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裝gay的女朋友,陪他去見了家長。
「有些人,已經被父母逼到在演戲」
我有一個朋友,是家裡的長房長孫。每年過年,他都會被親戚們狂轟濫炸一番:「為什麼現在都還沒有女朋友啊?」 「男孩子可以晚點結婚,但是女朋友可以多談幾個」今年,他覺得這樣下去已經不是辦法了。因為他的家人已經開始說:「我們不是催婚,我們害怕你是同性戀。」
而他,最不敢告訴家人的是,沒錯,他的確就是。為了讓他們不再問奇怪的問題,也給大家一個交代,他決定今年找個假女友回家吃團圓飯。恰好我不喜歡男生,也不想回家,一天,他就問我願不願意去客串這個角色。我欣然應允了。
然後,他對我提出了如下要求:
1 盡量穿暖色系的外套,不能穿棒球服,不能腳踩 Vans 露腳踝,一看就太爺兒們。
2 絕對不能帶帽子,最好扎一個雙馬尾。
3 帶妝出席,但妝容要典雅高貴。
4 實現設計劇本,也要熟記台詞,必須自我洗腦:「我是一個乖萌而又賢惠的妹紙,從小就會洗衣做飯,總之就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看到微信里的這些要求,當時我就冒火了,在電話狂噴他一頓:「我呸,扎個雙馬尾,扎你個頭!你怎麼不讓我穿個東北花棉襖呢?」在激烈討論之後,我們決定了要走青春校園風格,看著就特別清純可人的那種。
不過,剛剛那些要求,前三條都不難做到,第四條才是我最害怕的,萬一有突發情況我露餡了怎麼辦?可恨的是,朋友他之前還擅自給我加了戲,告訴他媽媽,他的女朋友在知名大學讀研究生。我一聽到這假身份,就知道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想到已經騎虎難下,我開始做功課。花了一整天的時候,問朋友關於那個大學的情況,例如食堂好不好吃,有什麼特殊的校園文化等等。我居然還認真記了筆記,那種感覺,就像考試周的臨時抱佛腳。接著,我們討論了一晚上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及應對措施,並設計出了一個「正常」的女孩子形象。討論的時候,他說,感覺我倆就像是身份多重、心思縝密的偽裝者。
我苦笑著說:「我們本來就是啊。」
除夕的早上,我不但去理髮店斥巨資打造了一個清純可人的髮型,還專門拜託了別的朋友化了個妝。接著,我跟他先在外面逛了一會兒,邊走邊對台詞,氣氛有點緊張。我們順路去了一趟曾經讀過的高中,籃球場上有幾個正在打球的男生。我們靠在欄杆上聊天,沒想到他突然說了句,「想起了特別喜歡打籃球的初戀。」
我不知道他以前的故事,不過估計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嘆了口氣,接著說:「可惜直到分手,我們倆連張合照都沒有。」
離開時,我和這朋友正路過校園裡的人工湖,看著他一臉悵然的樣子,特別害怕他一個猛子扎進去。我連忙岔開話題,問他晚上會有什麼好吃的。他這才又和我接著把台詞對了下去。
那天晚上,我們忐忑不安地來到了家族聚餐的酒樓。推開包廂的門進去之前,他急得罵了我一句,「快他媽挽著我!」然後,我們就帶著春晚節目主持人般喜慶的微笑,推門而入。我沒戴眼鏡,可仍然在一剎那有一種被閃瞎的感覺。一大群親戚,等不及他介紹,就圍上來跟我打招呼了。他們上下打量著我,臉上帶著一種中年人固有的熱鬧與新奇。
一位老阿姨慢悠悠地從飯桌旁向我踱過來,一臉慈愛地問我:「妹妹,你多少歲?談過多少個男朋友?是獨生子女么?」儘管,我對她極快的語速感到吃驚,可還是完美地把準備好的答案背了出來。我的眼角也瞥見了朋友滿意開心的笑容。接下來就是上菜吃飯了。一道又一道菜品被端上了飯桌,按照常理,應該是長輩先吃。可飯桌上的長輩們,都熱情地把每一道剛上的菜推到我面前,一定要讓我先吃。
講真,我對美食毫無抵抗力。然而,為了樹立柔美、乖巧的形象,我一直保持著甜甜的微笑,生怕大吃大喝起來影響了形象。吃飯的時候,我本以為朋友會很緊張。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在一旁接受著家人的誇讚,笑得很開心,還樂呵呵地不停幫他的「女朋友」擋酒。
我突然有些感慨,恐怕這一刻的他,在家人面前是最輕鬆的吧。
酒過三巡,朋友的姑媽端著酒杯過來,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聽說你在讀研究生?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好辛苦的,最重要的還是要早點結婚生子,天天在家做飯看劇多好呀。」
他的媽媽放下筷子回應:「還做什麼飯呀!妹妹,來了我們家就別幹活了,讓我兒子做飯!」朋友尷尬地對他媽媽說:「媽媽,人家還在讀書呢,說這些幹嘛。」長輩們都呵呵地笑了,我手心卻出汗了,為了緩解尷尬,趕緊若無其事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終於酒足飯飽,親戚們開始了閑聊的環節。阿姨們開始專心討論著起別人家已經三十齣頭,卻還不結婚生孩子的女兒。
「那孩子從小學習挺好的,做什麼都是第一,怎麼偏偏在人生大事上表現得那麼差勁啊。」
「不會是同性戀吧?天哪…」
隻言片語飄進我和他的耳朵里,熱鬧,卻刺耳。討論完結婚話題,長輩們又開始談論孩子。永遠沒完沒了的家庭話題。中年大叔們互相勸酒,房間里煙霧繚繞,六七歲的孩子們活蹦亂跳,鬧來鬧去。
許久之後,終於到了分別時刻,我感覺像是在把牢底都坐穿了。我與長輩們一一道別,他們不停地誇我,也熱情地邀請我去他們家做客。而我朋友的奶奶,還硬塞給我一個紅包。我的假男朋友送我去路邊打車,一直對我表示感謝,也說了很多句,麻煩你了,辛苦了。我其實有點憤怒,但更多的是無奈。
我把他奶奶給的紅包遞給他,說:「我只能幫你一次,感覺這樣下去遲早穿幫。你過段時間就說我們分手了,分手原因是因為我非要讀博士,或者說我出軌搭上別的什麼人了。」我們在寒冷的夜風中沉默地站了好一會兒。
我又打破了沉默:「你打算每年都找個假女朋友么?」他苦笑著說:「打算試著去跟女生約會了,接下來就結婚生孩子,給爸媽一個交代。」
我有點生氣,畢竟這對那個「被試著約會」的女生也很不公平。但看著眼前多年的好友如此萎靡不振,我真的生不起氣。滴滴車到了,我沒說什麼,扭頭鑽進了車。
夜色深沉,霧氣愈加濃重。一個人坐在車上,望向窗外,不遠處,有禮炮聲響起,火樹銀花,看著可真美啊。
可是「砰」的一聲響,又震得我有些心慌。
有些事情就像鞭炮,一旦被點著了 ,就一串接著一串地炸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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