐音樂時代中的周杰倫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以特立獨行而聞名於世的音樂鬼才最終還是陷入了快餐娛樂的漩渦。他倒是很瀟洒，歌名直接叫不愛我就拉倒，看起來似乎是覺得自己還挺牛逼，歌迷不買賬就算了唄。

只不過他可能也沒意識到，他這種速成寫歌是在消費他過去奠定了的深厚的歌迷基礎和搖搖欲墜的中國流行音樂領軍人物的形象。也許周杰倫已經不把這個當回事了，對他來說家庭、兄弟、綜藝和開演唱會更重要。歌迷也沒有權利去要求他幹嘛。聽眾能做的最多也就是不買賬，況且事實上還是有大批粉絲依舊買賬。

當我越來越深入了解音樂的時候，我也正在經歷中國音樂大蕭條的時期，我才漸漸看清了：主流音樂人很少有專註於做音樂的，取代之的卻是一大批以消費粉絲為首要任務的人。我不列出名字，你們也可以去各大榜單看看有哪些人名不副實。

還是說說周杰倫吧。先提一下歌曲本身。

周杰倫的音樂正在面臨三個很大的危機——詞作水平低劣無內涵、個人唱功嚴重下滑、混音質量大打折扣。私以為第一個是最嚴重的的，因為這個問題是人人可以看出來的，即使你對音樂一竅不通，至少你懂中文。大白話說出來可以，唱出來大多數情況會很尷尬。唱功的下滑可以用高質量的錄混音技術和編曲加以掩蓋，問題就在於，除了編曲尚可之外，錄音混音的用心程度和質量在這兩首單曲中都是嚴重下滑的。所以後兩個問題被凸顯了。

至於詞作，《下課》這首歌至少只是大白話，比如「學會做蛋餅才發現你不吃早餐」，也不算辣眼睛，而《拉倒》裡面這一句「我又不是沒有人要哥練的胸肌如果你還想靠好膽你就麥造」，是真的不適合作為歌詞的。唯一的安慰是周杰倫的咬字風格讓這句話在不聽歌詞的前提下是不容易聽清楚的。宋健彰的詞作巔峰是很高的，《瓦解》和《楓》都很到位，「在山腰間飄逸的紅雨我輕輕搖曳風鈴想喚醒被遺棄的愛情雪花已鋪滿了地深怕窗外楓葉已結成冰」，這一段至今讓我震撼。所以被吐槽的那幾句應該都是周杰倫本尊寫的吧，畢竟其他的還算中規中矩。

混音方面需要說明的是，周杰倫的聲音特點是低頻不足，需要多層和聲和中低頻力度足夠的編曲來填充。在這方面做的最好的是《哎呦，不錯哦》和《十一月的肖邦》。說實話周杰倫的歌的混音質量忽高忽低，尤其是前期阿爾法公司系列，真的不乏暴露缺點的作品，奈何作曲編曲整體的水準太高，算是瑕不掩瑜。當現在這兩首快餐單曲的詞曲已經缺乏亮點的時候，混音製作就是重要的一個評定參考了。

說說這兩首歌的問題。最重要的就是人聲和伴奏之間沒有吃緊，有時候會飄離出來，比如《拉倒》的第一句。鋼琴的混響讓它的位置靠後，人聲貼近耳朵，沒有融合的很好。可能是故意為之，但是至少讓我來混的話，我不會讓它們離得太遠。

另外一個是他的音準可能也在下滑，在主歌第二句可以聽到autotune的使用痕迹，出現了電音的味道。這在他之前是從沒出現過的（除了專門要用autotune的那幾首歌——《手語》《跨時代》《mine mine》等）

周杰倫現在唯一讓人欣慰的是，旋律功底還在，而且還保留了巔峰水準的七成左右。流行音樂的顯著特徵就是和聲簡單，旋律性是其唯一賣點。他依然可以在常規的和弦進行中寫出別開生面的旋律，也可以用一些比較不常規的和弦組合。事實上旋律的評價是很主觀的，我只說說我的看法。比如《等你下課》的副歌部分——

「21512151 7 11

234 43732 2 11」

節奏也是標準的的周氏切分音，個人風格凸顯。和弦是比較漂亮的:1-3/7-4-5/7-2-3-6，算是不落俗套的搭配。旋律上使用了他很擅長的「2 5」這兩個萬能音。類似寫法參考《退後》《瓦解》，整體上旋律沒有被和弦牽著鼻子走，是很不錯的旋律。對於《不愛我就拉倒》，他也給出了一句最重要的旋律——「4321 21」，也就是副歌第一句。結合伴奏里那一聲帶著濃厚的低頻的通鼓，整體效果算是炸出來了。不過我總是覺得這句旋律對他來說不太夠格。澤祺在朋友圈發了《七里香》說壓壓驚不是沒有道理，同樣「6-4-1-5(5-1)」的和弦骨架（甚至七里香的更簡單），這首歌是比不上七里香的，也就是我所說的「巔峰的七成」，畢竟吊打大部分流行音樂作曲人還是可以的，但是他的巔峰還是摸不到。

雖然已經趕不到巔峰了，怎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果他用心的話，保持《床邊故事》的水準也完全ok的。可惜的是他除了演唱會，其他的音樂實踐已經慢慢沒有激情了。演唱會質量其實也一直在下滑。從無與倫比的音樂秀場變成了地表最強的歌迷狂歡。回饋歌迷的方式不止是給他們回憶的溫暖，更重要的是給予他們對未來的希冀。現如今，每年只等周杰倫的神話已經過去，嘔心瀝血的專輯也被商業化的快餐式單曲取代，思考人生思考社會問題的思想高度也被清一色的愛情篡位，大製作的MV鮮有蹤跡而套路化、低演技的耍帥純情成為主旋律，新的音樂嘗試已經漸漸消失，曾經的爵士、布魯斯只是曇花一現。他的能力還在，但是沒有把能力轉化為實打實的音樂，實在可惜。

至於現在最熱衷的演唱會，我也察覺到他的搖滾樂隊越來越不走心了。THE ONE和無與倫比，甚至到2007世界巡迴演唱會和超時代、摩天輪，都有高水準的樂隊開場終場的solo，也有很多重新編曲的神作，比如梯田+爸我回來了，比如稻香，我不配，比如黑色幽默，比如雙截棍+忍者+龍拳的大串燒。現在的現場串燒也趨於平淡，以還原樂曲為主。唯一出彩的是他的爵士樂團了。

我只希望周杰倫能夠有一天跳出快餐文化的漩渦，梳個中分頭不是回歸，能夠像他中分頭的年紀那樣認真做音樂，才是真正的回歸。我不希望他用這種一把吉他五分鐘寫出的歌來炫耀他的音樂能力，而是希望他能夠像當年寫《安靜》《分裂》那樣花好幾個月雕琢出精品音樂。誠然，粉絲們也沒有權利去要求他寫出巔峰水準的音樂，但是只有寫出用心的歌才能真正讓歌迷繼續狂熱下去。他才能繼續撐住中國流行音樂領軍人這個形象。

怎麼選擇，就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