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淑敏:一個女人最好的生活狀態
來自專欄 有書
畢淑敏
國家一級作家、內科主治醫師、著名心理諮詢師。北京作家協會副主席,北師大文學碩士,心理學博士方向課程結業。曾獲莊重文文學獎,《小說月報》第四、五、六、七、十屆百花獎,《當代》文學獎,陳伯吹文學大獎,《北京文學》獎,《崑崙》雜誌文學獎,解放軍文藝獎,《青年文學》獎,台灣第十七屆「中國時報」文學獎,台灣第十六屆《聯合報》文學獎等各種文學獎三十餘次。
提到畢淑敏,大多數人也許並不會陌生。想想你從小到大的課文和閱讀理解中,是不是常常出現這個親切的名字?
我的一位同事砍柴曾採訪過畢淑敏,在他的文字里,「65歲的畢淑敏正好是我們父母那一代人,是正被歲月侵蝕,無奈老去的那代人。但在畢淑敏的眼睛裡,我只看到神采奕奕,卻不見半點蒼老痕迹」。
時隔一年,畢淑敏的「心理系列三部曲」(《畢淑敏心理諮詢手記》《破解幸福的密碼》《心靈七遊戲》)出版,我也獲得了採訪畢淑敏的難得機會,這種感覺彷彿陽光照進回憶里——
那個往昔文字里的畢淑敏與現實中的畢淑敏在我採訪她的那天下午融合在一起。
她穿著一襲淡紫色上衣,淺笑安然地坐在我的對面,談吐間不疾不徐,流露出歲月洗凈鉛華後的素樸與豁達。
「文藝中年」
在你我身邊,總有一小眾平時喜歡寫東西、嚮往詩和遠方的文藝青年,畢淑敏卻從未當過文藝青年,她的作家之路是直接從「文藝中年」開始的。
1987年,畢淑敏的處女作《崑崙殤》出版。那時,她已經35歲,對於大多數青年時期便出道的作家來說可謂大器晚成。
但誰說過了人生最年輕的那段歲月,就不能重新出發、選擇自己內心真正的熱愛?就非得苟且於既定的生活?追求夢想,其實任何時候都不晚。
在畢淑敏看來,所謂「年輕就是本錢」的定義,並不在揮霍,而在於我們可以尋找到一種讓自己的生命迸發出更多力量的方式。
寫作,便是屬於她的方式。
在當了20年醫生後,內心敏感的畢淑敏無法再承受身為醫生不得不目睹的生離死別。
「每一次看到生命凋零,就忍不住淚水長流。」畢淑敏回想那些當醫生的日子,「並不是你看第一個人死,就非常難過,看到第十個人死,就不難過……
我看到第十個人死的時候,依然是那麼難過。以至於我想,我要看過多少次死亡,才能不再如此傷感?我要哭多少年,才能練出那樣的『鐵石心腸』?」
思考之下,畢淑敏終於決定棄醫從文,把行醫生涯里的甘苦、生命感悟轉而用文字與更多人分享。
要問幾十年寫作,畢淑敏收穫了什麼?她的答案是:寫作讓她與這個世界有了更緊密的聯繫。
生命的獨特決定了每個人都不可能在世界上找到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也就註定了人類的孤獨。而寫作,卻是能克服孤獨的一場神奇的「化學反應」。
「我寫的文字,一旦它們離開了我,它們變成一本書,這本書就將跨越萬水千山。我不曉得它會進入什麼人手中?也不曉得什麼人會在什麼時刻去讀到它。
但這是一個充滿感動的、有點奇妙的事情,本來素不相識,我們可以藉助書、藉助文字,可以在一剎那彼此發生連接和碰撞。」
這些生命中的閃亮時刻,成為畢淑敏筆耕不輟的動力和平凡日子裡的英雄夢想。
主動療愈「瘡傷」
今天的畢淑敏在大眾印象中是侃侃而談的心靈導師,卻鮮有人知道,她一直到將近50歲,都不敢在公眾場合發言、也不敢走進KTV。如果實在要發言,她也只能提前寫好發言稿,再在台上一字不落地念完。
這些,源於她童年時內心的一處「瘡傷」。
小學階段,畢淑敏是學校合唱團的一名成員。一次練習的時候,老師聽出了集體中有一個孩子的聲音特別不和諧,那個孩子就是畢淑敏。
於是,老師走到了她面前,說:「你聲音這麼大,又唱走調了,你就閉上嘴吧。」
從那以後,合唱團里依然有畢淑敏的身影,只是,除了一張一合的嘴形外,畢淑敏的嘴裡再也沒有發出過任何真實的歌聲。
她的內心開始變得自卑,老師的話如同一道符咒,控制著她後來的人生,「總覺得好像老師說我不配出聲音,那我就把聲音藏起來吧……」
直到將近50歲的一天,畢淑敏回想起自己童年的經歷,重新思考了這件至關重要的小事。
她忽然就找到了自己多年來表達障礙的癥結,不再認為自己不能夠發言。儘管,當初老師的說法不對,但同時,她也理解、寬恕了老師。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很多瘡傷,但是我們慢慢長大,我們要學會療愈這個瘡傷。」
然而,從童年步入青春,畢淑敏又迎來了人生更大的「瘡傷」,這一次,甚至是致命的打擊。
17歲,畢淑敏成為西藏阿里的一名女兵。在負重翻越120里的無人區時,她遇到了一場拷問身體與靈魂的生死挑戰。
在一檔電視節目中,她曾清晰地回憶當時所親臨的處境:「我覺得十字背包帶就全部嵌入到我的鎖骨裡面去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覺得喉頭在不斷地發咸、發苦,我想我要吐一口,肯定是血。」
面臨極端的痛苦,人的意志力早已消失殆盡,畢淑敏想到了所有的逃避方式里最簡單的一種。她暗暗策劃著一場自殺,準備從一處懸崖上縱身一跳。
但偏偏,在她決定執行自己的計劃前,看到身後站著一位戰友,怕自己的死連累戰友,她放棄了跳崖的最佳時機。
多年以後,部隊的首長曾好心地提醒過她:「跟別人你就別提這事了,大家本來以為你特別勇敢、特別堅定,鬧半天,原來你還有這麼不堪的時刻。」
但畢淑敏並無所畏懼,她願意坦然地面對自己的過去,也願意坦蕩地公開自己的不堪,是因為她希望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所有此刻正在艱難中的人們:
「當你以為自己頂不住的時候,並不是最後的時刻,你要再堅持一下,不要自己去結束我們如此寶貴的生命,只要你精神不垮,便依然可以和它不斷地鬥爭下去,去迎來一份光明。」
滿足我好奇心的時間不多了
走過人生的陰霾,畢淑敏的晚年則顯得更為瀟洒。年過60的她不是在啟程,就是在路上。
迄今為止,她的足跡已經遍布80多個國家,且一本本遊記也隨之問世,從《非洲三萬里》到《美洲小宇宙》《破冰北極點》,畢淑敏的文字細膩清新,飽含對生命的熱愛。
著名作家王蒙曾評價畢淑敏:「真的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規規矩矩的作家與文學之路。她太正常、太良善,甚至於是太聽話了。」
但是,對於畢淑敏來說,只要有人願意讀她的作品,她便心懷感恩。
她很認可王蒙對自己的評價,「我真的就是比較循規蹈矩的一個人,但是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就像粗茶淡飯可能沒有滿漢全席那麼好,但對我來說,已然非常好。」
畢淑敏對自己有足夠清醒的認識,她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人,也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她常常告訴自己:真的要抓緊啊,我能夠去滿足自己好奇心的時間不多了,我還想再看看這個地球,看看各種不同的文化,看看各種壯麗的大自然景色,也看看跟我們日常的生活不一樣的人和心情。
畢淑敏至今都深刻記得,當自己站在北極點的一刻所體會到的奇妙感受:無論你向哪個方向去邁步,都是向南方,且北緯90度不是一塊陸地,是浩瀚北冰洋中的一個點,人只能站在移動的冰上,一剎那,冰就會隨著洋流離開那個地方了。
「那種感覺,會覺得我們的地球真的非常大,也會覺得這個地球挺小的。」談及旅行的趣聞,畢淑敏津津樂道。
儘管,她已經抵達過非常多地方,但還有一個地方是畢淑敏今生還想再次去體驗的,那就是非洲。
「別看我已經寫過《非洲三萬里》,好像已經在非洲走過非常遙遠的距離,但是非洲非常地遼闊,有50多個國家,我去的還真的是很少的一部分。」
每次畢淑敏去國外旅行,都會帶著一個外語非常好的伴,來幫助她更深入地了解當地文化。在採訪中,畢淑敏還開玩笑地說:「我估計他們心裡會覺得:我這人夠啰嗦的,什麼事都要刨根問底。」
但是,旅行對畢淑敏最大的意義,恰恰是滿足她的好奇心!
除了去遠方旅行,讀書其實也是一趟滿足好奇心的旅程。閑暇時間,畢淑敏總喜歡閱讀各類雜書。
在採訪前兩天,畢淑敏正在讀清代袁枚的《隨園食單》,書中提到滷蛋必須要煮4個小時,畢淑敏就當真煮了4個小時滷蛋,還興奮地向家人得瑟:怎麼樣,今天的滷蛋不錯吧?
作為一位讀書狂,畢淑敏常常體會到諸如這般的開卷有益。
在採訪尾聲,畢淑敏向有書2000萬書友送出了她的寄語:
讀書真的是世界上非常美好的事,你有大塊時間,就用大塊時間讀;沒有大塊的時間,就用碎片時間讀,因為碎片連綴在一起,也會讓我們對書的了解慢慢積少成多。
讀書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值得我們一生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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